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羅萬山深明兒子羅易成的性情,知道自己剛纔所講述的那些話,此刻已然吊起了對方心中的好奇跟興趣,於是便不由也跟着坐下身來,動手傾倒了一杯茶水,不緊不慢地品飲了幾口方纔又接着對他講說道,“成兒啊,人人都說‘同行是冤家’,可是在爹爹我的眼中看來,顧伯年他倒是個值得讓人敬佩的對手!說句實在話,如果可能——,如果能夠與顧伯年他成爲朋友,更或者說是做什麼兒女親家,在爲父我這裡倒也不是不行.......你是不知道那顧家的兩位小姐,他們的確很惹人喜愛……顧家的大小姐顧佩佩文雅恬靜,善書法和繡藝,留學於英國;而二小姐顧盼盼則活潑靈動,喜歡醫道和武學,遠涉在日本。她們姐妹兩個一靜一動,一文一武;一清麗脫俗,一敏秀非常。顧佩佩與顧盼盼二人雖然同爲一家的千金,並且又早年曾經在一起生活地相伴着成長,不過卻因各自的性格差異使然而明顯有所不同。大小姐顧佩佩多有西洋之美,彈的是琴鍵類樂器,修的是養生怡心之道,平素愛種些花花草草和關心保護動物;而二小姐顧盼盼則具東方之情,把弄的是管絃類樂器,研習的是經世治國之學,閒來無事做的時候,她便喜歡練武跟打抱不平。這女兒家嘛——,就該像顧家大小姐顧佩佩那樣的柔情似水,又端莊賢惠,將來纔好持家重道,以及相夫教子!所以,成兒,若論擇妻,定然是要選像顧佩佩那樣的姑娘爲上......”
“原來是顧家的兩位小姐啊,怎麼感覺說得她們姐妹倆就好像一個是太陽,一個是月亮啊!嗯,沒錯,姐姐顧佩佩就彷彿月亮溫婉恬靜,而妹妹顧盼盼則如同太陽熱情似火……聽起來——,後者倒頗與我更爲相像!嗯,有機會的話,我羅易成定然要好好地見識見識顧盼盼她本人一下.......”羅易成一邊聽着父親的話,一邊不由自言自語地暗自思忖起來,“但是父親的意思——,卻怎麼似乎更爲喜歡和看好那個顧家的月亮大小姐顧佩佩啊.......唉——,管他呢,畢竟到最後還得要我本人看中,點頭答應他們強強聯姻才行!再怎麼說,好歹也都是我羅易成自己娶親選媳婦兒地過下半輩子的生活啊......”
“成兒,你在想什麼?要知道,她們姐妹倆如今可都是整個上海灘關注和談論的對象……衆人在聽說顧伯年即將接兩位小姐,即顧佩佩跟顧盼盼她們姐妹二人歸國回來的消息後,大家現在全都不由各懷心思地忙着開始準備起來了呢.......”羅萬山見兒子似乎走神了,於是便故意加重語氣地向對方提了提嗓音說道。
“什——,什麼?!爹,您剛纔說‘準備’,什麼準備,又爲誰準備什麼東西啊?”羅易成一聽頓時不由回過神來,並愣頭愣腦地對父親問說道。
“還能爲誰準備什麼,當然是‘寧可擲撒千萬金,亦要博得佳人笑’,全都躍躍欲試地想要成爲顧伯年家的乘龍快婿,而迎娶他們顧府的那兩位小姐嘍!成兒吶,我們羅家在這裡也算得上是有聲望和門第的大戶,只要你想——,爹便會傾盡全力相助……”羅萬山迴應自己的兒子說道。
“相助——,不必了.......爹,易成我相信天意,當然了,也更加相信緣分!爹啊,人們老話不是都說‘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嘛!倘若孩兒我真的與她們顧家姐妹中的某一個有緣,那麼無須旁人刻意幫忙和安排張落什麼,我們之間自然也一定會相遇到的;但如若不然——,即使爹您老人家如何地費心部署,恐怕到了最後也全都於事枉然。爹,一切事情,就還是讓它順其自然發展而定吧!您什麼也都不用幫成兒去做,我們全都交給時間來決定和安排吧.......”羅易成不再開玩笑了,看向父親肅容地認真迴應說道。
“嗯,也好……那麼,成兒你這陣子就別再繼續往外面去亂跑跟瞎撞了。就先修身養性,靜下心來好好地想想和等候你孃親與妹妹回府吧!”羅萬山不願勉強自己的兒子,當然也深知對方逼迫不成,於是便只好留下時間來讓他自己慢慢琢磨和思量了。
羅萬山說完,方纔又轉頭岔開了話題,跟羅易成聊起些別的事情。父子倆就這樣把茶言歡,在書房中長久地深談了起來……
“想不到幾年不見,上海竟然變化了這麼多……我差點兒都快要認不出它來了!”顧佩佩站在甲板上,望着近在眼前的碼頭以及港口周圍的景色,舒了一口氣後不由自言自語地悵然感嘆說道。
“是啊……離別幾年,也不知老爺和夫人,還有阿祥跟阿周,不知道他們大家現在都怎麼樣了.......”一旁站着的柴伯聞言後,頓時也不由感慨萬千地應說顧佩佩道,頓了頓不禁悵然自憐起來,“唉——,反正呀,我是老了,老了......”
“柴伯——”顧佩佩一聽,連忙迴轉過頭來寬慰柴伯說道,“柴伯,您爲何如此傷感啊?您怎麼會老呢,就算您以後真的老了,您也還是佩佩心裡最尊重,也最敬愛的柴伯吶!柴伯,我們在外漂泊多年,現下眼看着馬上就快要到家了,您應該高興纔是呀......”
“大小姐啊大小姐,老僕我呀就喜歡你這張會說話又討人疼惜的小嘴!”柴伯收起傷感,笑了笑後對顧佩佩疼愛地誇讚說道,“我們家佩佩小姐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你還這樣心地善良寬厚,也難怪會讓那麼多的人喜歡跟疼愛了......”
“哪有——,柴伯,瞧您把佩佩我給誇獎的......”顧佩佩不好意思地害羞着低下了頭,頓了頓方纔又感激而誠懇地接着說道,“柴伯,佩佩我所說的那些可都是實話,亦是佩佩的真心話啊……我知道柴伯平素最爲疼愛佩佩,無論是在家中還是在國外,您待佩佩都如親生女兒一般,這些我又豈會忘記?柴伯,除了爸媽和妹妹,您啊就是佩佩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最愛的家人了!”
顧佩佩和柴伯兩人正說着,這時夏宇航從後面走了過來。
“夏先生來得正好,敢問待會兒在這遊輪靠岸分別之後,你打算要去到哪裡呀?”柴伯看了看顧佩佩後,對她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接着便幫忙回過頭,朝向已然走至自己跟顧佩佩兩人身旁來的夏宇航和氣地問說道。
“回老先生,晚輩一時之間也還不能確定究竟要到什麼地方去......”夏宇航亦是先看了看顧佩佩,接着方纔恭敬地轉向柴伯迴應說道,“不過——,具體到什麼地方去都沒關係,反正大家彼此都在國內,且現下人又全都在上海。宇航相信自己日後——,總還是能夠再與你們見着面的……”
“這倒也是,畢竟現在大家都同時到了上海,而且又還彼此這麼的投緣.......”柴伯語帶雙意地看了看顧佩佩和夏宇航兩人後,故意轉向夏宇航而朝着顧佩佩問說道,“你們說——,是吧?”
“嗯。”誰知兩人竟然默契十足地回過頭來,並相互對望着異口同聲地迴應了柴伯說道。
原本還覺得很是漫長的旅程,此刻就在兩人說話對視間,竟忽然一下子就又好像變得十分短暫了。
“我——”顧佩佩和夏宇航兩人又一同開口道,“你——,我們......”
“還是你先說吧,佩佩小姐!”夏宇航不由笑了笑,頗有紳士風度般謙讓顧佩佩說道。
“好.......夏先生,佩佩我剛纔是想問你,馬上就快要分別了,我們以後......”顧佩佩微微有些臉紅,不好意思地扭過頭去後接着輕語說夏宇航道,“以後見了面,我們大家還會認識嗎……夏先生,你又或者……”
“嗯——,什麼?”夏宇航一時間聽得不是很明白,但馬上又隱約懂得了些什麼,於是便認真地看向顧佩佩,對她莊重而懇求地繼續說道,“宇航很高興能和佩佩小姐相識,不管日後見面與否,宇航我都永遠不會忘了佩佩小姐你的……”
“好,那我們一言爲定!”顧佩佩聞言連忙回過頭來,看着夏宇航欣喜而高興地激動道。
“大小姐——,大小姐,你快看,站在碼頭那裡的人都是誰呀?”柴伯忍不住打斷顧佩佩和夏宇航,用手指向站在碼頭前的顧伯年夫婦後,高興地對顧佩佩開口提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