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有兩個女兒,這既是顧家老爺顧伯年的遺憾,但同時也是他的驕傲!爲什麼呢,這其中的緣由大概還得從頭說起。
1911年辛亥革命爆發,硝煙迅速地瀰漫了整個華夏大地。戰火四起,炮彈亂飛,百姓們慌忙逃亡,到處一片狼藉慘狀。
顧伯年也和絕大多數的人一樣,爲避戰禍而帶着妻女及僕從背井離鄉地舉家南遷,並且在顛沛流離中來到了上海。時光如梭,歲月荏苒,不知不覺中一晃竟都已過去了十六年。從當初的爲生計奔走逃亂,到現如今的立足商界和翻雲覆雨,想想所經歷的一切後顧伯年不禁感慨萬千。是啊,若非戰火,他顧伯年又怎麼會背井離鄉?若不離開北京來至上海,他又怎會擁有今天的這一切?
十六年——,十六年了!
十六年中,顧伯年憑藉着自己的聰明才智和開通超羣的卓越見識,不僅在此處紮根站穩了腳,而且還一躍成爲了上海商界裡舉足輕重的風雲人物。如今,顧伯年早已過了不惑之年,顧氏企業在他的精心打點下呈現出一片繁榮昌盛的景象,而顧家在上海灘也緊跟着成了衆人仰視的名門望族。
顧伯年先生雖生於封建社會末期的先進知識分子家庭中,並且早年也曾經遠洋出國留學去到過英法等國家,但千百年來的傳統禮俗思想在他的心裡卻仍然還是佔有很大的分量。畢竟顧伯年他也只是凡人,也同樣希望能有一個兒子來管理和繼承自己這一手打拼,這風裡來雨裡去而辛苦奮鬥了大半輩子,創建和積累出來的豐厚家業。不過好在顧伯年還有兩個美麗聰明而又乖巧懂事的女兒,更值得慶幸的是這兩位小姐如今均已平安健康地長大,而且姐妹倆都留學於國外學習先進開明的思想和知識,並且現下馬上就要歸國回到他的身邊來了。
一艘白色的三層豪華巨型遊輪,正平緩地行駛在一望無邊的大洋中。船上承載着各色衣着華麗的客人,除了少部分身穿洋裝的華人外,餘下的大多數都是來自英法等西方國家的觀光者。
此刻正值夏末秋初之時節,炎熱剛剛退去不久。海水呈現一片蔚藍,猶如一塊藍色的錦緞。天空中時不時地飄過幾朵白雲,看了便更加使人感覺到心曠神怡。
一位身穿淺粉色百褶領結襯衣,淡黃色長裙,外套天藍色風衣,頭戴白色花邊帽,靜靜坐於窗邊的捲髮女子看到眼前的景緻後,她不由心動地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跟頭髮後,接着就不緊不慢地轉身朝向船艙外面走了出去……
“大小姐,你慢點兒,等等老僕——”一位五十多歲,僕從模樣穿着的老者看見藍衣女子走出了船艙,於是便連忙站起身來拉上房間的小門,也緊張地追着跟了上前。
“柴伯,您跟出來幹嘛呀?”藍衣女子走到甲板前的護欄旁,扶着桅杆任憑徐徐的海風吹拂自己的臉龐和髮絲,不經意地扭回過頭一看,才發現老僕人竟然悄悄地站立在她身後不遠處的欄杆旁,於是連忙轉身快步走了過去,迎上前關切地向對方和聲說道,“柴伯,這兒有風——,您還是快些回艙裡去休息吧!”
“大小姐——”老僕人看了看周圍的景色後,猶豫了片刻方纔又接着對藍衣女子慈愛地往後說道,“大小姐,此處景緻雖美,但小姐你剛大病初癒,應儘量少吹些海風纔是……大小姐,你不如就和老僕我一同回去吧!”
“柴伯,船艙裡面實在有些沉悶,佩佩想透透氣......”藍衣女子拉了拉自己身上的外套,一邊扣上鈕釦和繫好腰帶,一邊柔聲回覆老者說道,“喏——,這樣應該就不會再着涼了。柴伯,您就放心吧,佩佩我也只是想要在這裡站一小會兒,很快就會進去的……”
“這......可是小姐——”老僕人還是有些擔心,不願離去地看着藍衣女子遲疑道。
“柴伯,佩佩知道您在顧慮什麼,別擔心好嗎?柴伯,你看大家都在裡面聊天小憩呢,也沒有什麼特別和怪異的人與事啊!再說
,柴伯,誰也不會無緣無故地傷害他人,您呀就別再這樣緊地跟着佩佩和像看守犯人一般保護我了好不好?柴伯,您回船艙裡面去躺着好好休息會兒吧!”藍衣女子莞爾一笑地催促說道,在看見老僕人仍站着不動後,她於是只好改了改口吻繼續勸說對方,“柴伯,這麼多年了,您都一直陪伴在佩佩身邊,而且總是寸步也不肯離開地小心保護和照顧着我,佩佩實在是很感激和過意不去啊!柴伯,如今我們終於快要回家了,您就放鬆放鬆,好好地去休息休息,或者安心地睡上一覺嘛!”
“大——,好吧......大小姐你既然都開口這樣說了,那老僕我就先下去好了。不過大小姐,你還是儘可能地少吹些風,早點進到船艙裡面來休息吧!”老僕最終還是說不過藍衣女子,在囑咐完對方後他只得轉身緩緩朝船艙方向又獨自走了回去......
“醫生——,醫生——”老僕人離開甲板後沒過多久,藍衣女子正準備轉身走回到船艙去呢,這個時候就忽然又聽見有求助的喊聲從二層的船艙中給傳了出來,於是她便連忙沿着甲板快步向前轉彎,並從臺階上扶着護欄朝下快步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