【無恥。】
羊皮對此評價道。
“那又如何呢?”鹿今朝收起木匣子,一臉冷淡道。
【你違背了契約。】
羊皮指指點點。
【你沒有契約精神。】
鹿今朝對此並不贊同:“我難道沒有放血嗎?”
【你利用了我!】
羊皮發出一個感嘆號,似乎是在表達重點。
“你難道沒有利用我嗎?”鹿今朝反問。
【那能一樣嗎?】
羊皮理直氣壯。
【而且我們現在說的是,你違背了契約這件事。】
說着說着,話又繞回去了。
鹿今朝再次感嘆,雖然羊皮壞,但腦子也是真不好使啊。
“你這麼在乎這個嗎?”
【當然,你沒有信用,我還怎麼與你繼續交易?】
“那我們以後都不交易不就好了?”鹿今朝理所當然的說着。
【?】
羊皮再次打出問號,停頓了一會。
【不行。】
【交易開始,就要繼續,契約已經達成。】
它想要吞噬鹿今朝的靈魂,佔據她的身體,怎麼可能停止交易?
“可是我沒有契約精神。”鹿今朝又說着:“剛剛纔違背了一次契約。”
【它太弱了,無法收取後續報酬,我不一樣。】
【你別想這樣對我!】
鹿今朝的面色古怪了一下,又道:“那不就是它的問題嗎?它沒用,跟我有什麼關係,你罵我做什麼?”
【?】
“你故意找茬?”
【?】
“我就說你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不是,難道你就是什麼好東西?】
羊皮說完,似挑釁一般,又冒出一行字。
【你現在是什麼好人?你現在,還能算人?】
羊皮一字一句,惡意滿滿。
在鹿今朝看來,它已然有些惱羞成怒了。
羊皮的反擊全然沒攻擊到鹿今朝,反倒是讓她看出了對方對於她違背契約這一點,相當警覺。
既然警覺,那就說明,在羊皮看來,自己這樣毫無契約精神的表現,可能會影響到與它的交易?
鹿今朝此刻心情大好。
這蠢東西,不知不覺就暴露出自己的弱點了。
“所以,就像擁有命格的人能一定程度上對抗鬼,或許擁有命格的人足夠強大,也能壓制自己使用的靈異物品。”
甚至,哪怕不是命格,而是足夠強大靈異物品,也能壓制羊皮。
那真是.太好了。
只要有前路,那便可以嘗試着去走。
只是不知道這羊皮,到底要什麼東西才能壓住它?
思索間,鹿今朝拿出放在抽屜裡的鐵盒子。
這東西,她已經拿到一些時日了,只是一直對它沒什麼頭緒。
不過,看到她拿出這東西,原本已經暫時不想搭理她的羊皮又冒了出來。
【你打算將它送給我了?】
鹿今朝嘴角一抽:“做什麼美夢呢?”
【我並不會做夢。】【你想做噩夢了?我可以成全你。】
鹿今朝無語:“果然,是你搞的鬼。”
那些光怪陸離的,恐怖的噩夢,果然有羊皮的緣故。
“你想幹什麼?”
“靠那些夢嚇死我?”
【那樣最好不過。】
羊皮只是這樣回答,沒做更多的解釋。
它從不撒謊,不回答的時候,就是它不想說,不想讓自己知道。
如果它只是爲了讓夢嚇唬自己,這有什麼不能說的?
這蠢貨還會沾沾自喜的用血字直接告訴她。
現在這樣顧左右而言他,反倒可疑。
那些夢,有什麼作用?
鹿今朝試圖回憶那些噩夢,卻不能回憶起夢中的場景了,只能隱約回憶起夢中那種陰冷又絕望的氛圍。
“那你有本事今晚也讓我繼續做噩夢。”
鹿今朝忽然道。
她其實很討厭那些噩夢,那種沉溺的,彷彿真的會死在夢中的感覺讓她後怕,但.她從羊皮的態度中窺見了幾分蹊蹺。
現在是在現實中,她可以大膽一些。
羊皮不說話,只是,當睏意降臨,鹿今朝躺回牀上休息時,剛一閉眼,她便感受到一種令人心悸的失重感,而後,毫無準備的踏入了夢鄉。
清醒夢。
她有時候會做。
就像此刻,她知道自己是鹿今朝,自己在夢中。
“看來羊皮吃了激將法。”
畢竟是個蠢物,稍微一激,就跟着她的想法走了。
只是,雖然她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卻沒有太多的“控制權”。
視線很迷濛,只能看到眼前不到一米的範圍,而且是看着腳下的。
她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像是嫁衣,腳下踩着一雙紅色繡花鞋,是恐怖片中經常出現的東西,危險,不詳。
腳下是凹凸不平的泥土路,鄉村?
鹿今朝腦海中沒有一點“前情提要”,她只能自己猜測。
或許是夢中的緣故,她的大腦有些滯澀,只能想到一些很簡單的東西。
身體一直在前進,腳下的路面似乎沒有太大改變,她只知道自己走在一條鄉間的小道上。
“.”
旁邊有人在說話,聽不太清,彷彿是隔着老舊的電視機,聲音模糊成了一團。
鹿今朝沒有迴應,或者說,此刻她在夢中寄宿的這個人,沒有迴應。
旁邊的人也沒有說話了。
沉默在蔓延。
下一個瞬間,場景發生了變化。
她來到了一間屋內。
這裡果然是鄉村,因爲此刻,鹿今朝的視線忽然變成了第三人稱。
她看到了一個女人坐在屋內,她看不清她的臉,但直覺是剛纔走到小路上的“自己”。
她的衣服變了,變了很日常的服飾,坐在牀邊,低頭看着地面。
黑色的長髮順着她的臉頰滑落,遮住她的臉和神情。
這間屋子很老舊,房頂是瓦片做的,窗戶很小,不怎麼透氣,光線自然也不足。
一種莫名的陰森之感遍佈房間內,木頭做的牀給牀底留了足夠的空間,不知爲何,鹿今朝的目光被漆黑的牀底吸引。
她不斷的往下看,往下看,視角被不斷拉近,縮短,她靠近了坐在牀上的女人,還是看不清她的臉和神情,也靠近了那張腐朽的木頭牀,與漆黑的牀底。
然後,在模糊的光線中,她看到,有什麼東西,趴在牀底,當她“看”進去時,恰好,與她對視。
一瞬間,鹿今朝的腦海中得到了一個答案。
那是一隻,等待獵物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