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顧北辰的話一開口,馬信就愣住了。其實她是壓根不希望顧北辰這樣的人物來攙和這等閒事的,畢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她們聚寶齋是在以勢壓人,完全沒有站在理上。但顧北辰身份特殊,馬信拒絕不得,她語焉不詳地推拒了兩句無果後,只得帶着顧北辰一起去見錦瑟。
此時聚寶齋的三樓,如線的陽關正透過窗櫺照來,光中微塵起伏如霧,籠罩着少女清秀的身形,引來不少旁觀者的讚歎,沒有人在意一旁嘴裡罵罵咧咧地表示一會要讓錦瑟好看的馬靜,只在心底裡爲錦瑟的氣度暗贊不已,這樣的人品氣度,哪裡會是池中之物。
看到馬信被管事引薦而來時,她的脣角始終掛着一抹溫和的笑,看上去異常平和,絲毫沒有貴族的孤高自傲感,越發讓人覺得其人風度翩翩。馬信沒有想到和自家侄女兒起了矛盾的居然是個長相嬌美的少女,只是那一雙眼睛也極爲精湛有神,她一看錦瑟這通身的氣派風度便知這個人不簡單,原本氣勢洶洶的態度也忽然一變,在馬信眼裡,這少女面上雖然帶着幾分稚嫩,可這眉眼之間卻有種說不出的味道,粉紅脣色嬌嫩欲滴,白皙的膚色更是讓人恨不得上前仔細摸一模,可是她的眼神卻帶着令人不容小覷的深意,老辣的她第一眼就辨識出了錦瑟的危險程度,不得不說能掙下這一份家業的女人大多不會是庸才,更有着該有的眼力價,她心底裡不由地開始慶幸自己方纔沒有非強壓着管事來欺負人家。這少女看似年紀輕輕,但卻絕非是個容易被人揉搓的,天下之大臥虎藏龍有時候超乎人的想象,在不能確知對方的底細之前,馬信不會愚蠢的得罪別人給自己豎敵。要知道財富可以僞裝,但氣勢和教養卻是裝不出的。
狠狠地瞪了一眼一旁以爲靠山來了而變得愈加張狂的馬靜,馬信上前兩步對着錦瑟客氣地寒暄道:“讓小姐久候了,在下是聚寶齋的老闆馬信,今日出了這事,我們也着實不想看到,不知道小姐是否方便移步五樓貴賓房一敘?”
錦瑟看她的行爲處事,便知道這是個老奸巨猾的老江湖,她此時露齒一笑,明明只是可愛甜美的臉蛋,如此一笑居然魅惑至極,竟是明媚嬌豔不遑於男子:“馬老闆難道不先問問這位馬小姐做了什麼?正好也趁着大家都在幫我評評理,我本是聚寶齋的客人,可如今在這裡受了欺負和驚嚇,還險些被別人給傷了,而聚寶齋的主事們卻一個個視若無睹更沒有上來維護場面保護客人,這是不是也該給我或者給大家一個說法?否則日後誰還敢到聚寶齋來買東西?豈不是人人都要擔心受些無妄之災?” 這聲音淡若清流,然而卻讓人有幾分顫慄。
馬信頓時有些傻眼了,她萬萬沒有想到錦瑟一開口就是如此犀利的言辭,明明她沒有吃虧可話裡的道理卻是一點不差,再看看四周不少人微微點頭的模樣,顯然也是感同身受,被錦瑟說到了心底裡。卻是馬靜當先忍不住又跳了起來破口大罵道:“這聚寶齋就是我馬家開的,今天我就是要教訓你,就憑你一個沒權沒勢的,憑什麼和我們馬家鬥?”
錦瑟挑眉,不動聲色地問道:“如此說來,這聚寶齋就算是你馬家的天下?而不是講理的地方?”
沒等馬信阻止,馬靜又是沉不住氣地嚷嚷道:“沒錯,在聚寶齋什麼都是我馬家說了算,這幅畫就算是我毀的,今日你也賠定了,賠不出你就以身抵債,在我馬家做一輩子的奴才吧。”說到最後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居然一臉囂張跋扈的笑意,就好像事情已成了定局,衆人頓時更加鄙夷起來。
這個蠢貨,簡直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馬信恨得當場就想把這個馬靜直接從窗口丟出去。就算真要栽贓給這個少女,也不能當着衆人的面明晃晃地說出來,這不明晃晃地打她臉麼?她是聚寶齋的老闆又不是開黑店的,雖說做生意肯定免不了有些黑暗的一面,大家都心照不宣了,私下裡怎麼陰暗的手段不要緊,可拿到明面上來說那就是作死,聚寶齋以後還怎麼打開大門做生意。
“這麼說來,馬老闆是連這層遮羞布都不想蓋了?”錦瑟自然不會理會馬靜的自以爲是和胡攪蠻纏,她直接看向馬信,如琉璃般的深眸劃過一絲冷光,“這樣看來馬老闆找我去五樓商談也不是什麼好事了吧。”
大家都姓馬,再看看馬靜自從馬信來了以後就一臉得意和勝券在握的神情,錦瑟自然猜得出她們之間是親戚,但即便如此,錦瑟也沒有半點退讓的模樣。馬信氣得牙齒顫顫,這個少女實在太目中無人了,她好心想要息事寧人,她卻如此不識好歹。
“小姐大約是不知道吧,其他的倒也算了,只是這副畫實在是價值不菲,如今被毀了,要麼誰有辦法重新再畫一副出來,要麼就只能大家坐下來商量看看怎麼解決。”
錦瑟聽着馬信一副言辭鑿鑿的模樣,眸色之中墨色漸濃,她暗暗抿脣,心裡卻開始發笑,威脅她要麼給錢要麼有本事再畫一幅出來,她該說這簡直就是在故意給她放水麼?不過即使她輕鬆地就可以解決,可憑什麼要再白送這個聚寶齋一幅畫,既然這地方爲富不仁,那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她心底裡暗暗打定了主意,語氣中也自然帶上了一份傲慢,冷冷地睇視着馬信,她緩聲道:“聽馬老闆的意思,似乎認定了是我的錯得我來賠了?還是說這裡這麼多雙眼睛,大家都冤枉了馬靜了?”
“是啊馬老闆,這衆目睽睽之下,我們都看到了這位小姐分明是無辜被牽涉的,聚寶齋經營多年總不能這點體面都都不顧了吧。”
“剛纔馬小姐自己也承認了這事和這位小姐無關,馬老闆,你們聚寶齋原來是這樣做生意的,幫親不幫理?”
不少人都對錦瑟的沉穩大氣頗有好感,何況她舉止翩翩言辭優雅,哪怕是別人針鋒相對以勢壓人也絲毫不落下風,被人如此冤枉沒有勃然大怒,更沒有一點點卑躬屈膝甚至害怕的模樣,但她本來也是站在理字上的,不少人便也不想再做壁上觀,紛紛出言指責了起來。
“大家安靜……”沸沸揚揚中,忽然傳來一聲冷峻的女聲,帶着不容人忽視的威嚴和內力,於是只是這一聲,場中便又重新安靜了下來,卻見一個劍眉星目的中年女子走了上來,威風赫赫,龍精虎步,一看就是個氣勢非凡的高手。
“在下顧北辰,宮中禁衛統領,今日偏巧路過此地,看到這一件事,便也只能出言管一管了。”
一聽她是京中來的大官,衆人更是不作聲了,所謂民不與官鬥,有她出面肯定更加名正言順一些。
“原來是你。”等走到了兩人的面前,見到眼前的少女居然是個熟人,顧北辰有着一瞬間的驚詫,隨即便是深深地厭惡。因爲楚蕭,她對錦瑟已經全無好感,如今更因爲她而暫離楚蕭,不得不陪着馬信過來處理讓她覺得也是錦瑟的錯。從立場上,顧北辰已經無法做到公平公正了,甚至她還成爲了馬信的助力。
“這裡是聚寶齋,容不得你放肆,今日既然馬老闆都出面了,你也別糾纏不休了,先道個歉,該賠償多少,拿出個章程來,別浪費大家的時間。”
她問也不問經過和事實,直接就下了定論,周圍不少人都有些驚愕,隨即互相低聲說起了話來。馬信幾疑自己聽錯了,隨即她眼睛一亮心中狂喜,有統領大人撐腰,她哪裡還需要擔憂什麼名聲,反而她都這樣說了,自然黑的都可以變成白的了,就算有錯也與她無關了,這簡直是瞌睡了就送來枕頭,妙極妙極啊。
錦瑟也算是看出其中的貓膩了,這已經不是錢的問題,而是尊嚴和原則的界限了,這顧北辰看她不順眼,於是就直接公報私仇幫着聚寶齋,果然周圍的人看她亮出禁軍統領的腰牌,一個個都噤聲不語了,哪怕眼裡有些不滿卻也沒人敢插嘴了。
但錦瑟卻是絲毫不懼,別說是區區西塘禁衛統領,就算西塘的女帝或者楚太父站在她的面前,該說的理她也要掰扯清楚,她看着顧北辰,臉上的笑容冷漠而遊離:“怎麼?你們這是預備公然勒索了?好一個聚寶齋,好一個統領大人,我今日可真是大開眼界啊。顧大人既然做不了這個主,那我回頭也只能找顧大人的主子好好地聊聊了,看看天下是不是真有這麼容易指鹿爲馬的事情。”
這話可當真是打臉打得響亮,就算是馬信再怎麼想裝和氣也是被氣得不輕。
顧北辰卻已是直接沉下臉來,她身爲西塘第一高手,武功頂尖身份高貴,不管有理無理,她自認肯幫忙調停已經算是抒尊降貴了,錦瑟如此不識好歹,她也不預備繼續客氣下去,既然理說不通,那就直接動手吧。但她生氣,一旁有個人比她更急不可耐,那就是馬靜,眼看着錦瑟連堂堂禁衛統領的面子都不給,她一下子救跳了起來,張狂地喝道:“你連統領大人的話都敢反駁,真是膽子太大了,統領大人,我看這個人就得要好好地教訓教訓,來人,先把她拿下……”也不知她哪來的勇氣,隨手就抄起了一個茶杯就朝錦瑟砸了過去。
結果杯子碎了的同時,錦瑟也詭異地出現在了她的面前,馬靜只覺得腹中傳來一陣劇痛,整個人都飛了出去,毫無疑問是錦瑟動手了,落地那一刻,“砰”的一聲,讓人心中一顫,馬靜只覺得自己這身子骨好似裂了一般,甚至絲毫動彈不得,直接昏了過去。
頓時,顧北辰忍不住擰了眉,眼中收斂不住的驚訝。這女人竟有如此功夫護身,難怪如此肆無忌憚,不過在她面前也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想到這裡顧北辰冷笑一聲:“竟然敢當着我的面無故傷人,小姐,就請你束手就擒,到大牢裡待着吧。”她剛纔不是沒本事阻止,只是懶得阻止,別說這馬家的人和她沒什麼關係,就憑馬靜這個呱噪的勁,她也是煩不勝煩。
眼下就算是在這個西塘第一高手的氣勢面前,錦瑟也是絲毫不懼,她冷哼了一聲:“顧大人,是她想要對我動手在前,莫非我就只能乖乖站着任她打罵?捫心自問,從剛纔到現在,你的處事算得上公道麼?我可真是好奇了,就你這樣睜眼說瞎話的,到底怎麼當上所謂的大內統領的,該不是走了什麼裙帶關係吧。”這話一出,周圍不少人都悶笑了一聲,終究還是顧忌着顧北辰的身份,也沒人敢大聲附和。
顧北辰氣得臉色都白了,只是她剛要動手,就又聽見錦瑟冷哼一聲道:“怎麼,顧大人道理說不過就只能動手了,可以,我願意奉陪,不過先說清楚,這回再打碎了什麼東西碰壞了什麼,可別再硬栽在我頭上了。要知道士可殺不可辱,就算你武功比我高上幾倍,權勢再大,我也不會因此低頭。”士可殺不可辱,這句話又引起了衆人的共鳴,徹底讓大家都沸騰了起來。
而這話一出,即使顧北辰想要動手教訓她,如今卻也不好當衆主動欺負一個比自己小這麼多的小姑娘了,她眼底閃過惱色卻也只能道:“你真是廢話恁多,既然不肯跟我走,那我也只能請出禁衛軍來了。”
“不必了,顧大人無非就是要想要對我出手,既然如此也不用說那麼多了,請吧。”
顧北辰的眼中劃過一絲殺意,然而片刻她便收斂下來,今日楚蕭還在樓上,她不想把事情搞大影響到他的心情。不過等出了這裡,該如何派出禁衛軍對付這個小丫頭不過是小事一樁。
錦瑟自然是不懼怕和顧北辰過招的,哪怕她並不知道對方是西塘第一高手,但也瞧得出她武功絕高,這樣的女人無疑算是個勁敵、但習武之道必須要有一往無前的勇氣,不和高手對招永遠不可能有真正的進步,即使她被唐博士的基因改造過身體和根骨,但若是一味只求安逸未來也會成就有限,不可能成爲真正的強者保護素衣。想到這裡,錦瑟的眸中掠過一股強烈的勇氣和自信,如一把出鞘的絕世寶劍,一身卓然的氣度遠遠凌駕於顧北辰之上。
周圍年輕的男子們望着她,神情愈加難掩欽慕。他們很難想象,一個如此年輕的少女竟也能有如此的風姿,清貴無雙,風華絕代,直是讓人心動。
而此時的聚寶齋三樓某處角落,有一個男人正從頭到尾的注視這一切,他身姿挺拔,長身玉立,容貌極爲俊美,一雙眸子暗如夜空,深若幽潭,通身清貴,像是呈在暗室裡的精美血玉,每一個角度都耀眼到了極點。身邊的幾個女子都在偷偷觀察着他,然而這個男人卻依舊沉眸,眸色未曾有半分轉移,薄脣冷然,沒有半點情緒起伏。此人正是水雲卿,眼看到錦瑟對上了顧北辰卻又毫不退讓,她傲然凌立,雙眸瀲灩生波令人轉不開視線,自信而張揚,淡然而從容,直是光芒萬丈……水雲卿眉峰微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本以爲看到這個少女倒黴算是不用他和鳳仙出手了,心裡應該十分解恨,可眼下他居然也隱隱的和其他人一般被她的傲然氣魄所折服,更佩服她讓人驚豔的絕世風姿,眼看着她孤身一身面對顧北辰這樣的強敵,稍後很可能會被重傷甚至打殺,心裡一瞬間涌現出的居然是不捨和擔憂的情緒,這讓他微微皺眉有些不解,但轉瞬又狠狠地壓抑下自己有些複雜的心緒。情緒繁雜之下,他便沒有發現一旁的幾個富家女子都在暗暗注意着他,等到回過神來她們才查覺到自己竟然看着一個男人看呆了,臉上都紛紛紅了起來,心中暗忖也不知道哪家的貴公子,就算皺眉的表情都是那麼好看,若是打聽得出回頭必要上門提親。
馬信此時不得不愁眉苦臉地站出來打圓場了,她是最怕錦瑟和顧北辰兩個人打起來的,正如錦瑟所言的,這三樓的聚寶齋每一樣都是價值不菲的商品,若是毀了壞了,這姑娘恐怕全部身家也賠不起,到時候她哭也沒地方哭去啊。
顧北辰一心掛念着楚蕭,如今馬信還沒有把焦尾琴交出來,她也不想把場面搞得太難看,自然也要給她三分薄面,就見馬信裝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勸着錦瑟道:“姑娘,您就當給我個面子,別再鬧下去了。這可是堂堂的禁衛統領,你這麼天真,只怕日後還有得碰壁,聽我一句勸,咱們找個地方好好商量看看……”
“天真?!”錦瑟卻是笑了,打斷她的話道,“若是跟着你們走才叫天真呢,今兒怕是真不能接受你的‘好意’了。”她看向一旁的顧北辰,意味深長地道,“剛纔我也和顧大人說了,想必你那位宮中的主子今日也在這裡,不如我親自找他說道說道,讓他來評個理如何?”
她這話一出,顧北辰登時渾身一震,殺氣蓬勃欲出,這姑娘到底是什麼人,她怎麼會料到是來自宮中的人……她卻不知道,錦瑟自己就是皇族出身,哪裡不清楚所謂的禁衛統領職責是什麼,那就是保護皇家護衛女帝的,而此話一出,馬信的眼珠子都要瞪了出來。 這臭丫頭竟然這麼不知好歹,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下禁衛軍統領的臉!
顧北辰眸色微狠,然而片刻,卻笑了起來,語調沉冷滿面陰鷙:“這麼說你是執意要找麻煩了?”此時她的聲音森冷的讓人汗毛都站了起來,顯見已是怒極。
“今日我就是想看看,誰家的奴才這麼蠻橫!我更想問問他,是怎麼教出這麼個狗仗人勢的東西的。”就算是對着顧北辰銳利如刀的眸光,錦瑟亦是毫不示弱,那股氣勢更是驚人,而把顧北辰貶低爲奴才,在任何人看來都是對她的侮辱,只不過沒有人知道,身爲大周的親王皇族,以錦瑟的地位如此說倒是壓根一點也不託大。
顧北辰再好的涵養眼下也是坐不住了,何況她早就被激怒了。此時她身形暴起,一掌就對着錦瑟劈去,這一掌若是落在錦瑟的身上,非死即傷,顯然是她是下了死手,錦瑟嚴陣以對,心中沒有恐懼反而帶着躍躍欲試的激動,一直以來她面對的都是太過輕鬆的對手實在難以磨礪自身。要知道她的武功可是經過令狐源和楊過乃至寒朝羽的精心指點的,沒有壓力就沒有進步,而人在極限的狀態下自然也會做出更加精準的判斷,今日的情況並非是她魯莽爲之,也是她有心想要見到楚蕭本人,爲安瀾探探這位西塘如今的真正的帝王的底,從而回到大周也算是爲二姐做了些事情。
轉瞬間兩人已經過招十幾下,表面看來平分秋色,但明眼人都知道那個少女落於了下風,能和自己正面硬撼而不退縮,顧北辰此時也早已收起輕敵之心,錦瑟則是一把抽出腰間軟劍,將所學到的楊家劍法甚至寒朝羽曾經教習給她的玄機心法都演練運轉到了極致,身姿是說不盡的意態風流,掌風到處她身形一動,便立即返回原地,縱對驚濤駭浪,也不後退半步。但顧北辰成名多年,怎麼可能是易於之輩,就看她掌影翻飛,身形閃動,恍如長龍飛舞,出手如電間拿向錦瑟周身關節,招招凌厲,有略微懂行的人就能看出這正是她陰損之處,一個人若是這些地方被打傷了只怕筋脈俱損,日後學武再難有寸進,於是不由地都替錦瑟捏着一把汗。
但見錦瑟身姿亭亭玉立在勁風中,面對狂風驟雨的襲擊依舊面色不改,眼看着顧北辰的凌厲掌風已堪堪擊中她,卻仍是被她身輕如燕地避開了要害,只是顧北辰何許人也,她內力渾厚絕非尋常人等可比,而錦瑟有心磨礪自己又生怕衆目睽睽不敢動用自己的攝魂術,因此硬碰硬之下,她最終還是被掌風擊中,整個人噴了一口鮮血倒退了好幾步,穩穩止住了腳步,擡起頭來卻依舊是面色凜然毫無退縮之意。這讓顧北辰頗爲震驚,只有她知道方纔的她有多麼的全力以赴,招招狠厲,只可惜不能如她所意料的頃刻間取她性命,如今她也不好再多動手,免得平白得個以大欺小的罪名。她本以爲自己用出了十分力道,這少女定然不堪一擊,卻未料到她居然避過了要害扛了下來,如此年輕卻有如此膽識和實力,堪稱妖孽,將來定然成就非凡。
水雲卿雙拳驟然握緊隨即鬆開,臉上已然辨不清是什麼神色,心裡更是莫名地有些揪了起來,他身爲神醫即使離得遠也能看出錦瑟即使身手了得卻還是受了一定程度的內傷,不過能在西塘成名已久的顧北辰的殺招下走過這麼多招,她也算是足夠笑傲江湖了。
顧北辰的面上浮現了幾許凝重,錦瑟的實力已不得不讓她正色以待,如此年紀卻讓人驚才絕豔,必然是天賦絕佳根骨極高之輩,假以時日只怕未來無可限量,顧北辰是習武之人,清楚的知道這樣的人成長空間有多麼可怕,若是爲敵必要儘快將其毀在萌芽之中。
而下一瞬,她的冷靜便完全破功了,甚至險些暴怒不已,只見錦瑟絲毫不顧及自己傷勢的拿出一方白色的帕子,反覆地在被顧北辰擊中的胸前滿臉嫌棄地擦了起來,然後又擡頭慢條斯理地朝她笑了笑:“對不起,我有潔癖。”
受了這樣的傷還能談笑風生甚至還能不驕不躁地打擊一下對方,衆人一時間百感交集,心中更添敬佩。水雲卿感覺自己一瞬間也有些目瞪口呆,也不知他想到了什麼,嘴角竟是緩緩地開始揚起一抹帶着深意的笑容,看來這少女當初對他大約還算是留了點情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