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林序在沙發上睜開了眼睛。
窗子外的陽光透射到客廳裡，讓人覺得格外溫暖。
想想在那個世界.
絕望，瘋狂，甚至是詭異。
而江星野卻帶着齊源和自己，堅持了整整4年。
這四年，不知道他們是怎麼過的。
最開始，他們的隊伍應該不只有三人。
4年的時間，他們身邊的人一個接着一個死去，最後只剩下了最後三個。
那種經歷想想就難以忍受。
他們一定已經經歷了無數的痛苦，所以在確認ZEROTH還在時，纔會那麼不顧一切。
林序站起身稍稍晃了晃腦袋，這時候他已經感受到了些微的睏意。
不過暫時，大腦還算清醒。
擡手看一眼手環，上面的數字顯示的是一個穩定的“1”。
還有一次機會！
他跑進房間裡找到了自己的筆記本，現在筆記本上記下了自己從手環世界裡獲取到有關K值推演的信息，全部記完之後，他又在本子上寫下了新的線索。
【因爲選擇公式失效體系的漏洞，聯盟時代世界發生了不可抵抗的末日災害，災害表現爲時序錯亂的“時間風暴”】
【2040年，世界技術發展進度似乎慢於自己首次進入聯盟時代世界】
寫完第二條線索之後，林序的手稍微頓了一頓。
沒錯，在自己第一次進入聯盟時代的世界時，從齊源的口中可以得知，大概也就是在2036年左右，人類就已經掌握了引力干擾技術，可以建造浮空城市了。
但這一次，技術發展水平卻明顯落後。
沒有什麼引力約束技術，從武器風格、建築風格來看，基礎理論確實在發展，但在應用上，卻並沒有超出正常的範圍。
江星野作爲花粉的作用沒有得到充分發揮，阿雅娜的人格被封鎖，也沒有提供更有價值的信息。
而這一切的根源是糾錯者組織的消失？
也就是說，客觀來講，這個組織確實在推動世界發展？
所以，他們到底還有多少底牌？
林序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張黎明的牌，還沒出完。
還他麼沒出完！
張黎明.
他到底還藏着多少東西？
自己的行動，是不是其實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林序不敢下定論，但他覺得，張黎明確實像是能幹出這種事情的人。
略微思索了片刻，他在筆記本上寫下了新的計劃。
【第一，繼續刷新世界回到聯盟時代的末日之前，向靳小川傳遞信息，消除末日危機】
【第二，解決張黎明鎖死阿雅娜的問題，消除阿雅娜的限制，進一步解放聯盟時代的技術發展】
【第三，查清楚轉入地下後的糾錯者組織到底掌握了什麼樣的關鍵線索，通過什麼樣的方式限制了世界的發展（存疑）】
清晰了。
計劃寫完，林序合上了筆記本。
隨後，他再次躺回了沙發上。
還有一次機會，江星野也還沒起來，當然不能浪費。
輕輕觸摸手環，他的意識再一次被抽空。
緊接着，又迅速落下.
“ZEROTH！”
“林序！”
林序睜開眼睛，看到的是江星野那張驚訝的臉。
環顧四周，自己所在的仍然是那間粒子對撞實驗室的主控室，而自己眼前的人.
上次已經見過了！
“現在是是什麼時候？”
他剛剛開口，江星野立即回答道：
“2036年，10月6號。”
“我們正在準備進行第一次羅布泊超環高維影響粒子對撞實驗，我們.”
“等等！”
林序悚然一驚，緊接着開口說道：
“暫停實驗！”
“一定，一定不要啓動實驗！”
“馬上叫停實驗，把所有人都撤回來！”
話音落下，江星野的臉上閃過詫異的神情。
“暫停實驗？爲什麼？”
爲什麼？
因爲你們的理論是錯的啊！
林序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會那麼巧合地穿越到聯盟時代的世界啓動實驗的前一刻。
他本來以爲，這一次在未來世界自殺之後，自己應該會回到更早的時間。
比如2029年，2027年。
如果回到那個時間，自己就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去佈局，甚至可以從根源上阻斷張黎明對阿雅娜的限制。
但很顯然，這一切的設想都落空了。
並且，他還面臨着更大的問題。
世界末日馬上就要來了。
這一次，是人類自己的世界末日！
林序沒有絲毫停頓，語氣急促地說道：
“靳小川設定的理論是錯的，他設置的不可達基數是錯的。”
“所以，你們基於這個理論設計的一切實驗方案和設備流程都是錯的，甚至這臺所謂的羅布泊超環的存在都是錯的！”
“叫停實驗，然後給我接通靳小川，接通目前最前沿的物理學者團隊。”
“還有，把阿雅娜帶過來。”
“我要跟她.跟張黎明當面聊聊！”
“好。”
江星野簡短回答，隨後立刻對着通訊器下達了指令。 而與此同時，與靳小川的通訊你聯繫也已經建立。
透過屏幕，林序看到了幾乎可以說是“蓬頭垢面”的靳小川。
他此時的形象與自己之前見過的他已經是天差地別。
以前見到，他只不過是透露着一種略微有些“混亂”、或者說“雜亂”的氣息，但這一次再見，他卻純粹變成了.
邋遢。
不修邊幅的邋遢。
林序的腦子裡第一時間閃過了一個念頭：
這個人有問題。
不，不是說他的意圖有問題。
而是，這個人已經廢了。
即便是高維通道的極端化影響，都沒有讓他變成這樣。
是什麼原因.讓他變得如此頹廢？
但現在也沒時間讓林序多問，他對着屏幕，直截了當地開口說道：
“你的理論是錯的。”
“你設定的k值有問題，這必然會導致實驗失敗。”
話音落下，靳小川的眼神略微一變。
他的眼中似乎閃過了某種希望，但這種希望的光卻又迅速消散。
“不這個k值一定是對的。”
“我們必須按照這個參數走下去，否則，實驗根本就沒法進行.”
實驗沒法進行？
你輸入一個錯誤的參數，難道實驗就能進行了嗎？
開什麼玩笑！
林序沒有管他，而是繼續對着已經上線的其他物理學者說道：
“我手裡有一份針對時空碎片直接測量的引力波動數據，現在我要把數據輸出出來。”
“你們不要急着啓動實驗，想辦法根據我的數據，幫助靳小川推演出他需要的k值。”
“只有用這個k值真正限制住混沌邊界，我們的實驗纔有可能成功！”
一邊說着，林序一邊快速敲擊鍵盤輸出數據。
而另一邊，江星野則是湊到他身邊，開口說道：
“我已經叫停實驗了，阿雅娜馬上過來，五分鐘。”
“明白。”
林序頭也不擡，在輸出數據的同時，用極快的語速，向其他人說明了實驗失敗之後的慘痛後果。
時間風暴、破碎的世界、幾乎全滅的人類
當他說完擡起頭時，視頻會議裡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不可遏制的驚愕和恐慌，唯獨只有.
靳小川。
他的表情不是驚慌。
而是狂喜。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
“這一定是不對的！我是對的！”
“K值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設定！”
“它必須是精緻的、完美的、漂亮的無論在哪一套規則下，它都應該是美的”
“它不應該是模糊的.它怎麼可能是模糊的！”
“我就知道會這樣，我就知道會這樣！”
靳小川的狀態近乎癲狂，林序眉頭緊皺地看着他，從他短短的幾句話裡，林序似乎聽出了不一樣的東西。
所以.
他把k值設定成現在這個範圍，是某種
妥協？
對誰妥協？？
林序轉頭看向江星野。
“你們逼他的進度了？”
“沒有！從來沒有！”
江星野斷然搖頭道：
“他的所有行動都是自主的，他是團隊的主導也是核心，怎麼可能有人去逼他的進度？”
“上一次你來了以後，我們就已經放棄了激進的策略了。”
“現在我們的每一步都是以穩定爲最高優先級，如果不是因爲數學組確認理論體系已經構建完畢，成功率達到98%以上，我們根本不可能啓動這次實驗！”
江星野的話說完，林序再次看向了靳小川。
現在的他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嘴裡唸唸有詞地在進行着自己的推演。
林序快速輸完了數據，交給物理組去分析，而他自己則是對着靳小川，一聲斷喝。
“靳小川！”
“看着我！”
屏幕那頭的靳小川嚇得一個激靈，他下意識地擡起頭，正好對上了林序銳利的眼神。
“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到底是誰告訴你，這個數值可以被應用的？？”
“沒沒有人告訴我”
靳小川結結巴巴地回答道：
“我是我自己知道的.”
“你知道？你知道什麼？？”
林序的語氣裡帶着質問。
而在聽到他的話後，靳小川也是張口結舌。
停頓了好幾秒，靳小川才結結巴巴地說道：
“就是.就是我自己.”
“我有個聲音”
“是我自己的聲音”
“它告訴我....應該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