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疼
林凡睜眼，看到一片白色天花板。
這是哪兒？她有些搞不清狀況。
回想一下，剛纔好像在看盤古……盤古摔了……
“林凡？”金思辰很快發現林凡醒了：“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林凡想搖頭，但感覺不能動。
金思辰敏銳地發現不對：“怎麼了？”
“動不了。”林凡眉頭微皺。
“蕭醫生！”金思辰迅速按響了牀頭呼叫器喊道，“林凡動不了了！”
蕭醫生還再會議室等着沒有下班。
林凡昏睡未醒，按金思辰的說法，要等7個小時，但現在已經6點多了。通訊器響起的時候，她正考慮要不要去病房看一看。
病房牀頭有兩個呼叫器，分別綁定了蕭醫生和吳憶的通訊器。呼叫器屬於緊急通訊，沒有鈴響，直接傳音。所以當金思辰的話傳出來，儘管聲音不大，還是令會議室全體靜音。
所有人立馬停下手裡的活計，往外衝去。
與此同時，病房外的宋仁和李春華也聽到了金思辰的喊聲。他們早就從監控中看到林凡睜眼，但缺少一個進入的時機。
“林凡不能動嗎？”李春華立場轉變後開始對林凡特別緊張。
宋仁幾步邁到病牀另一側迅速打量。
林凡的面色仍然蒼白，眼睛還是無力地睜着，比起之前蔫蔫嗒嗒沒精神，顯得更虛弱。
走廊上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張兆傑等人蜂擁而來，反而把蕭醫生落在最後。寬敞的房間裡瞬間擠滿了人。
“林凡，你感覺怎麼樣？”蕭醫生喘勻氣擠到牀頭。知道她動不了，特地把頭湊近。
“動不了。”林凡看着蕭醫生的大臉回道。
不能動可能是傷到神經了。但她能睜眼，能說話……蕭醫生眉頭輕皺，伸手到林凡眼睛上方：“看着我的手。”
她緩慢移動指尖，林凡的眼珠子也跟着移動：“能看清嗎？”
“可以。”林凡回答。
蕭醫生又從被子下面拉出林凡的右手：“手有感覺嗎？”
“……沒有。”林凡默了一下回答。
蕭醫生臉色一變，緊皺眉頭，又用力握了一下：“沒有感覺嗎？”
林凡沒說話。
圍觀的人眼看着林凡的手被蕭醫生握得血色都沒了，她仍然一無所覺。
蕭醫生突然鬆手，林凡的手連帶整條胳膊都重重地砸在牀上。
這可怎麼辦纔好……大家都感覺不妙，緊張起來。
蕭醫生幾步跨到牀腳，掀開她腳上的被子。
其他人靜靜看着，大氣都不敢出，看着蕭醫生捏着林凡的腳問：“有沒有感覺？”
林凡不吭聲。
蕭醫生不放棄，又從口袋裡拿出一支筆，拿尖頭用力地在林凡腳底劃了一下：“現在呢？”
仍然沒有回答。
林凡好像意識到自己出了什麼狀況，不想開口。
大家都傻眼了。
是神經出了問題？蕭醫生冷靜地迅速分析情況。她不放棄地又回到林凡頭邊，用力按壓她的臉頰：“這裡有感覺嗎？”
“……有。”頭被按偏的林凡含圖地吐出一個字，自己把頭正了過來。
……
“你能動了？！”蕭醫生驚喜地發現。
林凡也發現了，她試着又轉了一下脖子，的確能緩緩移動了。
“其他地方呢？”蕭醫生又期待起來。可等了半天，再也沒有動靜。
“……好像不行。”林凡感覺了下，似乎只有頸部能動。
“可是她剛纔連脖子都不能動的。”金思辰在一邊說。
蕭醫生又去摸脖子，是有感覺的，肩膀往下也有一點點感覺。
蕭醫生一點點往下試探，在過程中對胳膊上下揉捏，竟然意外發現林凡的指尖動了一下。
“手動了！”吳憶站在牀尾也清楚地看到了如此細微的動作。“是不是需要給她的四肢按一按？”
“試試看！”蕭醫生也有此意，抓着手裡的胳膊專業地按壓起來。
站在另一側的宋仁也顧不上許多，從被子裡掏出林凡的左手，力道均勻地開始按摩。
吳憶見兩隻手都有人按了，掀開被子按起了林凡的左腿。
李春華也想幫忙，就見金思辰快一步走到林凡右腿邊，彎腰仔細按壓。
其他人安靜地立着，忐忑地看着幾個人忙活，心裡期待效果。
林凡要是癱了，那後面就真的什麼事兒都沒了。
林凡輕輕擡起脖子，看見四個人專心致志地幫自己按壓，還有一堆人盯着看，感覺非常尷尬，還有些羞恥。但沒一會兒，她就顧不上相這些了。
疼痛突然來襲！
從被按壓的地方開始，針扎一般，刺刺地發疼，頻率逐漸密集，並很快蔓延全身。
疼痛不知所起，像是無端端地被灌進身體，起初一點點，緊接着細細密密，片刻後徹心徹骨。
“嘶……”她忍不住抽氣，四人齊齊停下。
“怎麼了？”於廣禮看到林凡慣無表情的臉開始皺起。
“林凡……”蕭醫生還未問出口，宋仁突然感覺到手下一動，低頭一看，林凡的左手蜷起了。
“動了！”張兆傑眼尖大喊，引得幾人齊齊看過去。
按摩有效果！
可是林凡明顯不對。
“林凡，你怎麼樣？”金思辰擔心地問。
“疼……”林凡咬緊牙關，密集的疼痛刺激得她雙眼陣陣發黑。
“哪裡疼？”宋仁問。是他們下手太重了嗎？
“……哪裡都疼……”林凡從牙縫裡擠出四個字，肩部以上開始抖動，是疼痛帶來的生理反應。但肩部往下卻還是沒有反應。
衆人揪心，只有蕭醫生還保持冷靜。
她按壓林凡的上臂，“這裡還沒有感覺嗎？”
“……疼……”林凡呻吟。
“這裡疼嗎？林凡，你先忍住，告訴我按這裡確定能感覺到疼嗎？”蕭醫生很確定剛纔按壓這裡是沒有感覺的。
“……對……”林凡的右手指小也開始抽動。
“這裡呢？”蕭醫生按壓肘部，林凡沒有反應。
“繼續按！”蕭醫生果斷下令，用力地揉捏手下的胳膊。其他三人也硬下心腸，無視林凡的反應，努力按壓。
“可是她喊疼……”李春華不解。
“疼纔是對的。你沒看她現在手已經開始能動了嗎？”蕭醫生頭也不擡地回道，“她的身體剛纔失去了對外界刺激的感應，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按壓顯然可以恢復。疼……也沒辦法！”
金思辰和宋仁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吳憶也是懂的。
高空墜落，疼是對的，不疼纔不正常。比起疼痛，沒有感覺才更可怕。
其他人躲在牀尾，安靜如雞地看着林凡在疼痛中一點點恢復對身體的掌控，整個身體都開始疼得輕輕抖動。
蕭醫生確定各個部位都可以活動，關節反射正常之後，才終於罷了手，同時也大大鬆了一口氣。
“應該沒問題了。”這纔是高空墜傷該有的正常反應，即使檢查結果沒有問題，疼痛也不可能無端消失。視頻裡看得清清楚楚，林凡是重重得砸到地面了上。蕭醫生下醫囑：“吳憶，準備止痛泵！”
吳憶給林凡理好被子，就要去隔壁取藥。
“等等！”鄺理攔住了她。
“幹什麼？”吳憶不悅，林凡在一旁疼得直哼哼，這人幹嘛攔着她。
“你要用什麼藥？”鄺理追問。作爲生化圈的人，他對藥物瞭解並不少。
吳憶直接回道：“她這樣的創傷劇痛，要用阿片類止痛藥。爲了防止有嘔吐的副作用，還會加止吐藥。”
止痛泵是之前蕭醫生配好的，防止林凡醒後會有疼痛狀況。吳憶親手配置好，現在直接去取就行了。
李春華上前分開兩人，奇怪地看向鄺理：“你問這個幹嘛？”
鄺理看着衆人不解的目光，一臉嚴肅的問：“你們確定林凡能打止疼藥嗎？”
“什麼意思？”柯文斌問。
“止疼藥的止疼原理是什麼？”鄺理問吳憶。
吳憶不明就裡，卻還是乖乖回答：“阿片類止痛藥，是通過作用於中樞神經系統的阿片受體，阻止疼痛衝動的傳導，而產生鎮痛作用。”
“有什麼問題？”張兆傑不知道這有什麼好問的，止疼藥能止疼就行了，管他什麼原理呢。
“……你是擔心用止疼藥對中樞神經產生影響？”金思辰反應過來了。
“對。”鄺理是生化方面高手，對變化反應非常敏感。
“未必會有影響吧？”於廣禮躊躇地發表意見。
“萬一呢？”鄺理寸步不讓，“如果林凡變身的根源就在神經上，現在對她中樞神經用藥，誰敢確保不會有問題。如果用完藥，產生了不良影響，導致她無法再變身了呢？”
“如果我沒有記錯，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吃過藥了。也就是說除了食物，她的身體沒有接受到其他任何的外來污染。”鄺理將藥物作用定義爲污染，“金醫生也說過，她之前吃過的藥產生了很多副作用。如果恰好是這些副作用，在她體內產生了一定異變導致變身，現在新的藥物進去會不會破壞這樣一種平衡？”
衆人沉默，他們都覺得鄺理說的有一定的道理。
李春華也聽明白了，鄺理就是不讓用藥唄。不僅是止疼藥，聽起來在查明變身原因之前，他不想讓林凡用任何藥物。
“那現在怎麼辦？”張兆傑嚥了一口口水。
衆人看向病牀上呼吸急促，不停輕顫，時不時有呻吟溢出的林凡，一籌莫展。
“你們想讓她硬抗？！”李春華不可置信。“可……疼厲害了會死人的吧？！”
“她看起來是很疼，但從監護的數據來看，目前體徵平穩，並沒有致死風險。”蕭醫生皺眉嘆氣，她並不願接受這樣的處置方式。但檢查結果一切正常，監測數據也都指向沒有問題。
也就是說，林凡除了疼痛難忍，並沒有其他症狀。
蕭醫生也只能抗爭性的補充：“如果危及到她的生命，不管你們怎麼想，我都是要用藥的！”
“可是……”李春華結舌。
林凡會疼！
這一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見大家似乎都默認這樣的處置，連宋仁都低下頭，李春華只能希翼地將目光轉向金思辰：“金醫生……”
金思辰默默走到林凡枕邊，看着她眉頭緊皺，臉色慘白，髮際處滲出大顆汗珠，嘴裡時不時哼哼唧唧……
他墨鏡下的眼睛微微發澀，心口沉甸甸地，有些喘不過氣。
鄺理說的沒錯。
尤其是今天，在衆目睽睽之下變身拯救了盤古，剛剛確定了她能變身的事實。
現在，機甲的價值高於林凡本身。只要林凡沒有生命危險，一切以機甲爲重。
這也是主任的意思。
金思辰心頭黯然，枉費他一直覺得自己厲害，此時此刻竟完全束手無策，連握住林凡的手給她鼓勵都不敢，生怕讓她更疼。
他嘆了口氣，抿緊嘴脣，從口袋裡掏出一方手帕，輕輕擦拭林凡頭上的汗，頭也不回地說：“沒有幫助的陪伴都毫無意義，對痛苦的圍觀只會增加焦慮。”
“你們都出去吧，有我在這兒陪她就夠了。”
大家給點票票爲林凡止疼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