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落葉歸根

“她在妖精界外,也許是她救了你,你先躺下,我幫你檢查看看。”

蓋爾順從地重新躺下,女王伸出手去,用自己的魔法掃着蓋爾的全身,可是在掃過第一遍後,女王的臉色顯得有些不太對勁,於是又用魔法檢查一遍,這一次,她的眼神顯得十分絕望。

“女王陛下,您怎麼了?”蓋爾問。

女王此刻心中也在做着激烈的鬥爭,她何嘗不想瞞着蓋爾呢?可惜她做不到。

“沒什麼,倒是你……”女王顯得有些猶豫。

“我?我怎麼了?”蓋爾問。

“其實,你並沒有恢復,而是……迴光返照。”女王說。

“……”剛剛甦醒,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時候就要突然對自己將死的事實,蓋爾頓時顯得五味雜陳。

“蒂亞莉斯還好嗎?”蓋爾問。

“很好,有一個少年一直以來都在疼她,愛她,照顧她,陪她一起玩。”女王回答。

聽過這句話,蓋爾的心裡總算是有了些許的欣慰,“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可以放心了。”

此時,生命之樹的其他妖精在見到蓋爾後,都顯得很高興,可是看着妖精女王陰沉的表情似乎也都意識到了什麼,只是圍在妖精女王和蓋爾周圍。

“蓋爾,和大家聊聊天吧。”女王強顏歡笑道。

“嗯,我做了很久的夢,所以也很想和大家聊天。”

然而,這一次的聊天,儘管妖精們紛紛告訴他這些年來的事情,但是每個人似乎都因爲有了不好的預感,所以氣氛一時間變得比較沉重。

作爲見證過妖精輪迴的女王來說,她很快便不再悲傷,“在這裡,我也就不隱瞞大家了,蓋爾將會在十分鐘後死去,不過請大家不要難過,因爲我們所有人都會有逝去的一天,大家知道,距離十年的壽命已經過去了大半,所以很快又會再見的。”

“沒錯,將生命返還給生命之樹,然後在第二天的朝露之中迎來自己的新生,是我們所有人的命運,我們的生命都屬於生命之樹,所以我將會返回那裡,然後在下一次的黎明和大家重聚。”蓋爾說。

“蓋爾,還記得我們的歌謠嗎?”妖精女王問。

“當然。”

“那麼就讓我們所有人都來,用歌聲歡送蓋爾的迴歸。”說着,女王開始唱起了歌謠的第一句:“朝陽的光輝,朝露的光芒,生命之樹下,我們被賦予新的生命……”

悠揚的曲調在女王近乎完美的歌喉之下顯得極爲悅耳,領唱過後,妖精們開始齊聲響應,蓋爾也在其中,所有人都開始漸漸地融入到旋律之中,忘記了一切,全身心地投入到音樂世界中,此刻,這再不是一場告別的聚會,而是一次具有特殊意義的妖精音樂會,而蓋爾,似乎也忘記了自己將死的事情,全身心地投入其中,並且將自己對蒂亞莉斯的擔心,也都化作歌聲完全抒發出來。

漸漸地,他感覺到,自己面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發聲也越來越費力,可他依然拼儘自己生命的最後一絲力氣,唱着這首妖精的歌謠,直到自己生命的盡頭。

音樂在最後一個單詞被唱完後戛然而止,此時蓋爾已經躺在那片大葉子上,閉上了雙眼。

那些被妖精之歌滌盪過內心的妖精們已經不再難過,因爲返回生命之樹是每個人都要面對的事情,而蓋爾將在今天重返,在下一次黎明時和大家一起再度降生。

“現在該把他送回生命之樹了吧?”一名妖精問道。

妖精女王卻搖了搖頭:“蒂亞莉斯很快就會回來了。”

如妖精女王的預期,幾天後,伊恩一行人穿過妖精之門,在生命之樹下找到了妖精女王,而此時,因爲好奇爲什麼蒂亞莉斯沒有跟來的妖精們,緊緊跟隨在他們的身後。

其中,伊利亞的手中捧着一個做工顯得有些粗糙的盒子,上面鑲嵌着一個十字架,而他自己的手,上面有許多道大小不一的傷口。

看到他們每個人沉重的臉色,女王就已經明白蒂亞莉斯的情況,看着伊利亞手中的盒子,指着它問道:“蒂亞莉斯就在那裡是嗎?”

“是的。”說着,伊利亞雙手將盒子交給女王,女王打開盒子,看到了沉睡在其中的蒂亞莉斯,皮膚依然白皙,穿着一件粉色蕾絲裙,梳着雙馬尾,如同人偶一般精緻。

女王沒有說什麼,回過身去,同樣拿出了一個盒子,相比於蒂亞莉斯的棺槨來說,做工精細很多,打開後大家看到,蓋爾同樣沉睡在其中。

“他們兄妹,終於團聚了……“女王說。

“是啊,那糟糕的命運終於結束了。”伊恩嘆氣道。

女王用那蔥般的手指,輕輕地撫摸過兩個小妖精的身體後,將他們的輕輕地握在手中,走到生命之樹前,攤開雙手。

“生命之樹啊,請收回這兩個孩子的身體吧,讓他們迴歸您的身軀之中,在下一次朝露中再度降臨!”

起初,似乎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但是女王卻一直是在向上看去,順着她的目光,衆人也很快發現,有兩個透明得如同水滴的規則球體,從生命之樹那高不可攀的頂端飄落下來,就像慢鏡頭一般,慢慢地飄到妖精女王的手中,妖精女王伸出手去,在蓋爾和蒂亞莉斯的身體剛剛觸碰到那水球的時候,就立即被吸入,浮到它的中心,並在那裡靜止下來,恍若兩個清澈的琥珀。

女王的手輕輕向上託舉,就像失去了引力一般,在她的託舉下,水球開始慢慢地向上漂浮,在這期間蓋爾和蒂亞莉斯的身體如同螢火蟲一般,開始散發出金色的光芒,大家一起目睹着這漫長的過程,直到它消失在那聳立的生命之樹頂端。

“落葉歸根啊……”伊恩感慨道。

“對於蒂亞莉斯來說,這也許是最好的結局,一切都結束了。”女王說:“她不會再受到命運的糾纏,一切都將在新的輪迴中重新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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