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八字

春兒道:“老夫人說要到衙門裡去告夫人,叫四爺休了夫人。”

徐氏冷笑道:“你瞧瞧,不過明面上的親熱,離了我就要商量治死我。”

“可還說了什麼?”徐氏又問。

“四爺說只要自己有了本錢做生意,等掙了錢自然能納妾回來挾制夫人。”

徐氏又笑了:“嗯,我且等着他掙了錢回來休我的那一日。還有什麼沒有?”

“老夫人開了箱子,取了銀票給了四爺,叫他去外間談生意了。”

“什麼?”徐氏這才登時挺直了背怒道:“四爺如今不在方正居?”

那春兒也被嚇了一跳,忙又伏了頭道:“四爺拿了銀票就直奔大門而去了。”

徐氏又軟軟的躺了回去問道:“可打聽着老夫人給了多少銀子沒有?”

春兒道:“因當時屋中沒有人,遠遠的也沒瞧清了去,只四爺哭的什麼一樣,想必也不少。”

徐氏伸了手,後面的銀屏忙遞過來一串大錢,嘩啦啦的也有一二十文,徐氏親遞於了春兒道:“你做的很好,以後有這種事還告訴我來,有你的好了。”

那春兒笑着磕頭:“我與青青是一個乾孃,常去也沒人疑的。”

待春兒下去了,徐氏一人軟軟的躺在軟椅裡愣了半晌,才轉頭輕聲對着銀屏耳邊道:“咱們後院廳房可點着火沒有?”

銀屏會意道:“許久未曾生了,西屋因前番小舅爺來住了些日子一直燒着火炕,雖昨天撤了,但攏上兩個火盆子那帶牀的臥室也是足夠暖的。”

徐氏點點頭道:“去將二爺從蜀中帶來那紅泥爐子生起來,再端兩個火盆進去,茶葉要烏龍再帶些鹽漬梅子杏幹,陳皮八角也備上些。你親自去備這些,另再叫抱瓶進來一趟。”

銀屏領了命出去了,徐氏站了起來緩步踱到妝臺前,掌了支蠟燭支了銅鏡,從一隻鐵皮圓盒裡挖出些白膩的細粉來拍散輕掃到臉上,又上了口脂,借指上硯在掌心的紅脂在兩邊面頰上輕輕貼了,燈下銅鏡裡便是一個模糊了年級的美人。

次日一早,蔣儀用過早飯便奔西跨院而來,楊氏仍臨窗坐着,見了蔣儀進來便支了窗子笑道:“儀兒怎麼這麼急?清清早兒你二舅就將八字送去合婚了,那還用你操心?”

一院子丫環婆子俱笑了起來,今天臘月二十四,慣例是要大掃的,滿院的丫環婆子們俱將掃帚綁在高杆上,要從後往前一屋一屋的整個兒清掃一遍,把積了一年的灰全掃盡,帷簾幔飾都拆下來洗淨了纔好過來的。

楊氏往常不管事的人,今日也頭上抱着個巾子在院中抱個手爐看着。

元蕊在自己屋中忙着清理衣服,見了蔣儀也顧不上回頭,仍叫玉燕一件件將衣服抱了出來,她是閨女,衣服什麼的抄家時倒還未曾撕爛撕碎。

蔣儀問道:“妹妹怎麼何親自上手收拾起來了?”

元蕊回頭笑道:“昨兒我聽父親說,若今日八字合的好,姐姐過完年就該嫁人了。若是三月裡往年還下過雪了,我要穿什麼衣服纔好?”

蔣儀道:“你很該出去走一走,積了一年的浮灰四處飄着,吸了又該咳嗽了。”

元蕊一怔也是笑道:“正是了,今兒大掃,我們很該出去走一走。”

蔣儀替好披了件裘衣遞了手爐,兩人在小荷塘邊慢踱着,元蕊因見蔣儀仍是一幅淡淡的樣子,畢竟婚姻大事關係一生,也不知她心中究竟是何想法,便側了頭笑道:“姐姐與那陸中丞還真有些緣份,如今居然還來求取,可見當日他送你來的時候就沒有安什麼好心。”

蔣儀心道這陸欽州見過自己三次,從來都是正經的不能再正經的長輩,猛乍乍的前來提親,她自己都還沒有理過思續來,當下也不好說什麼,仍是低着頭悶走。元蕊以爲她心中不願意這門親事,也嘆道:“只是可惜他鬍子一大把三十多歲的人,畢竟也太老了些。”

陸欽州今年也不過三十歲,但在十五歲的少女心目中,三十歲的人已經算是老人了,況且那日陸欽州送蔣儀回府時,元蕊也曾在後間掃過一眼,見他一臉長鬚遮面很是嚇人,此時更替蔣儀不值。

但很快她就忘了這些事,兩人走到向陽處,元蕊見那殘雪下還隱着一抹綠意,忽而便笑道:“今年似是正月初三打春,明年定然暖的早,說不定三月都能穿單衣了,到時候姐姐出嫁,我就可以穿我那套綠籮裙。”

蔣儀陪她轉了一上午又送她回了西跨院,在門外遇見了荷荷,從袖中掏出一角碎銀子道:“今兒晚間叫你乾孃到我那裡來一趟。”

荷荷雖應了,卻執意不要那碎銀,推道:“小姐這又是何必,跑腿是奴婢們的本分,那能次次要您的東西?”

蔣儀還要再讓,她已經跑遠了。

這一日闔府大掃,孟宣未歸家,徐氏院裡也靜悄悄的。李媽媽晚飯後尋了個空兒來了方正居。蔣儀已等了她多時,早支了福春去大廚房烤火吃飯了。

李媽媽顯然也聽說了陸家前來提親的事情,進門便掩了門。蔣儀讓她坐了又遞了茶,才道:“媽媽是知道當日我在繡坊見過那陸編修,說個不害臊的話媽媽也不要笑話,當日他曾親口允了日後就要來這孟府提親的話,雖我也沒將那話全當真,而他過了這兩月也一直未來提親。但是昨日……”

李媽媽當日在窗邊守了半宿,蔣儀天擦黑跳的窗子半夜纔回來,她此時只當蔣儀當日已與陸遠澤暗渡了陳艙,當下便驚的站了起來道:“姑娘莫不是與那陸編修……”

她見自己聲音有些大了,忙又壓低了聲音拿雙指比劃了,蔣儀會意,忙壓了她手道:“那倒沒有,媽媽但可放心,儀兒尚未嫁人,萬不敢做出那種事情來。”

李媽媽復又坐了思忖半晌道:“既然陸中丞能叫府裡的管家婆子們前來相看,又要了八字,陸編修那裡定然未曾與他提過你們的事,只不知他是有事耽擱了還是另有所屬。”

蔣儀道:“正是如此,我當日雖是聽信了他的話,卻也並未全信。如今既中丞前來提親,二舅父已經替我答應了,看二舅父的意思,他是十分願意促成此事的。若此事真成了,我嫁到陸府成他叔母,要與他頻繁相見,怕他臉上過不去,若他那裡能想辦法斷了這樁婚事我也沒什麼意見,只這話還須得勞煩李媽媽去趟翰林院,親自知會與他。”

李媽媽應了道:“既是如此,明兒我託個空兒再去趟翰林院,看能不能碰到陸編修。”

蔣儀仍是塞了一角銀子到李媽媽手裡道:“你既去了,若那裡有什麼喝茶避寒的地方,索性多呆一會兒,務必要守到他親口告訴了他纔好。”

李媽媽應了,起身告辭了。

蔣儀在窗前坐了半晌,翻開本經書來,亦是神思不定,索性合了書上牀睡了。

次日晚飯後李媽媽又來了,蔣儀掩了門便問:“媽媽可遇見陸編修了不曾?”

李媽媽搖頭嘆氣道:“我從清早就去,看着翰林院開門,一直到晚間他們關門時都未見着陸編修,因此我便到那門房上打問了,門房道陸編修約已有兩月不曾去過翰林院。”

蔣儀道:“若有兩月功夫,那正是咱們去繡坊前後的事情。莫不是出了什麼變故?”

她與李媽媽兩個相對無言半晌,仍又取了一角銀子來遞於李媽媽道:“這又得勞煩媽媽再去趟五丈河陸府,就算他不上翰林當值,家必是要回的,媽媽到了五丈河陸家也不必惜疼銀子,務必打聽一下陸編修這段時間去了那裡,可還在京中。”

這日仍是空手而歸,李媽媽自己在五丈河陸府周圍問了一圈,並無人知曉陸遠澤的消息,陸府高門深牆的大院,她一個小家奴婢也不敢到近前去,雖也見門上時有下人出來辦差,卻也怕露了蔣儀底細不敢去問,只能呆呆守着,守了一日也未見陸遠澤的身影。

今年二九就是三十,離除夕也就兩日光景了,蔣儀雖心裡急的火燒一樣,面上卻也不敢表現出來,李氏這些日子倒對她十分上心,開了自己的庫取了積年的一批陳綢面替她做了一套溫襦棉裙,還特意將自己原來穿的一件襖上的風毛取了替蔣儀又新做了一件出風毛棉襖。

二十八這日,因明日就是新年,府裡徐氏也帶着一羣人忙裡忙外蒸煮煎炸起來。蔣儀受了孟泛差遣,自自己抱廈臨窗的大案上書着對聯福字,孟泛與李氏坐在正屋裡閒話喝茶,也是齊樂融融的一府。

那陸府的下人遞了拜帖而來,門房直報到了方正居門口。李氏見來了拜帖,知這合婚必是成了的,喜的忙也賞了那門房幾個銅板。

來的仍是當日好幾個婆子,今日穿的格外要富貴些,那周媽媽進門便笑道:“老夫人大喜,今番我們找人合了婚,我家中丞與令家千金一個路旁土一個海中金,十分的相生相配。若貴府無異咱這婚事就算定下了。待正月中,我家中丞自會親來府中提親,若他要來,必然仍會提前叫下人來檢視一番,他貴爲中丞,行動自然比旁人麻煩些,屆時還望貴府多有擔待。”

孟泛本以爲雖是結親,因是二婚,陸欽州怕也不會十分上心,只待家裡人定過親便商議婚事,誰知他竟要親自前來,喜不自勝道:“也不知中丞大人究竟那日前來,我們隨時恭候。”

周媽媽道:“他在皇帝身邊聽差,等閒也不回府,我們自打上會回府到如今也未見過他的面,只他傳了這樣的話,必是會來的。”

待送走了陸府下人,孟泛喚了徐福來問道:“四爺有幾天不曾回府了?”

徐福跪了回道:“自小年夜出了府,到今日還未回來。”

孟泛怒拍桌子道:“你這個管家是怎麼當的,當日他備馬出門你也不派個人跟着,一個大家老爺只帶個小廝出去幾日幾夜沒有音訊,爲何不派個人出去打探一下?”

徐福忙磕頭道:“小的當日也問了這話,四爺頭都沒回就走了。這幾天我各處酒樓青樓都打問過了,沒見有四爺的蹤跡。”

孟泛揮手道:“下去吧。”

徐福磕了頭彎腰退了。孟泛望着李氏道:“他也好些日子未出過門,這回好端端的也不知去了那裡。”

孟泛自然也知道了李氏給過孟宣銀錢的事,知道這銀子花不完,孟宣是不會回府的,爭着眉頭道:“如今中丞大人要來,咱們家裡這個樣子很是寒倉,我要去與善菊商量一下,叫她再帶人把各處簾幕能遮的遮一遮,能擋的擋一擋。”

說完便走了。

李氏在窗下坐着發愣,忽而便見孟宣躡着腳步鑽了進來,身上倒還是出門時的那身衣服,進屋就帶着一股刺鼻的噴香與酒味兒。

李氏見了他便散了滿臉陰霾,笑道:“我的兒,你去那裡了這麼幾天也不回來?”

孟宣跳上炕到李氏身邊坐了道:“兒這幾日在外間,聽了一件大好的事兒。我一個在吏部當差的兄弟說,如今瑞王爺那裡大開賢路,要選些賢人前去做官,卻是不必功名在身,只模樣上等,送些銀錢就能得個五品官兒做的。他本是個下七品的跑腿,如今也正在四處湊錢,十萬銀子即能得個五品職位,到時候他上奏呈本給皇帝,他的母親就能當淑人的。”

李氏多年不出府門,將這當個新鮮事來聽,笑道:“寒窗苦讀十年的學子竟還不如十萬銀子值錢?你莫要誆了我,你二哥當年屢考不弟,還是你大哥死了皇帝額外開恩纔給他的官職,一個五品官那裡會那麼容易做的。”

孟宣道:“瑞王是宮中最受帝寵的蕭閣主的兒子,皇帝十分寵愛,雖在外開了府,十天半月仍是住在宮中的。他模樣生的好,性子也十分合善又極愛賢才,纔會廣開賢路,娘不過是多年不出府門,早不知外間事纔會這樣說。”

18.月銀117.相見32.澄名59.相見7.繼母122.番外182.兼挑111.私話21.血書78.大雁44.行首106.責任9.父親28.捱打106.責任29.長舌婦118.真情12.嫁妝293.御街59.相見90.月信85.窮理57.裝病38.奉儀90.月信20.編修13.王府105.剃度100.木劍30.親事26.回京22.喊冤87.誤會106.責任2.雨夜87.誤會5.王氏82.兼挑85.窮理46.怨懟99.不能悟75.理家101.平安59.相見91.懷孕78.大雁107.好戲33.元嬌4.孟府22.喊冤67.丫環65.替考124.番外3120.元佑(大結局上)66.陪嫁120.元佑(大結局上)97.開宴97.開宴32.澄名25.治罪65.替考121.出行(大結局下)113.審死24.堂審12.嫁妝2118.真情48.菩薩75.理家73.幼子108.方氏118.真情89.青釵115.鄞見122.番外136.元嬌出嫁45.抄家14.元秋65.替考113.審死112.元麗17.正名121.出行(大結局下)10.饅頭庵111.私話59.相見48.菩薩95.原委98.作媒60.呈情101.平安102.求死6.當年85.窮理24.堂審31.中丞16.珍珠92.祝壽42.陷井57.裝病120.元佑(大結局上)
18.月銀117.相見32.澄名59.相見7.繼母122.番外182.兼挑111.私話21.血書78.大雁44.行首106.責任9.父親28.捱打106.責任29.長舌婦118.真情12.嫁妝293.御街59.相見90.月信85.窮理57.裝病38.奉儀90.月信20.編修13.王府105.剃度100.木劍30.親事26.回京22.喊冤87.誤會106.責任2.雨夜87.誤會5.王氏82.兼挑85.窮理46.怨懟99.不能悟75.理家101.平安59.相見91.懷孕78.大雁107.好戲33.元嬌4.孟府22.喊冤67.丫環65.替考124.番外3120.元佑(大結局上)66.陪嫁120.元佑(大結局上)97.開宴97.開宴32.澄名25.治罪65.替考121.出行(大結局下)113.審死24.堂審12.嫁妝2118.真情48.菩薩75.理家73.幼子108.方氏118.真情89.青釵115.鄞見122.番外136.元嬌出嫁45.抄家14.元秋65.替考113.審死112.元麗17.正名121.出行(大結局下)10.饅頭庵111.私話59.相見48.菩薩95.原委98.作媒60.呈情101.平安102.求死6.當年85.窮理24.堂審31.中丞16.珍珠92.祝壽42.陷井57.裝病120.元佑(大結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