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
楚蕭陷入了沉吟,而在他沉思的片刻,無論暗衛首領也好,凌霄也罷,甚至連剛剛回宮算是死裡逃生的寒漠苼都靜靜地等在一旁,只不過暗衛首領和凌霄都垂眸不語,顯得很是淡定,而寒漠苼卻是咬着下脣,時不時偷偷地看一眼面無表情的楚蕭。
事實上在聽到錦瑟對科考感興趣的時候,楚蕭的嘴角幾不可察的微微揚了一下,他的心智城府本就遠勝普通男子,因此哪怕當日他對錦瑟產生了興趣也不屑於用美色或強權來強迫或吸引她。在楚蕭的眼裡,錦瑟曾經兩次高傲地拒絕了他的招攬,不論是做官還是入宮伴駕她都表現得相當不屑一顧,而如今她失去了記憶,又經歷了現實的殘酷,相信不會忽略他拋出的科考誘餌。當日既然她無視他的招攬,如今他要的就是她自己費盡苦心站到他的面前來,和其他女人一樣爲了博取他的賞識而一步步爬上來。楚蕭對人心的把握有時候十分的犀利,他知道錦瑟不會放棄這樣一個機會,否則他也不會刻意在此時昭告天下要以文武科舉篩選英才,這正是爲了吸引錦瑟的誘餌。
不過在知道錦瑟的日常一切舉動後,連楚蕭有時也不得不讚嘆,同時對她的品行有了更深的瞭解,任何一個女人在有了這樣看似應有盡有的生活之後,只怕都會樂不思蜀容易滿足,可她即使住在怡紅院這樣一個尤物美人遍地的地方也沒有生起過任何淫邪的心思,甚至不甘在這樣的環境中安逸下去,而是爲了保護自己的男人一力想要站到臺前。至於水雲卿和鳳仙幾兄弟,楚蕭也並不怎麼放在眼裡,在他看來,這些男人和他楚蕭壓根沒有任何可比性,何況錦瑟又是被動接受他們,有些事既然始於陰謀和算計,那麼一旦被戳破,那麼分離也是必然的結果。
在高高在上,君臨天下的楚太父眼裡,讓他去和幾個無論容貌心智和地位都不如他的平凡男子的吃醋,也實在是太丟份了,他有的是耐心一點一點的把獵物引誘到陷阱裡來,當然這只是他現在的想法。終有一日,楚蕭會發現自己也自始至終都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你先下去吧……”他淡淡的對暗衛首領下令,後者當即躬身退下。
然後他那幽暗而不可測黑色雙瞳落在了寒默笙的身上,讓這位容貌陰柔的少年皇子更加忐忑不安了起來。他知道父後在對他生氣,對寒漠苼來說,楚蕭猶如親人更猶如師父,教導他爲人處世,將他養養長大,只是他慣常習慣了在楚蕭的保護下長大,行事偶有偏激也總能得到庇護,甚至後來楚蕭更是大權在握,成功掌控了西塘,成爲了高高在上最尊貴的皇太父,這讓他久而久之被人奉承縱容之下也生了驕縱自滿之心。
此刻望着楚蕭如行雲流水的動作,那嫋嫋升起的氤氳蒸汽中,是一張傾國傾城,令天下美男都足以蒙羞的花容月貌。寒漠苼自然而然地回憶起了自己幼年時和楚蕭一起在後宮中靜靜品茗的畫面,那個時候,他只是先女帝后宮中的一個貴人,只是令人惋惜的是雖然他姿容絕色,甚至才華橫溢氣度過人,足以讓世上的女子都爲之神魂顛倒,奈何女帝早已老邁,美色對她已經起不了多大的誘惑,很多時候只能平白讓這樣一個絕色美人在後宮之中虛度光陰,甚至還不得不忍受着其他後宮中人的欺辱和踐踏。但即使如此,楚蕭也從不曾有半分失措彷徨。他的脊背永遠挺直高傲,神情從來不疾不徐,閒暇時便優雅而安靜地在樹下烹茶撫琴,只在偶爾看到還年幼的自己時,面上會劃過一絲平和淡定的笑意。整個宮裡,或許只有他和父後的心腹凌霄才知道,楚蕭從來就不在乎女帝的寵愛,或者對他來說,女帝的寵愛不過是他登上帝位的基石之一罷了。
那個時候,寒漠苼就從楚蕭這裡學會了一個道理,女帝的寵愛從來都不過曇花一現,看似迷人其實卻是殺人不見眼的毒/藥,很多後宮男子如果一開始就懂得藏愚守拙,反而能夠頤養天年,若是得了寵愛,表面上看着風光無限,實際上卻是身處風口浪尖,步步殺機,稍有閃失就是失寵連罪,寂寥深宮。事實上不單單是嫁給女帝,只要嫁給任何女人都是如此,爲了得到她們的寵愛而不得不和無數的後宅男子爭鬥,哪怕是天姿國色,也總有芳華老去的一日,哪怕是傾國傾城,日日相對也必有心生厭倦的一刻,與其如此還不如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對楚蕭這樣一個絕色美男來說,既然嫁給女帝和嫁給普通女子沒有區別,那還不如嫁給至尊至高之人,然後博一條屬於他的帝王之路。
想到這裡,寒漠苼在心底長吁一口氣,顯得有些許惆悵,如今一切都過去了,可回首往日,父後經歷的和熬過的一切哪裡是他眼下所受到的區區羞辱可以比擬的。只要一步行差踏錯,都不會有他們的今日風光,他可以任性,可父後如此一個絕色美人,本該被人呵護的尊貴男子,這一生沒有人可以保護寵愛他不說,更始終需要深思熟慮,步步周全,幸而他不但美色過人,更是殺伐決斷心智過人,否則光有美色而沒有實力,有時候也只會是男子的催命符罷了。
此時,水已經再一次被凌霄煮沸,那清水注入茶盞的聲音立時將寒漠苼從記憶中拉了回來。
“父後,兒臣知道錯了。”寒漠苼忽然就噗通一聲地跪下,聲音低落地道,“兒臣不該私自離開使臣隊伍,甚至拒絕各個城守的侍衛隨護,是兒臣妄自尊大,任性妄爲,讓父後擔憂了。”
楚蕭微微地側過臉來,他終於擡眼看向了寒漠苼,此時的他正安安靜靜地輕輕拂動着茶蓋,神色平和,黑眸如星空漩渦,好似能夠將靈魂給吸進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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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麼?”楚蕭一看他這副強作鎮定的樣子,聲音清冷而淡然地道:“沒有那個本事,卻偏要學什麼微服私訪,身爲西塘皇子,處事毫無皇家風範,甚至狂妄自大,驕縱魯莽……”
他每說一句,寒漠苼的肩膀便縮上一分,等說到後來時,他已經恨不得將自己整個人都埋在地裡面,心頭更帶着無盡的羞愧和內疚。
“是我錯了,讓父後擔心了。父後,兒臣以後都不會這麼任性了,一定會多聽父後的教導。”看他一臉悔恨,說的也很是誠摯,顯然是真心認錯,楚蕭的臉色方纔好看了許多。
眼看着楚蕭神色緩和,寒漠笙終於又大膽了起來:“父後,方纔我已經都聽到了,那個今夜膽敢冒犯兒臣的女子是否也是父後的仇人?”
楚蕭意味深長地看着他:“是又如何?”
他咬牙陰沉地他冷聲道:“父後明鑑,漠苼此次必要親手報仇。”顯然他方纔已經聽出來了今天這個來救藍喻的女人是父後一直派人暗中監視着的,雖然不明白楚蕭爲什麼要這樣做,但既然她觸怒了父後,那利用她找到當日的那個姓商的少女報仇真是再好不過。寒漠笙不知道也不理解楚蕭和錦瑟之間的恩怨,當然就算了解他恐怕也不會相信楚蕭是對錦瑟有了深厚的興趣,在他看來,楚蕭如此一個傾城絕色又是西塘最尊貴的男人,哪裡還需要要對一個女人費什麼心力,他必然是對錦瑟有其他目的,否則何必要日夜用暗衛監視稟報。
“這麼說你認識她?”楚蕭不動聲色地問道,神色幽深地看着自家的這個侄兒。
寒漠苼漂亮的眼中發出噬人的幽光,怒道;“何止認識,我與她這一門,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必要通過她查到那個膽敢冒犯劫持我的賊子,親手將她擒來,五馬分屍,挫骨揚灰。”
當日若非是她同門的師妹,他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巨大的屈辱,此時他想到自己這段時間所遭受到的恥辱,那目光就如蛇蠍一般滿含怨毒和憤怒。
楚蕭瞥了他一眼,淡然道:“報仇?你這樣的心性,喜怒都寫在臉上,如何能成大事。”
寒漠笙面色一窒,方纔意識到自己剛纔的語氣有些焦躁了,楚蕭平日裡雖說對有些縱容,卻絕不是沒有底限的,至少在他面前,他若是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便是楚蕭也不會對他客氣。
楚蕭此時已經站起身來走到寒漠笙的面前,他長身玉立,黑髮如墨,渾身上下並未有過多的修飾和裝份,卻一如既往的尊貴俊雅,風姿卓然,那眸光燦若明珠,足以攝人心神,看得寒漠苼都是不由自主地垂下頭去。
“她們的事由本宮處置,你不可動她一下。”也不知處於什麼心思,楚蕭並沒有告訴寒漠苼錦瑟的來歷,甚至她和那個帶着趙寰來西塘的商安春壓根就是同一個人。
寒漠笙愣了一下,隨即有些焦急地問道:“爲什麼?”
楚蕭並不想對他解釋太多,他眉頭輕蹙,面色一冷,氣勢迫人的道:“怎麼了,你這是不願?”
看到楚蕭倏地沉下了臉,寒漠苼內心不由一緊,身體也瞬間就是一僵,慌忙低聲道:“兒臣不敢,兒臣只是不懂……”話到一半,他便在楚蕭愈加凌厲的氣勢面前低下頭來。
楚蕭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雙眼冷凝地看着他,安靜得詭異,在他以爲父後不會回答他的時候,楚蕭卻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彷彿快要消失的笑意:“記住本宮的話,你不可以動她們,不過既然那個姓商的女子得罪了你,她的男人們我可以暫時先抓來給你出氣,如此你可滿意?”既然鳳仙等人敢在他的眼皮底下欺瞞和耍手段,楚蕭自然也不會輕易地放過他們,只不過出於傲氣和尊嚴,他不想爲了爭風吃醋而去親自收拾錦瑟的男人,如今留待寒漠笙處置自然最好不過,哪怕是未來某一日真的被錦瑟知道了,他也不會太難以收場,畢竟這是寒漠笙和她之間的恩怨。
楚蕭的這些心思寒漠笙自然是想不到的,他此時還以爲楚蕭所提到的男人們是那個欺辱他的少女家人,當即便大喜點頭道:“也好,她當日既然膽敢羞辱我,今日我便加倍奉還羞辱她的夫君們出氣,必要讓他們付出最慘重的代價。”少年皇子陰沉地聲音和那語氣中的狠辣,此時連一旁的凌霄都微微有些動容。
說完這句後,寒漠笙又恢復了自己在楚蕭面前一貫天真爛漫的模樣好奇地問道:“不知父後可知道今夜的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人?什麼來路?”
楚蕭清冷地道:“這些事本不該是你過問的,不過本宮在南山城時就已經開始派人嚴密監視着那個姓商的女子了,雖然後來被她在高手的幫助下暫時的逃了……可她來到京城,就還是等於自投羅網。”
寒漠笙整個人都是一楞,卻聽見楚蕭緩緩地又道:“不單是她,從你被人掠劫了以後,本宮也很快地就查到了你的行蹤和現狀,你以爲我不瞭解你的個性?會單單隻讓兩個無能的大內侍衛跟着你?”原來,寒漠笙當日在南山城附近失蹤後不久,楚蕭就嚴密地讓御林軍監控了周圍所有的每一條道路和客棧,而西塘的京城又是在他布控最緊密的地方,只是表面上給人一種鬆弛的假象,事實上京城內外到處都是御林軍的眼線,即使暗一帶着寒漠笙到了藍家僞裝成花匠依舊逃不過楚蕭的眼睛,只是他繼續按兵不動,乾脆以逸待勞地等待着需要和暗一接頭的錦瑟出現。
寒漠笙的心都涼透了,原來父後什麼都知道,可他就是不出手,任憑他在京城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受盡欺侮,過着膽戰心驚的日子。
彷彿是看透了寒漠苼的心思,楚蕭繼續用他那天生清雅冷漠的聲音,低低的,淡淡的而又無情的道:“怎麼?接受不了?這是本宮給你的一個教訓,讓你從此知道天高地厚,更明白一點,除了皇子這個名號以外,其實你一無所有。”
聽着楚蕭冷漠的話語,寒漠笙整個人臉色都是一凜,從小跟着楚蕭長大,他是知道自家這個父後是多麼的冷酷無情,即使他是他的養子,他也絕不可能縱容他,反而會在關鍵的時候給他警醒和懲罰。
“可是,若我清白有失……”他有些艱澀和不甘的開口道,“父後也會讓暗衛袖手旁觀麼?”
楚蕭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並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於是寒漠笙知道了他的答案,他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對自己敬愛的父後他不敢有絲毫的怨懟,但委屈的情緒還是排山倒海而來,讓他的眼眶都有些紅了。
“你是我楚蕭的養子,西塘堂堂的皇子,男人的清白算什麼東西?本宮既然都已經站在了這個位置上護着你了,這種對普通男子纔有約束的東西對你來說什麼都不是。”
寒漠笙怔了怔,半晌才明白過來楚蕭話中的含義,不由地破涕爲笑,直接搖了搖楚蕭的胳膊撒嬌道:“我就知道父後最疼我。”他神色得意地道,“我以後也要像父後這般,讓女人們成爲我的玩物,甚至對我俯首稱臣。”
楚蕭沒有看他,只是神色淡淡地道:“你還遠遠不夠。”
寒漠笙有些失望地看着他道:“爲什麼,我願意跟着父後學,一直學下去……”
楚蕭這次卻沒有回答他的話,因爲在他看來,寒漠笙根本就不懂,他並非是將女人們當成玩物,而是當成工具,甚至……不分男女,他們都可以成爲他權勢的墊腳石和工具,利用的好了更加事倍功半。而寒漠苼雖然有一定的城府,卻缺乏帝王心性,處事時常過於魯莽驕縱,不懂得隱忍和謀劃。如他這樣的,被自己看顧着開心過一輩子也就罷了,若非要走這條路,只會讓他將來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
說話間,楚蕭已經重新回到了首位上,徐徐坐下,聲音依舊平靜而淡漠:“好了,你也退下吧。”
寒漠笙等的就是這句話,要知道他身爲錦衣玉食的皇子,又多麼痛恨眼下自己這無法梳洗,髒亂的狀態,也就是父後不介意,他自己真正是一刻也不想忍。恭敬地和楚蕭告退後,寒漠笙飛快地離開了大殿,楚蕭一直安靜地等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嘴角方纔微微地勾起。
“鳳九麼,原來是失憶了呵……”他輕輕低笑,那聲音低沉而靡蕩,帶着令人心顫的誘惑和吸引力,“這樣也好……”看來很快的,她就會想要來找自己了。也罷,他再放任她一段時間的自由,只是下次再見時,她依舊一無所知,而他卻是可以徹底掌握主動。
錦瑟帶着藍喻直接暗自回到了藍家,並非是藍喻想要回去,而是他的父親歐陽侍君如今仍在藍家,眼下他又是拿來和白小芹議親的當口,若是他忽然無故失蹤,只怕歐陽侍君就會被遷怒處置,被藍家家主正君作爲棄子頂罪。藍喻和父親感情深厚,自然不會放任他不管,而錦瑟在聽了他的請求後也並沒有不管了事,因此她乾脆利用輕功偷偷護送着藍喻回了藍家。對於錦瑟如今在西塘的身份,藍喻並未過問,他很清楚聰明的男人絕不會詢問女人太多,尤其在藍喻看來,錦瑟的親王身份在西塘必須要保密,因此他很是聰慧的閉口不談錦瑟來到西塘的原因,也沒有和她爲了白小芹的事情求救,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更明白以她的堂堂親王之尊,今夜能出手相救已算是難得,怎可能還牽涉到這種後宅事務甚至自己的姻親大事上。
但錦瑟剛剛送他回到歐陽侍君的院子之時,正是晨曦微明之際,藍喻本來經過一夜的奔波,周身都有些疲憊,和他雙眼明亮沒有絲毫的倦意,反而低聲問道:“喻兒可還會再見到親王殿下?”
說完了這句話後,他自己不禁面色一紅,低下頭去,雖說因爲他低着頭,錦瑟看不到他目中的羞澀之意,但他臉上嬌豔的紅暈卻很是顯眼,只是錦瑟眼下心情十分沉重,完全沒有心思關注這些小男兒的心思。
“藍公子,那皇子既然有心想要殺人滅口,只怕你即使回了藍家也是無用,今日你不如好好地和你父親談談,若是願意,我就儘快再帶你們離開。”
藍喻神色一震,他萬萬想不到以錦瑟的親王之尊居然還會爲他想到這一步,不由的神情都激動了起來:“殿下,我願意……我願意跟着殿下走。”
錦瑟皺眉,她意識到藍喻一瞬間似乎是誤會了什麼,也難怪她不懂,畢竟如今她失去了記憶,不知道自己以親王的身份開口要一個男人和她離開意味着什麼。
“我……”但她還沒有來得及出聲,便敏銳地聽到庭院門口一陣男子們走路的聲音傳來,想到自己畢竟是在別人家裡,又是一個待嫁少年的閨房附近,若是平白出現了一個陌生女子,藍喻的名聲也算是毀了,錦瑟不想爲此讓這個少年名節有損,對他使了一個眼色後,腳步一晃便輕鬆一躍跳上了一旁的大樹,掩藏住了身形。
藍喻雖沒有錦瑟這種耳力能提前發覺到有人靠近,但眼下隨着衆人越走越近,他也注意到了那些來到自家院門口的兄弟們,不由地也是反應了過來,心中感動於親王對他的體貼照顧,同時也分心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飾,他畢竟在怡紅院裡休息過片刻,又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此時雖然經過了生死大難臉色略有些蒼白,但因爲本來是個美人胚子,他依舊是嬌美動人,五官精緻而漂亮,和往日並無什麼差別。
與此同時,幾個少年在侍從們的簇擁下衣香鬢影地走了進來,這些藍家的少年們一個個衣飾華貴,氣質驕矜而秀雅,看着藍喻的眼神中卻帶着一絲嫉妒和隱隱的高傲。看到他們,藍喻隨意地屈身福了福打着招呼道道:“見過衆位哥哥弟弟。”
而在這個瞬間,錦瑟看到藍喻整個人都是神情一變,而當他身形挺直擡起頭來時,方纔面上的羞意更已是消失殆盡,無形中帶出了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像是戴上了一副有禮卻疏冷的貴公子面具一般,一下子便從小家碧玉變成了一個貴族美少年,她饒有興致地看着這一幕,心裡總覺得這情形似乎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