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系統提示音後,楚槐序心滿意足了。
他這次再登藏靈山,其中一個原因,便是想看看這個被動任務是否可以重複觸發。
沒辦法,誰叫這把青銅劍的位格高呢?
它的位格越高,以他對《借劍》的瞭解,再度觸發任務的概率就越大!
“只是不知道任務獎勵會不會變少?”他心想。
對於楚槐序而言,他的貪婪主要不是集中在經驗值上,而是那1點【隨機特殊屬性點】。
3萬點經驗值,對於第一境的他來說,確實是一筆鉅款了。
可和隨機屬性點相比,那就啥也不是了。
因此,他才這麼火急火燎地一路衝上山,路邊的那些靈器他看都不再看一眼。
按門規,是一人只能得到一件靈器,可不是上一次山就能拿一件.
他在那顆黑色珠子的幫助下,已經“買一送一”了,在這方面,他已然知足。
任務已經到手,楚槐序的幹勁更足了。
隨着他一節又一節的往上走,整座藏靈山的搖晃越發劇烈。
此等驚天偉力,讓山下的韓霜降目瞪口呆。
她怎麼都想不到,一把劍竟能做到這種程度?
而真正被它用靈壓所壓迫的楚槐序,目光裡卻滿是堅毅。
“要是能衝破道祖的封印,它這一千年裡怕是早就衝了!”
“在這裡衝撞封印,不過是虛張聲勢,也就是看着猛!”
他臉上流露出一抹嘲諷:“或者說,你現在是在無能狂怒嗎!”
石階的兩旁,開始有越來越多的重物因地震而向下滾落。
有些地方的土塊都因此而開裂!
山上的靈器都有陣法護持,倒是不至於因此而掉到山下,移位後都會被陣法給復原。
只不過,此刻在山上感到恐慌的,不只是劍靈了。
絕大多數的器靈,都開始感到害怕。
因爲它們隱隱也能感受到山頂處的可怕靈壓!
所有的靈器,都開始顫抖。
就連山腳下的【鷓鴣天】,也是如此。
只不過,韓霜降低頭看着它,總覺得它好像有幾分矛盾?
“它似乎又害怕山上的劍,又有點想去.幫死狐狸?”
大冰塊這下子是徹底服氣了。
她已經可以確定,如果讓【鷓鴣天】自己二選一的話,它會毫不猶豫地投入那隻死狐狸的懷抱!
儘管如此,冷臉少女也還是扭頭看向李春鬆,臉上浮現出一抹擔憂,問道:
“六長老,這樣真的不會出事嗎?”
李春鬆搖了搖頭,示意無需擔心。
但他接下來的那句話,卻也起不到太大的安慰作用。
“若是道祖的封印依然可以封住這把劍,那麼,楚槐序應該是性命無虞的。”
“倘若封印封不住那把劍了,那不管誰出手幫他,都毫無意義。”
截至目前,沒人知道楚槐序上山做什麼。
沒人能想明白他的目的。
只有韓霜降隱隱能猜到一些。
因爲楚槐序和她擦肩而過時,她看到了他雙眸裡熊熊燃燒的怒火!
“他竟會對那把劍感到憤怒?”
“他竟敢對那把劍產生憤怒?”
大冰塊意識到自己還是有點低估他的膽識與魄力了。
“啊——!”
隨着一聲嘶吼,楚槐序邁上了最後一節石階,來到了藏靈山的山巔。
山頂的風兒依舊是那般喧囂。
由於此處只有四根石柱,以及一塊寫着“君子”二字的巨大石碑,所以,根本遮擋不住周圍的風。
楚槐序是那般狼狽,再度七竅流血。
“升了一級,也還是不夠啊。”他心想。
此刻,他想要擡起衣袖擦一擦臉上的血污,可愣是這麼一個動作,都要費盡九牛二虎之力。
結果,還把臉給擦得一塌糊塗,搞得他又得再擦一遍。
那把青銅劍依然懸浮在高處俯瞰着他,居高臨下。
楚槐序現在有點明白了,劍宗的歷代劍尊,爲什麼都要來山上問劍。
而且,每一位就算輸了,在變強後還要來。
“因爲它真的很欠啊!”
那不加掩飾的傲慢與輕蔑,都快溢出來了。
它依舊想讓楚槐序臣服於它。
儘管因爲重重禁制的影響,它只能散開這種程度的靈壓,無法直接讓它跪倒在地,甚至是趴伏在地上。
但是,看他那七竅流血的模樣,看他那一身的狼狽塵土,看着他這具不堪重負的肉身,劍便覺得暢快!
他的身上,有和那個人一樣的力量。
青銅劍能得到復仇般的快感。
楚槐序在靈壓的籠罩下,做了一個深呼吸。
他直勾勾地盯着那把劍,雙目通紅,喃喃自語。
“還去嗎?”他問心劍。
識海內,那把黑色的小劍傳達了自己的意志。
一把病劍,一往無前!
楚槐序艱難地向前走去,指尖去觸碰懸浮着的青銅劍。
下一刻,他果然又被震飛了出去。
這一次,他還被震飛的更遠更高,摔得更重。
“嘭——!”他後背着地。
儘管如此,楚槐序的臉上卻帶着一抹笑容,但因爲五官扭曲的緣故,笑得有幾分難看。 被震得更遠,自然不是青銅劍更強了。
而是因爲他和心劍更強了,所以反震的程度變大了。
除此之外,楚槐序的耳邊再度傳來系統提示音。
“【叮!恭喜您,已完成任務——劍靈威壓。】”
道門的一衆高層,此時完全摸不着頭腦。
這位道祖箴言中所說的侍劍者,看着好像並沒有要侍劍的意思啊
甚至於,他的個人意志與此事背道而馳!
門主項閻本來都想好了,如果楚槐序在第二次上山時,真的能取下這把劍,完成道祖的預言,那麼,此事就算不符合藏靈山的規矩,他也會破格應允。
可現在看着,貌似有點水火不容啊。
果不其然,山上的楚槐序艱難地爬了起來。
自穿越以來,他還從未跟今日一樣狼狽。
而他究竟是什麼性格的人,穿越第一天,那個倒在雨夜裡的巡捕房的薛虎,他的屍體或許最懂。
楚槐序就這樣死盯着這把劍,說道:
“也真是謝謝你啊,我剛纔還境界突破了一重天。”
他聲音嘶啞,還帶着一點點含糊不清。
但這話對於想要殺他的青銅劍而言,自是不喜。
整座藏靈山還在持續震動。
“也不知道你被道祖封在山上千年,可有長進?”
此言一出,整座山搖晃得更加厲害了!
這隻螻蟻,竟敢出言不遜,竟敢這般挑釁!
楚槐序站在地震的山巔,猛地向前踏了一步。
下一刻,他身上的皮膚還是各處裂開,大量的腫塊在他身上冒出來,可天地間的靈氣,卻在瘋了一樣的朝他涌來!
他的氣息在不斷攀升!
儘管在靈壓的影響下,身體各處的疼痛顯得越發劇烈,他身上的整件黑袍,都被汗水和鮮血所浸透!
再度上山,他又破一境!
一步便入第一境三重天!
楚槐序很清楚,這把劍雖然在千年的時間裡無所寸進,可它依然是道祖仙逝後的當世最強。
它見他當場破境,只會覺得這又是一種新的挑釁,但螻蟻依然是螻蟻。
第一境二重天和第一境三重天,都還是無比弱小。
可他依然選擇了這樣做。
因爲楚槐序很清楚,這把劍究竟有多恨道祖!
那就讓你看看,和道祖出自同源的力量,是如何在我體內滋生壯大的!
青銅劍懸浮於空中,看着楚槐序身上裂開一道道口子,然後又以一種驚人的自愈速度,快速恢復。
和那個道士.一模一樣!
頃刻之間,藏靈山的震動更爲劇烈,宛若要天崩地裂!
一人一劍,便這樣對峙着許久。
楚槐序靜靜感受着肉體的恢復,感受着自己的境界逐漸穩定下來。
這一次,他在山巔待得比上次還久。
他將目光看向了青銅劍旁的那塊巨大的石碑。
石碑的最上面,刻有兩個大字——君子。
在這座石碑的底座上,有一個凹槽,裡頭放着一把刻刀。
石碑底下密密麻麻的小字,全是後人所提,估計就是用這把刻刀給刻上去的。
有些字,是得入【君子觀】的道門弟子所刻。
有些字,是出自來此問劍的劍尊之手。
這些文字沒有規律,有的是刻下了自己想說的話,有的乾脆用上方的君子二字進行填文。
像上一代劍尊來山上問劍,在石碑上刻下了四個字——君子不敗!
後來,那位道門小師叔也山上問劍,在落敗後,於這四個字的後頭刻下了:敗了就是敗了。
頗顯胡鬧!
劍宗的當代劍尊於三年前也來問劍過。
敗了之後,他手持刻刀,站於這塊石碑前,最終什麼也沒寫。
楚槐序在靈壓的籠罩下,艱難地走到了石碑旁,然後取下了底座凹槽處放着的那把刻刀。
此舉讓一衆道門高層統統愣了一下。
但這並不算壞了規矩。
凡是能到山巔者,皆有權在此刻字。
“他要刻什麼?”楚音音忍不住出聲。
“好像是要給君子碑進行填文?”南宮月也說。
今時今日的楚槐序,一身黑袍浸染着血,她都有幾分不忍看了。
所有人都跟她們一樣,心中多少有着幾分好奇。
結果,因爲靈壓的關係,楚槐序握着刻刀的手都會時不時地抽搐一下。
他握不穩,也寫不穩。
因此,他刻下的每一個字,都無比難看,就跟雞爪畫似的,有幾分可笑。
楚槐序刻得很慢很慢,他光是在此處筆直的站着,就要用盡全力,更別提是拿着刻刀刻字了。
到了後面,他乾脆兩隻手握緊刻刀,這樣才能勉強刻得清楚,才能讓這幾個字能模糊認出。
過了許久,楚槐序纔在石碑上留下了八個字。
那是一句玄黃界不存在的話,它出自於《管子》。
他今日所遭遇之一切,全拜此劍所賜!
道門的一衆高層,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這個被他們認定是侍劍者的人,寫下來這樣一句話,將其刻在君子碑上。
這個年輕人在此刻彷彿找到了一個宣泄口,他用自己那嘶啞至極的聲音,以最大的音量,宛若癲狂似的將這句話給喊了出來。
聲音在藏靈山的山巔盤旋,宛若於九天不散,彷彿能直達天聽。
——“君子使物,不爲物使!!”
楚槐序用盡最後力氣,狠狠地把刻刀摔在了地上,然後捏碎了腰間的通行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