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隨着衣服撕裂聲傳來,紀倩娥不可抑制地驚叫出聲。
她長這麼大,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即使她早已學會了冷靜自持,不論遇到多麼失控的事也會鎮定自若,可是那都是商場上的策略,至少每個人都還看在她是紀家大小姐的面子上,不敢輕易跟她翻臉,可是眼前的情況不一樣,這個壓在她身上的男人,他幾乎沒用任何的言辭辯駁,而是直接用行動讓她感到一股從腳底板直升到腦門的冰冷和恐懼!
年湛皺眉盯着身下的女孩,他以爲她的膽子有多大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他在心底冷哼一聲,毫無興致地起身,正欲離開,在他身下的紀倩娥突然反應過來,雖然她不明白她手中的碎鏡片什麼時候沒有了,但是她可不會那麼輕易認輸的!
“你等等!不準走!”她氣急地大喊,仰起身就急切地想要抓住他。
她一隻手及時地捉住了他的前襟,而他恰巧向後起身,兩人的動作幾乎一致的情況下,只聽又一聲熟悉的衣服撕裂聲,他的襯衫鈕釦呼啦啦地掉落,露出一片麥色健壯的胸膛。
兩個人一瞬間都有些驚愣,忘記了其他的動作,兩兩相對。
年湛忽然一挑眉,嘴角勾起一絲邪氣的笑,“原來你是這麼想的……”
紀倩娥渾身一凜,終於回過神,連忙鬆開抓住他襯衫的手,慌亂地解釋:“沒有!我什麼想法都沒有!”
年湛望着她,在她清麗的大眼中,有明顯的驚恐和慌亂,他能感覺到她的身子繃得很緊,然而她的神情很鎮定,極力掩飾着自己的慌亂,眉宇間有一股不服輸的堅韌。
真是一個奇怪的女孩。
這樣想着,他微微一讓,起身下了牀,順手把剛纔他撕開的衣服攏了攏,然後衝着她冷冷一勾脣,“很好!最好是什麼想法都沒有!”
說完,他利落地轉身出了門。
房門輕輕合上時,紀倩娥突然好像憋了很久,大口大口地喘氣,兩隻手緊緊抓住自己的前襟,好像那樣就可以壓住如擂鼓般撲通亂跳的心。
之後的幾天,她再也沒有見到他。
每天的三餐都是在她不注意的時候放進了房內。
突然有一天,他又出現了,這一次,他說要放她回家。
“爲什麼?”紀倩娥忍不住開口詢問。這個男人也太奇怪了吧?還是說他有多大的膽子?他難道不怕放了自己之後,他的殺人犯身份不會曝光麼?還是說,混黑道的人,都已經猖狂到這樣的地步了?
年湛無意回答她,只道:“奉勸你一句,在我改變主意之前趕緊走!”
紀倩娥雖然心中疑問萬千,她還是聰明的沒有再多嘴一句,以着一種近似逃跑的姿勢出了房門。
她被人安全送到了自己家中。由此她知道了,那個男人這幾天一定調查了她,知道了她的家庭背景,也許也是因爲這樣,他纔會放了自己,畢竟紀家在美國還是有一定的影響力,只是她不知道連黑道對紀家也會有所顧忌。
她的家人對她的失蹤顯然並沒有多麼關心,當她出現在自己家門口的時候,每一個見到她的人似乎都很吃驚,卻沒有過多的驚喜。她漠然地跟家裡人打了招呼,然後就回到了自己房間。這中間,甚至沒有人問她這幾天去了哪裡?好像她只是出去了一小會。
幾天之後,她見到了何簡,也知道了他爺爺的一些事。
何簡的爺爺被那一槍擊中腦部,依靠何家高超的醫術終得保留了一命,可是也從此成了植物人。何簡的打擊很大,當她見到他時,他整個人都憔悴了很多,何家的氣氛也很凝重,然而讓她真正吃驚的還不算這件事,而是何家的另一件大事。
就在前一天,美國各大媒體和報紙,紛紛收到消息,爆料“何天醫院”的內幕——原來“何天醫院”明是救死扶傷,實際上醫院早已與某些藥廠商勾結,製造販售僞質劣藥,擡高藥價,從中牟取暴利,而醫院內部,更是存在了很多技術性不足的問題,有很多手術不成功案例,卻被醫院單方面壓制下去了,如今新聞報道出來,那些以前在手術中喪生的患者親屬紛紛也出言聲討,一時間,“何天醫院”的名譽大受打擊,何簡的爺爺已經成爲了植物人,卻還是被人攻擊不斷,各種辱罵詛咒聲不絕於耳。
當何簡見到紀倩娥的那一瞬間,他忍了很久的淚終於禁不住地滑落,無聲地緊緊擁住她,那抱着她的手臂異常緊,彷彿要將她揉進骨血裡。
紀倩娥一個字也無法說,當她知道何簡的爺爺原來做過這些事之後,她忽然有點明白爲什麼他會招來殺身之禍。但她也沒什麼其他更多的情緒,那是他自己種下的因,得到這樣的果也應該是他承受的。可是她卻有點不忍何簡如今這個樣子,她知道何簡一直對他的爺爺有很深厚的感情,當他知道自己一直敬佩的爺爺竟做出了這些事時,他怎麼能接受?
紀倩娥從何簡家裡回去之後,她的心底一直在猶豫不決着。她不知道應不應該把自己那晚在酒會上看到的那一幕說出來。她知道,如果她說出來,那麼她會有一堆的麻煩,何況那個男人那幾天對她還不錯,也沒有殺了她滅口。可是如果她不說,她又覺得有點對不起何簡,畢竟他是自己的未婚夫,現在因爲是傷心階段,所以他沒有想那麼多,如果以後他仔細一想,很難不會想到那晚自己的失蹤,到時候她該怎麼面對他解釋呢?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一個星期。
紀倩娥的生活依舊沒變,白天在學校裡繼續學習,晚上就會到紀氏公司里加班。日子一忙,她也淡忘了這件事。而何簡這段時間忙着應付何家的危機,也沒有到學校上課,兩個人一直沒有見過面。
沒想到就在一個星期之後的夜晚,她又遇到了那個男人。她現在不叫他殺人犯了,但她心底還是有些懼怕他。其實他並不算殺死何爺爺,何況他的做法倒是有點像“除暴安良”的大俠,雖然這樣的方法她並不贊同,但,誰讓他是黑道的人呢?
想必就是何爺爺做了什麼事惹到了黑道,所以才招來這個殺身之禍的。
那天她從公司加完班之後已經十點了,她站在公司樓下等着家裡的司機來接她。而她的肚子餓到不行了,因爲下午放學之後趕着回公司加班,所以她連吃晚飯的時間都沒有,一直忙到現在,肚子早就餓扁了,她看了看時間,距離司機來還有一段時間,她想起公司前面不遠處有個24小時的快餐店,忍不住就走了過去。
在她快到快餐店時,前方的一個巷子裡突然傳來幾聲尖叫聲,好像是什麼人在打架。
她心底有些怕,快步走了過去,然而她剛走沒幾步,胳膊突然被人用力一拉,她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臥倒在地,接着在她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她已經被人強迫地拉着就跑。而身後,她好像聽到了冷颼颼的風聲從耳畔掠過。
她幾乎下意識地腿軟了軟。然而拉住她的那個人卻突然一個使力,她才發現自己被人橫放在了一輛重型機車的後座,她想尖叫卻發現嗓子啞的根本發不出任何的聲音,接着她的耳畔響起一陣引擎聲,機車以着狂飆的速度疾馳而去。
不知過了多久,機車終於停了下來。
她被毫不留情地拋下了機車,身體不受控制地摔在地上,卻始終不敢睜開一路緊閉的雙眼,當一切靜止,周圍吹來一陣安靜冷厲的風時,她的耳邊同時傳來一聲微帶暗啞的低語:“你走吧。”
她試着睜開眼,發現這裡是個無人的馬路邊,而她的身邊不遠,那個帶她走的人正發動機車,準備離去。
“不要……”她有些近似哀求地呼出聲。這裡一個人都沒有,大半夜的,她的心底無端升起一股恐慌,這個人雖然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善良之輩,可是他好歹救了自己一命,而且還要放自己走,如今她唯一能指靠和相信的人也只有他。
那個人卻好像沒聽到她說的話,機車引擎再次發動,就要加油門離去。
紀倩娥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她突然從地上爬起來,一股跳上了機車後座,死死地抱住那人的腰背。
那人顯然被她的動作驚到了,身體猛地一僵就要撩開她,他一回頭,路燈的光亮正好照在了紀倩娥那張清麗絕倫的臉上,他微微一怔,訝聲說道:“怎麼是你?”
聽到這聲,原本還擔驚受怕的紀倩娥也愣了下,她擡起臉,直直地望着那個轉過身的男人,雖然他背光而下,五官有些暗淡,但是她不會認錯——是他!
怎麼會是他?
那個殺人犯?
紀倩娥下意識地皺眉,覺得自己今年一定是流年不利,衰到家了!
年湛也同樣皺起了眉,這下好像不管她都不行了。他在心中暗暗嘆口氣,復又回過身,無奈地加油門。
機車立刻駛離而去。
深夜的街道,冷清而寂寥,唯有機車引擎聲,帶着穿堂的風聲,呼嘯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