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今朝握着鐵盒子的手緊了緊,她想到了剛拿到這個盒子時,羊皮對它的垂涎。
這個東西,到底是怎麼出現在她家裡的?
她父母留給她的東西,爲何之前從未發現過?
難道是因爲她之前還不是“乘客”?
她的父母,又與這些,是什麼關係?
林昭,對,還有林昭,這些異常的契機,都是從林昭給了她車票開始。
她只是自己大學的室友,她又知道了什麼?
“同學,你看上去很憂愁啊,好像有很多想要知道的事情?”穿着明黃色衣服的神算子看着她,說話間身體動了動,似乎是將電瓶車的腳架收起來了。
然後,鹿今朝便看到她那邊的背影開始倒退,飄落在肩膀上的髮絲也飛揚起來。
“所以你要告訴我答案嗎?”鹿今朝回她。
“那肯定不行。”騎車的神算子立馬拒絕:“你沒給錢呢!”
“而且,我已經給你算過一次了,短時間內不會再給你算第二次。”
還有一句話她沒說,她覺得,給鹿今朝算命,不是一件好事。
今天的事情已經超出她的預計了,鹿今朝不似她之前遇到的那些新人。
在她面前,大部分人都宛如一張白紙,她只需要與對方進行幾句交談,聽聽對方的經歷,再詢問對方想要知道什麼,就能把這個人的想法,慾望,甚至人生都給看的一清二楚。
但鹿今朝不行。
明明只是一個剛剛通過乙級站臺的乘客,她卻覺得好似看到了身邊的那些怪人們。
無法完全看透,像是隔着一層霧,模糊,危險,讓人容易升起探究的慾望。
但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
她每次對誰升起強烈的好奇心試圖看透這個人,結果都是會倒大黴。
這次更是古怪,她甚至都還沒開始做什麼,就已經倒黴了!
不行不行,這個新人,很危險,她得考慮一下。
“掛了~!”說完,她也沒等鹿今朝反應,快速掛斷了電話。
“好像有點不禮貌?”
一邊騎車她一邊思索着:“算了,反正她已經從我這裡賺大了!”
“再聊下去,我可能會忍不住繼續推算.總覺得那不是什麼好事。”
她決定,短時間內,都不要和鹿今朝接觸了,就算接觸,也絕對不要好奇心過重去問對方的事情,去推算對方的過往和未來。
“不過還是得給新月說一下。”
一個特別的,極其有潛力,但也可能會帶來極大危險的新人。
被掛斷電話的鹿今朝倒是沒什麼感覺,畢竟她已經從神算子這裡得到很重要的消息了。
她現在只是疑惑,她要該如何打開這個盒子?
“你知道這東西怎麼開嗎?”
她乾脆問起羊皮。
【?】
羊皮發來一個問號。
“你不知道啊?”
【我當然知道。】
【但我爲什麼要告訴你呢?】
鹿今朝遲疑了一下:“.我把裡面的東西分一半給你?”
她當然不會,這句話是騙羊皮的。
但她沒想到羊皮的反應更爲激烈。
【不要!!】
【那不是可以分享的東西!】
【我絕對,絕對,不要和你共享,你想都不要想!】
【你不給我,我是不會告訴你該如何打開的。】
什麼情況?
鹿今朝這下是真有些愣住了。
她開始思考。
羊皮的反應,明顯不對。
即使她從前用過再惡毒的言語挑釁刺激,羊皮也從未有過如此失態的時刻。
“那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對鬼而言非常有用,但對人而言沒什麼用,甚至有害的東西,你把它給我,我滿足你一個願望。】 現在變成許願機器了?
“你這樣說我就信了?我得打開用用才知道是不是對人有害。”
鹿今朝嘴上這樣說着,心中卻在思索。
羊皮不會撒謊,它說這東西對人有害,那大概率是真的,但神算子說它是件靈異物品,並且告訴她必須拿到手,鹿今朝也不覺得她在撒謊。
並非是她有多信任一個剛認識的人,而是她的確也認爲,這東西,與她的父母有關。
而她的父母留下這個盒子,總不能是故意要害她的吧?
所以,她傾向於,神算子與羊皮都沒有撒謊。
“對人沒什麼用,甚至有害,那單獨對我來說呢?”
【你以爲自己很特別嗎?】
羊皮譏諷道。
鹿今朝看見這句話倒也不生氣,反而笑吟吟道:“我不特別嗎?”
“我不特別,你爲什麼賴着不走?”
【?】
【我賴着不走?】
“難道不是嗎?”
鹿今朝的手掌無意識的轉動着鐵盒,心中不斷思索着羊皮的態度爲何如此古怪。
看起來,這些問題,似乎涉及到了什麼關鍵的,讓羊皮輕易就能被牽動,卻不想讓她知曉的東西。
她得繼續試探,用更極端的態度,激怒羊皮,讓它失去理智,說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愚蠢!】
【可笑!】
【我看着你,就好像看着一隻坐井觀天的青蛙!】
“天吶,你還懂坐井觀天這個典故呢?”鹿今朝裝作驚訝。
這似乎徹底激怒了羊皮,讓它完全失去理智,它開始動了起來。
但因爲這裡是現實,它似乎也做不了太過分的舉動,於是,在鹿今朝的眼皮子底下,它開始“蠕動”。
就像一隻很努力的蟲子,一拱一拱的試圖遠離鹿今朝的手邊。
這場面看着甚至有些滑稽和可憐。
“這樣的速度,今天太陽落山之前你能爬出我家門口嗎?”
羊皮似乎被刺激到了,蠕動的更快了。
鹿今朝看着它,竟覺得此刻的它有些可憐。
她不知爲何會產生這種情緒,隨即而來的是心頭涌上的厭惡。
她皺着眉開口:“你真是沒腦子嗎?”
“蠢也有個限度吧?我有時候看着你,真不明白爲什麼這個世界有東西能愚蠢成這樣。”
“你這麼想走,我送你一程。”她拿起羊皮靠近窗口,而後毫不猶豫的丟出窗外。
她當然不是真的憤怒,但厭惡是真的。
坐回座位,她臉上的神情快速恢復平靜,她看着桌面等待着,心中默數着,在到達一個時間點時,她摸向口袋,果然,在裡面拿出了羊皮。
“我是你,我絕對不會這麼沒骨氣的回來。”鹿今朝嗤笑着。
【沒拿到我想要的東西之前,我不會走。】
【而你,你一定會死。】
羊皮似乎恢復了冷靜。
“不對吧。”鹿今朝看着它,忽然說。
她臉上的表情變得微妙,眼神中透露出讓羊皮覺得不安的情緒。
羊皮覺得,它在吞噬了鹿今朝的部分靈魂後,的確越來越像人了,現在,它竟然懂什麼是不安了。
她忽然說:“我明白了。”
這蠢貨之前的狀態不像演的,它演技沒那麼好,如果不是演的,那麼答案只有一個了。
“你不是不想走。”
“你是根本就無法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