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軍棍

一個時辰之後,我們這五千人馬已盡數埋伏在了秦人的軍營之外。

秦營較我營略小,長寬各約有八里。營內燈火通明,能見有近萬人的巡夜軍士。我暗喜,哈,秦人竟無防備我軍偷襲的意識。我們營中可是有全軍的半數人馬----四萬人每晚夜防啊。

不過,該死!秦營前竟有一條河水。那條河倒也不是很寬,約有七八丈。只不過到底有多深,我就不知道了。

見我暗啐,劉牢之便問:“桓兄弟,你怎麼了?”

我道:“我們要從這大營正門進去襲擊秦人?我可不會游水啊!別還沒殺了秦人,我就要葬身魚腹了!”

劉牢之笑說:“我竟不知你居然不會游水!聽說荊州那裡的桓家兵無論水陸都很厲害,你是怎麼在荊州活下來的呢!”

我微氣,道:“都這個時候了,還請劉將軍莫要玩笑了!難不成你要我一個人留在這樹叢裡看你們打勝仗?”

劉牢之一指樹叢的更深處,道:“從這裡向北走三裡地。再向西行五里地,你就可以悄無聲息地轉到秦營的後方了。我留下兩千人馬,你帶三千人馬,咱們給秦賊來個包抄!”

“好!不過,你留兩千人馬是不是少了一點?”

“你放心!咱們這次的夜襲極爲機密,秦賊毫不知情。一旦衝入營內,秦賊必因驚而亂,我用兩千人馬去砍他們就足夠了。你帶三千,目的是去劫殺那些逃跑的秦賊。他們在後門的淮河渡口處留有不少的船隻,若是逃命的話,他們必然是想要登船過岸保命。咱們偏不讓他們如願,一個都不留!”

“好!”

“欸,桓兄弟,我可跟你事先說好。我挑出來的弟兄可都是京口人,各個都很能打。你可要好好地指揮,爭取全勝。若是敗了的話,那可真是夠給京口人丟臉的了!你又出身桓家,也是給桓家丟人了!”

“劉將軍就請放心吧!我的武藝雖是稍遜了你一籌,可我腦中還是有些真材實料的!”

“好你個桓憶!你是在罵我有勇無謀啊!?”

“這可是將軍你自己說的啊,我可什麼都沒有說啊!”

“臭小子!”

劉牢之下令,然後全軍即刻迅速地分爲了兩隊。兩千人留下,三千人馬則跟着我繞去了秦營後方。劉牢之與我約定,一刻之後,他就會開始帶人偷襲,而我則需要將那些從後門逃走的秦軍個個誅殺。

。。。。。。

我們方至秦營的後方,眼見那營中突生大亂。有人興奮地喊道:“定是劉將軍已帶人襲入秦營了!”

我仔細遠眺,一大片火光之中,我也看不清什麼。只是大概能夠看出有些人很是慌張的在奔跑,若是無錯,他們應就是毫無防備的秦軍了。

我下令:“準備!只要是逃竄過來的秦軍,一個不留!”

軍士們皆快樂地大聲迴應我:“一個不留!一個不留!”

營中的火光漸大,想必是劉牢之讓人放火燒了秦人軍營。這些,都是謝玄之意。其目的,就是讓秦軍更慌、讓秦營更亂。

不耐地等待,終於,我們看到了倉惶來此逃命的秦軍。他們大多隻穿着單衣,顯然是從各自的睡夢中被巡夜秦軍們的叫喊聲給驚醒了。

緊挨着我的是一個年紀在二十歲上下的小兵,見他渾身哆嗦,我疑惑問他:“你怎麼了?”

他害羞地小聲答我:“桓司馬,我沒有殺過人。”

心生一些感慨,誰想殺人?若不是秦人來犯,我們又何需殺人?

我安慰笑說:“我雖大了你有十多歲,可長這麼大,我其實也就殺過一個人。殺人,總要有第一次的。你爲國而戰,怕什麼!”

有人嘲笑他:“劉寄奴,你要怕就躲在大家的後面,別給咱們京口人丟臉!”

他的話音剛落,奔在最前方的數百秦軍就到了我們的面前。

將心一橫,我舉劍上前拼殺。

而那個從來沒有殺過人的劉寄奴並沒有因別人的嘲笑而退縮,他依舊跟在我的身後。稍有猶豫,他將自己的朴刀刺進了一個只顧逃命的秦軍胸膛之中。

今夜的秦軍毫無準備,而我們卻是有備而來;他們的失敗或許只是會令自己的國君損失一支隊伍,而我們若是失敗了其結果卻會是亡國,所以,我們比他們更加賣力。

一個。

兩個。

三個。

四個。

五個。

。。。

一個個的秦人接連在我的劍下喪命,我毫不手軟,寶劍總是凌厲地劃過他們的喉嚨或是直接插入胸膛。我不想給他們任何生還的機會、我也不想浪費太多的時間在他們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的劍痕。

仲道曾經對我說過‘面對以殺你爲目的的對手,你若是想要保命,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第一劍便刺進他的要害之中’。

我想,所有人都會諒解我今夜的屠殺。因爲,那些人該死,他們是侵犯者,雖然侵犯並不是他們這些無權利者的本意。

與其他的軍士不同,我並不求升官加爵,所以,在殺人之後,我沒有去砍下那些死屍的人頭以作爲日後的憑證。

但是,我注意到,一直跟在我身後的劉寄奴的腰間也沒掛着任何的人頭。

又是一劍就結束了一個秦君的性命,我問:“寄奴,我先前不是看到你殺了一個秦人嗎?他的頭呢?”

劉寄奴匆忙回答我:“我不敢砍下他的頭!或許,等我殺了更多的人以後,我就敢砍下他們的頭了!”

“呵呵,真是傻呢,沒有人頭,怎麼算你的軍功呢?一個人頭,也是可以得些賞錢的吧?”

“還會有機會的!”

這時,有一個滿面兇光的秦軍朝着劉寄奴揮劍砍來,劉寄奴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危險已臨近自己了。

“小心!”

趕緊拉開了寄奴,我的劍從側面直直穿過秦軍的右臂直入了他的胸膛。或許是我的劍並未刺中這個秦軍的心,在倒地之後,他的身子還在不停地因疼痛而抽搐。

注意着四周沒有危險,我擡腳踩住了秦軍的肚腹,然後,用力將劍刺入他的腹中又轉動了兩下。秦軍不再掙扎了,他的腦袋也歪向了一邊。

劉寄奴感激道:“你救了我的命!”

我道:“這樣,你纔有機會在下一次的戰役中砍下敵軍的腦袋啊!”

我們這三千人馬拼殺在秦營的後方,他們人人都想要逃到渡口後登船保命,可卻都一個個的死在了軍營之外。即便是僥倖有人逃到了渡口,卻發現,他們的船早已沒了。

呵呵,我司馬道福可不蠢笨啊。

既然,我們已經有心要在此地將他們全殲了,又何必要爲他們留下用不到的渡船呢?我自然是在正式拼殺開始之前就讓十多個人把秦軍的船都點燃了呀。

那些好不容易活着逃到渡口的人沒有了船,他們就只有跑進了水中,以求能遊過那條寬闊的淮水。可是,冰冷刺骨的河水又豈是血肉之軀可以忍受的?所以,沒有遊多久,他們就葬身在水中了。但是,也有一些人又游回到了岸邊向我們開口乞饒。

軍士們不能做主,他們紛紛詢問我的意思。我不假思索地做了一個‘殺’的手勢,軍士領命,對那些倖存的秦軍開始了‘清掃’。

我終於理解了沈勁,其實他並不殘,在這戰場之上,根本就沒有情理!也不可講清理!

因與一個秦軍貼的太近,劍從他的身體中拔出來時,那滾熱的鮮血濺了我滿臉。

“晦氣!晦氣!”

我趕緊擦淨了噴在自己眼部的血水,然後忙不迭地將衝到身旁的一個秦軍送去見了佛祖。

突然,一小隊較爲整齊的秦軍從營中跑了出來。有一個面色莊嚴的秦將被兩人護衛在了中間,看來,他應是一個軍職不低之人。

我舉步朝那一隊人走過去,可心裡卻是在不安打鼓。萬一他是個大將,就算是他們此時再驚張,可他有戰鬥經驗,我又能勝過他嗎?

劉寄奴問我:“桓司馬,你是要去殺那個人嗎?”

“你也看出來他不是個普通軍士了?嘿,殺了他咱們可就要立大功了!”

靠近了那一隊人,我發覺自己竟然認識他!

軍中有一些憑探子口中描述所畫下來的秦將肖像,方便兵卒們可以認出敵首。而此人正是此番秦軍東路軍的先鋒大將----樑成。當年苻堅滅燕時,此人曾立過大功無數,也可謂是一代戰將了。只是如今,這一副潦倒的模樣。。。嘖嘖,可真是不好看啊。

秦營中的殺聲吶喊忽然變得很大,模糊中聽到有人在喊說是‘大晉龍驤將軍胡彬之部’。

心中大喜,太好了!胡將軍本就被秦軍困在了壽陽與洛澗之間的硤石山。如今見秦營大亂,他必知是我軍夜襲,自然就整軍東來與我們匯合爲一了!

劉牢之有兵兩千,胡彬有水軍五千,我有兵三千,此時,我們已將殘留的一萬秦軍全部圍困在了秦營後方的出口。

樑成應該很清楚,他是必敗無疑了。可是,在我們斬殺了幾個跪地乞降的普通秦軍之後,他竟率領着自己的一小隊親兵開始反擊。

劉牢之立刻握着自己的長戟衝殺上前與樑成對戰,我心內感慨:寧死不降,樑成,也算是一個人物了。

四下掃視,根本就不見苻堅身影。是他在此前已回去了壽陽呢,還是他在今夜的偷襲中僥倖逃脫了呢。

樑成的親兵一個個倒下了,而最後一個人倒下之時,樑成悲涼地衝屍體大喊了一聲:“二弟!”

原來,被殺之人是樑成之弟-------秦校尉樑雲。

很快地,在十一月二日的日出時分,一支不知是哪裡來的羽箭破空而響直直射入了樑成的後背,身中數劍的他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了地。劉牢之拿來一刀砍了過去,樑成便屍首異處了。

輕舒氣,將弓又垮到了背後。很好,我想,那一箭很有力,應是射入他的心臟了。

再無秦軍反抗,大部分的人皆在剛纔與樑成的戰鬥中被我們剿殺了。

清點戰俘,我們發覺竟生擒了秦將樑他、樑悌、慕容屈氏和秦揚州刺史王顯!看起來,此次秦國東路軍的幾員先鋒大將都已在我們囊中了。而且,沒有被大火燒燬的秦軍輜重也剩餘頗厚,劉牢之的嘴巴笑得都快咧到他的腦後了。

我氣惱逼問王顯:“苻堅人呢?!”

王顯弱聲道:“天王,他已趁亂逃走了。”

劉牢之後悔不已,高聲道:“我怎麼就放跑了那條大魚喲!”

一時間有震天的鼓聲響徹山澗,一支約有萬人的精騎從東方馳騁而來。

劉牢之迎上去站立馬下,他興奮的對那個表情陰鬱的領頭人說:“都督,全賴你的好計,我們勝了!可惜,被苻堅給逃跑了!我們要不要現在就殺去壽陽?!”

我悄悄地向人羣中躲去,不小心聽到俘虜中的慕容屈氏對王顯說:“這就是那個前兩年打敗了彭超將軍的陳郡謝玄?!不想竟如此地年輕!”

謝玄對劉牢之說:“你們此次夜襲一定是累了,先在此地歇息半日,清理戰場。壽陽那裡的苻堅,大都督已經另派軍去追擊了,我們要趁此機會再取勝利!”

劉牢之有些不情願,便道:“都督,我還不累呢,讓兄弟們歇着,我去壽。。。。”

“這是軍令!”

“是,都督。”

謝玄怒氣衝衝地拿馬鞭指着‘隱身’的我:“你!過來!”

我忐忑不安地朝謝玄走過去,剛要離開去休息的劉牢之又停下了腳步,謝玄催促道:“走吧,道堅。”

劉牢之心虛道:“哦。哦。”

我走近以後,謝玄從馬上跳了下來,他身後的謝琰也下了馬。

謝玄極爲不滿地對我說喊道:“裝作受傷、違背軍令,你怎麼什麼都敢做?你看看你的樣子,你怎麼能殺人?!”

我不服,心裡道:我怎麼就不能殺人了?!女人就不能殺人嗎?!我殺的人可都是大晉的敵人啊!我不殺他們,他們就要殺光我們、殺入建康、威脅我的弟弟昌明,我自然要殺了他們啊。

謝琰對謝玄說:“阿兄,你也一夜未眠了,不如,你先去歇息吧?”

我覺得謝琰是在爲我說好話,便感激地看他,而他卻給了我一個大大的白眼!什麼意思嘛!

謝玄還沒有想停,嚷道:“施法官!”

那個平日裡與我關係還不錯的施法官趕緊一路小跑到了謝玄的身邊,問:“都督,卑將在。”

謝玄道:“此人違我軍令,擅自混入了劉將軍的夜襲隊伍,按軍法,該如何責罰?!”

施法官衝我眨眼,示意我不必害怕,然後他裝作惶恐對謝玄說:“回都督,當受十軍棍。”

天!十軍棍啊!那我也受不了啊!施法官,你裝個樣子說一棍就好了嘛!不然罰金百兩也可呀!

謝玄不悅地‘嗯’了一聲,再問:“是十棍嗎?”

施法官驚出一頭冷汗,再也不敢看我,對謝玄說:“都督恕罪,是卑將記錯了,該受二十軍棍!”

“好,那就罰她二十軍棍!”

施法官也不好不替我求情,便道:“都督啊,桓司馬他多少也爲我軍出了力,您罰他的話,是不是。。。。”

直到現在還沒有棄我離開的劉寄奴突然對謝玄說:“都督,請您不要責罰桓司馬。適才,他救了我的命哪!您若是要罰他,就請讓我替他受罰吧!”

謝玄神色稍驚,揚聲問道:“你是誰?所屬何部?”

劉寄奴道:“在下劉裕,是劉將軍的部下。”

謝玄淡

笑:“你是京口人嗎?果是盛勇之輩啊。既然,你說她救了你的命你想要替她受罰,那我就成全你。你受十棍,她受二十棍!”

我忍不住爭辯:“都督,你不是允讓他替我受十棍嗎?那既然我還是要受二十軍棍,你就不要再罰他了!他還年輕,又瘦弱,你別罰他,我受得住!”

劉裕道:“都督還是罰我吧!我的命都是桓司馬救的,我。。。。。”

謝玄喝道:“夠了!都別吵了!只罰她二十軍棍!劉裕,你不要再多言,退下!”

有小兵上前把我拖到了一旁的空地上,施法官滿面歉意地將他那一根從不討人喜歡的結實木棍亮了出來。

我趴在地上,小聲求道:“你可要下手輕點!”

他也小聲說:“放心,桓司馬,最多是三天走不得路,不會長達半月的。”

我苦求道:“能不能打的我最多一天走不得路啊。”

施法官還沒回答,一個陌生的軍士卻被謝玄命令替換了施法官,我心裡叫苦,聽到謝玄說:“二十棍,打!”

心生嬰孩謝安之謀求死不得靈堂風波遭遇綁架大魚上鉤摯友仇敵先退後戰高低貴賤排除異己關乎親情(一)建康何貌事有蹊蹺只等來世故都洛陽宮中新事太后褚氏陌生女子驚變入獄險中取勝冰雪初融長度子猷雨夜私會何苦相逼何苦相逼真龍殯天狡猾沈勁滿月樂趣最後寬容將起戰事返回建康重陽妃鬥情愫初萌欲觀鳳皇何苦相逼夜襲前奏天真野心夜訪烏衣夜遇刺客表明心跡新年雪夜上巳私遊拆穿身份關乎親情(二)將起戰事主政建康不義棄城原來是他有情莫問期待隨軍白蛇許仙出嫁不喜只等來世母子難見陌生女子疑竇叢生敗跡小小較量不得不走險中取勝崑崙爲妾何苦相逼返回建康驛館男人告別會稽無雙聘禮王家恩之情愫初萌無雙聘禮關乎親情(一)王侯將相暴斃真相大魚上鉤出鎮廣陵王室女子期待隨軍愛慕惹禍何苦相逼張女如水天真野心神秘之人釋情不易以婚謀利宿命之人軍營妓者原來是他送友出仕心生嬰孩山夜道觀衝突初現皇陵遇鬼故宅傷情如何算愛大獲全勝趨於平靜靈魂穿越神愛滿月(一)握手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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