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傳說中的惡霸

秦記布坊的運營漸漸走上了正軌。每天上午,擇最前頭的三名客人下單,然後便掛出去今日不再接受下單,只接受參觀的牌子。爲此,每天早晨,秦記布坊的門前便少不了吵架鬧事之人。所圖的,無非是誰先到的,那三個可以下單的名額。

有人連連排了幾天的隊,也沒有排上,直是氣得揚言道:“什麼古怪的臭規矩?一百兩銀子一套衣裳,也就哄哄那些傻娘們!有這一百兩銀子,老孃買點什麼不行?不過是一件衣裳而已,老孃還就不稀得要了!”

抱着這樣念頭的人並不在少數,許多排不上隊的,許多買不起的,許多看熱鬧不嫌事情大的,許多心裡暗搓搓的,全都跟着叫嚷起來。

一瞬間,秦記布坊“高傲”“古怪”“臭屁”“坑人”等等的評價,接踵而來。然而,每天上午擠在秦記布坊門口排隊等着下單的人,卻絲毫沒有減少。甚至,每天都更多了起來。

每個人都想着,也許今日秦夫人心情格外好,或許可以寬限一個名額呢?

於是,每日清晨,在秦記布坊的門口擁擠排隊的人,甚至都擠到閒雲坊的門口了。這一日,閒雲坊的小夥計早起開門時,就只見門前擠滿了排隊買曲裾的人。他恨恨地擠過人羣,打開閒雲坊的門,走到櫃檯後面。

只見閒雲坊的門口被擠得嚴嚴實實,別的客人想進都進不來。不由得來氣,走過去衝排隊的人道:“你們閃開些,擋着我們的門口了!”

被小夥計叫嚷的幾人,聞言略略動了幾步,一名婦人上下打量小夥計幾眼,涼涼不屑地道:“嚷什麼?就算我們不堵着你們的門,也沒有人來你們這樣腌臢的店鋪買東西。”

一句話,頓時將小夥計氣了個滿臉通紅。

“哎,這話是怎麼說的?”這時,路上有個行人路過,只見有人如此批判布藝一條街上頗有名氣的布坊,不由得停下腳步,好奇地問道。

方纔說話的那婦人譏笑着瞥了小夥計一眼,對那行人解釋起來:“你不知道?前幾日呀,這街上有件格外有趣的事……”

因爲秦記布坊還沒有開門,故而排隊的人都沒有事做,就在婦人解釋的過程中,前後的人紛紛爲她補充着。不多時的工夫,便將閒雲坊的無恥、無賴嘴臉揭露出來。

“竟有這樣的事?”那行人聽罷,直是咋舌,再看向閒雲坊的眼神,便帶了輕蔑和鄙夷。

“可不是?若不是如此,秦記布坊便早一日開門,說不定我們已經買到秦記布坊的衣裳了!”之前解釋的那婦人白了閒雲坊的大門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那行人聽了,直是好奇:“到底是什麼衣裳,叫你們如此推崇?”

“可漂亮着呢!”那婦人只見那行人感興趣,越說越來了勁頭,只把曲裾誇了個天上絕無地上僅有。又想起方纔被小夥計攆的事,誇讚秦記布坊的同時,不忘黑了閒雲坊一把:“要不然能被某些不要臉皮的布坊竊取呢?”

這一番話,一字不落地傳進小夥計的耳朵裡,直是又羞又氣。然而那婦人雖然說話誇張了些,卻是沒有捏造一絲一毫,他就算想辯解也沒法子。直是抱頭蹲在地上,氣得捏拳頭捶着地面。在心裡暗暗想着,一會兒掌櫃的來了,怎麼叫掌櫃的想個法子才成?

那婦人說得來勁,一時間手舞足蹈,吸引了不少行人都圍過來。有不知道秦記布坊的,聽罷,直是自覺地排在隊尾:“當真如此稀奇?我可要瞧一瞧。”

話音剛落,只聽到排在前頭的人喊道:“開門了!開門了!”

“秀禾姑娘,今日是我先排在這裡的!”

“秀禾姑娘,我是排在第二位的!”

一時間,排在前面的人全都爭先恐後地舉起手,向秀禾示意道。

秀禾打開門,站在門口,依次點了站在前面的三人,說道:“三位夫人,你們隨我進來吧。”

這時,排在後面的人喊道:“秀禾姑娘,今日也是隻接受三位嗎?”

“是,我們夫人說了,每日只接三單。”秀禾溫柔地笑着答道。

一時間,各種唉聲嘆氣的聲音響起:“哎,叫秦夫人多請幾位繡娘唄!”

“是啊,哪有你們這樣,收得銀子最多,賣得數量卻最少的布坊?”又有人抱怨道。

秀禾只是微笑說道:“我們店裡就是這樣的。夫人明日再早一些,就能排上啦!”

“那好吧。”除了最前頭的排上號的三人隨在秀禾身後進去之外,其他沒排上號的有些散去了,也有些跟着進來了。

方纔排在隊尾的婦人,此刻捉着一人的手,熱情地指着秦記布坊裡的模特,對那人說道:“你瞧,這就是模特,也不知道秦夫人咋想的,設計得衣裳好看,這些新鮮玩意也叫人開眼!”

“嗯嗯,實在新奇!”那人伸出手摸了摸模特,又摸了摸模特身上的衣裳,直是新奇得不得了:“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貴了。”

“可不是?”那婦人如遇知音,抓着那人的手,對着三具模特大評特評起來。

秀禾給排在前三位的夫人做了登記,便送她們出門了。回身走進店裡,便見秀蘭和秀茹躲在櫃檯後頭,此刻捂着嘴兒,正在偷偷笑着。

秀禾順着她們的目光看去,只見一位有些胖胖的婦人拽着另外一位婦人,指着模特身上的衣裳,熱情洋溢地誇讚着:“這樣漂亮的衣裳,就該是仙女兒穿的!”

話音剛落,秀蘭和秀茹“噗嗤”一聲,又笑了起來。秀禾也有些忍俊不禁,然而看着那位胖胖的婦人熱情耿直的面孔,卻是心頭一動,對秀蘭和秀茹道:“取一條咱們的帕子出來。”

“哎。”秀蘭應了一聲兒,從櫃檯的抽屜裡取了一條繡着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輕紗手帕,遞給了秀禾:“你要這個做什麼?”

卻只見秀禾接過手帕,朝模特跟前的那兩名婦人走去,對那名有些胖胖的格外熱情的婦人道:“夫人,您很喜歡我們店裡的衣裳是嗎?”

那婦人只見小掌櫃秀禾過來同她說話,有些受寵若驚:“哎喲,是的,秀禾姑娘,你們店裡的衣裳太好看啦!就是賣得太少,我都來了好幾回了,每回都排不到。”

“規矩是我家夫人訂的,我也沒有權利修改。”秀禾有些歉意地道,然後將手裡的帕子遞過去:“不過,贈您一條帕子,我還是做得了主的。謝謝您這樣喜歡我們店裡的東西,也謝謝您爲我們講話。”

“哎喲?”那有些胖胖的婦人驚訝了一下,旋即接了過來,只見那手帕選料輕薄柔軟,繡工精緻靈動,放在市面上少說也值得幾兩銀子,不由得又驚又喜:“謝謝秀禾姑娘!”

“不客氣。明日您可早些來,等排到您了,我們姐妹三人好好給您設計一套衣裳,定叫您穿出去有面子,人人見了都豔羨!”秀禾溫柔地笑道。

那婦人直是連連點頭:“使得!使得!”

隔壁,閒雲坊。

“掌櫃的,咱們門口總被那老多人擋着道兒,最近來店裡買東西的人少了大半,這可咋整?”小夥計愁眉苦臉地對陸掌櫃道。

“你問我,我問誰?”陸掌櫃沒好氣地道。臉色陰沉地看着空蕩蕩的門口,這會兒哪怕沒有人堵着門了,也沒有人進來買東西。

想到當初都是小夥計鼓動,才使得他鬼迷心竅,將閒雲坊敗壞成這個樣子,直是氣不打一處來,劈手拿過櫃檯上的量尺,朝小夥計抽了過去:“都怪你!都怪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小夥計被打得抱頭鼠竄,躲之不迭,忽然見到門口走進來一名婦人,如遇救星,連忙說道:“掌櫃的,有客人來了!”

陸掌櫃擡頭一瞧,只見是一名穿戴打扮都不俗的婦人,心知這樣的人向來是有錢花並且捨得花的主兒,連忙放下量尺,笑容滿面地對那婦人說道:“夫人打算買點什麼?是裁布料還是做成衣?”

那婦人進門後,便開始四下張望起來,聽到陸掌櫃的問話,有些傲慢地答道:“隨便看看。”目光在牆上掃視一圈,漸漸皺起眉頭:“你們家的成衣,還有更好看的嗎?”

“夫人瞧這幾套,都是咱們城裡頂新奇、頂漂亮的樣式!”陸掌櫃從櫃檯後面走出來,指着掛在牆上的幾件成衣,不遺餘力地推銷起來。

好不容易來了一名肯買東西的客人,他可得籠絡住了,不能叫隔壁秦記布坊得意了去。

那婦人聽着陸掌櫃的推銷,微微皺起的眉頭,卻始終沒有鬆開來:“什麼頂新奇?比隔壁秦記布坊的差遠了。”

陸掌櫃聞言,不由得噎了一下,登時有些惱了。他賣力說了老半天,直說得口乾舌燥,卻只聽到那婦人誇起隔壁來。

心裡冒着火,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客客氣氣地說道:“隔壁的衣裳賣得一百兩銀子一套,我們這件才十幾兩,又便宜又實惠,而且隨時想買都能給您量身定做。”

那婦人點了點頭,皺起的眉頭微微有些鬆開,說道:“確實如此。咱們城裡頭,從來沒有聽說過一百兩銀子一套衣裳的價兒。而且那秦記布坊最可惡的是,每天只賣給排隊前三名的人,其他都不賣,真真惱人!”

這幾日,她派了家裡的小丫鬟來排隊,誰知每回都差一些。總是排不上,便心裡有些惱,像她們這樣的人家,想要什麼弄不到?偏偏這麼一件衣裳,卻好似必須巴着、求着一樣。

“這位夫人說得極是!”陸掌櫃聞言,如遇知己,頓時跟着編排起隔壁的壞話來:“那料子纔多少錢?與我們店裡上好的料子,幾乎沒什麼差別。那樣式就算漂亮,又怎麼值得真金白銀去換?那秦記布坊委實古怪不可理喻!”

“就是!說什麼只賣給貴夫人,這是把貴夫人都當成傻子糊弄呢。誰家裡再有錢,也不是這麼個造壞法!”小夥計頓時接話道。

那婦人聽着,連連點頭:“就是,這是把別人都當成傻子呢!”

“說什麼每天只賣三套,我瞧着多半是賣不出去,她故意給自己找得臺階!”小夥計只見那婦人贊同,直是又賣弄起口舌來。

那婦人一邊聽着陸掌櫃和小夥計的勸說,一邊擡頭看着牆壁上掛着的成衣樣式。在陸掌櫃和小夥計期盼的目光中,卻是搖了搖頭:“罷了,這裡衣裳雖然便宜,但是同秦記布坊的衣裳比,實在差得遠了。本夫人又不是沒有錢,怎麼別人穿得起,我卻穿不起了?”

說罷,扭頭走了。

留下目瞪口呆的陸掌櫃和小夥計,站在原地,直是憋得一口血差點吐出來。可惡!可惡啊!陸掌櫃捏着拳頭,咬牙切齒地道:“秦氏,我與你沒完!”

那婦人卻不是故意如此氣他。實際上,這樣的場景,在幾大布坊都在時不時地上演。就連知名度最高的綠蔭閣,也不得不面對這種場景——客人來了,望了望成衣,品鑑一番,搖了搖頭,又都惋惜地走了。

布匹倒是一直在賣,但是成衣的銷量卻大大減少。相較於從前每天都賣出去幾十件成衣,現在每天能賣出兩三件都算不錯的了!甚至於,這幾日有時候都只能賣出去一兩件,或者一件都賣不動!

漸漸的,不光閒雲坊、綠蔭閣,所有賣成衣的布坊,全都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危機感。

而帶來這股危機感的人,秦羽瑤此刻卻是滿面喜悅。就在今天早上,方承乾來了家裡,帶來了一卷銀票。伴隨着的,是他朗朗的笑聲:“瑤兒,這是上個月賣松花蛋的分紅,你打開瞧瞧。”

秦羽瑤接過厚厚的一卷銀票,心裡很是期待,她早就聽說薑汁皮蛋和皮蛋瘦肉粥這兩道菜品賣得不錯。然而具體如何,在其他城市的分店賣得如何,卻是不知道了。當下打開錦袋,抽出一卷銀票,從頭到尾數了一遍,不由得驚訝得睜大眼睛!

“哈哈,瑤兒高興不?”方承乾只見秦羽瑤滿眼喜悅,以及不敢置信的表情,直是哈哈大笑:“瑤兒有所不知,閒雲樓在其他地方的分店,那些掌櫃們全都驚呆了!有的甚至請人在家裡塑了你的牌位,日日膜拜呢!”

秦羽瑤的嘴角抽了抽,直是有些汗顏。她又把手裡的厚厚一卷銀票數了數,不多不少,正好三萬兩。她所拿到的只是三成,算起來閒雲樓總共的收益加起來,應該是十萬兩。僅僅這兩道菜品,一個月就能夠賣到這個數目,實在是驚人了。

“對了,柳閒雲有沒有捎什麼話?”秦羽瑤將銀票裝了起來,收入懷中,然後擡起頭看向方承乾問道。這些銀子既然結算給她了,那麼必然是經了柳閒雲的手。得知她的兩道菜品賣成這樣紅火,秦羽瑤不相信,柳閒雲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誰知,方承乾猶豫了一下,面上卻有些尷尬起來:“東家,他什麼都沒有說。”

什麼都沒有說?聞言,秦羽瑤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睛。柳閒雲,真以爲她非閒雲樓不可嗎?她當時與他說過,她之所以選擇閒雲樓合作,是因爲這樣比較方便。

實際上,她完全可以選擇碧雲天。通過一系列的改革,然後掌權,最終影響到高層的決策。譬如,拿出足夠的權重,讓太子親自割下顧青臣的人頭,給她送過來。

只不過,她不太喜歡勾心鬥角,玩弄權勢。她最喜歡的是設計東西,然後看着這些東西被人們喜歡,乃至推崇。那樣帶來的樂趣,纔是最貼近她的心,帶來最真實的、最純粹的樂趣。

如果柳閒雲是這樣的態度的話,秦羽瑤覺得,她可以試着轉變一下自己的想法。或許,可以嘗試着跟碧雲天合作了。

方承乾看着秦羽瑤有些沉下來的面孔,在心裡直是嘆氣。他也覺得,東家在這件事上面處理得不太妥當。首先,秦羽瑤建了這麼大的功,他作爲合作伙伴,怎麼能沒有任何表示,只給了錢?其次,閒雲坊的陸掌櫃那樣欺負秦羽瑤,方承乾就不相信柳閒雲不知道!

而他知道了,卻沒有任何表示,這讓人不由懷疑,他到底是什麼心思?

“瑤兒,不論你想做什麼,都去做吧!”方承乾想了想,狠心咬牙說道。按理說,他應該勸秦羽瑤繼續跟閒雲樓合作,畢竟他就是閒雲樓的一份子。於情於理,都應該爲柳閒雲說好話。

可是,他看着秦羽瑤一個女子帶着孩子,辛辛苦苦地賺錢養家,從那個窮途四壁的山村小家裡搬出來,這其中的艱辛,外人不能想象。柳閒雲跟別人擺譜也就罷了,可是他跟一個弱女子擺譜,那就真的是不仗義了!

“方叔,我還真有件事想請你幫忙。”秦羽瑤只見方承乾這樣說,心裡也十分感動,她真是沒有看錯人。不論方承乾還是任飛燁,對她都夠仗義了。

方承乾道:“什麼事?瑤兒只管說,只要方叔做得到,一定爲你辦到。”

若是旁人說這話,興許秦羽瑤就一笑了之了,什麼做得到才辦到?做不到就放棄?這算什麼誠意,空有大話罷了,都是生意場上的漂亮話。然而出自方承乾的口中,卻讓秦羽瑤十分信任,當下說道:“我的秦記布坊裡缺個人,想讓方叔幫我找一下。”

目前秦羽瑤的手中,只有三秀、陳嫂、思羅和小黎。陳嫂是打理家中雜物的後勤,思羅和小黎是保護大家安全的保鏢,三秀是產出產品的勞動力。而秀禾不僅要擔任繡孃的角色,還要擔任管理秦記布坊的事務。

雖然秦記布坊纔剛開張,而且秦羽瑤又限制了每天只能賣出去三件,但是這樣對三秀尤其是秀禾來說,還是太重了一些。可惜手裡沒有人手,只得如此了。秦羽瑤本來想再問柳閒雲要人,可是柳閒雲既然是如此態度,那便罷了。

思來想去,給秦羽瑤想出一個人來。卻是曾經在綠蔭閣做過一陣子的小夥計,秦羽瑤在他手裡買過幾回東西,對那個機靈伶俐的小夥子非常有好感。可惜不知道他的名字,從綠蔭閣離開後,秦羽瑤便不知道去何處找他了。

而方承乾在青陽鎮上生活數十年,對這裡再熟悉也不過,倘若叫他來找,多半會容易許多。果然,聽秦羽瑤說完之後,方承乾立刻拍着胸脯道:“小事一樁!瑤兒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那就麻煩方叔了。”秦羽瑤感激地道。

送走方承乾後,秦羽瑤便開始盤算起來。目前看來,柳閒雲是靠不住了,至少不是長期合作的態度。而除了柳閒雲之外,第二個選擇便是公孫若塵。有任飛燁在其中調和,想來問題不大。

只不過,想起當初跟柳閒雲的幾番扯皮,秦羽瑤不由得頭痛。再想到柳閒雲跟公孫若塵相鬥多年,公孫若塵並未吃多少虧,想來奸詐不遜於柳閒雲,不由得更是頭大。

又想到,公孫若塵曾經派人襲殺過她,如果他真的想要合作,應該不會太過分吧?至少,這場拉鋸應當是公孫若塵先低頭。如此思索一番,心裡大概有了譜。

“小白,你不要亂動,乖乖洗乾淨,不然身上又要癢了。”忽然,院子裡傳來寶兒的聲音。秦羽瑤挑了挑眉頭,起身走了出去。只見院子裡,寶兒挽着袖子蹲在地上,身前是一隻水盆,正在按着小白洗澡。

水盆裡,小白“吱吱”叫着,不停地撲騰着,不肯配合寶兒的動作。寶兒有些生氣,說道:“不乖的小狐狸是長不大的,你以後都只能這麼大個頭了。”

聽到這裡,秦羽瑤直是有些忍俊不禁。這句話的原話是,“不乖的小孩是長不高的”,是秦羽瑤曾經嚇唬不肯吃青菜的寶兒的。沒有想到,竟然被寶兒用到小白身上。

只見水盆裡的小白果然消停許多,寶兒小大人似的點了點頭:“這才乖。”

這會兒三秀都在秦記布坊,小黎也被派去保護她們了。陳嫂提了籃子出去買菜了,整個家裡只剩下寶兒和思羅。思羅一向是個臭屁的悶性子,指望他出來陪寶兒玩耍,不如指望宇文軒更來得實際些。

於是,也就只有小白能夠常常陪伴寶兒了。想到這裡,秦羽瑤有些愧疚,她這些日子常常忙着生意的事,有些忽視了寶兒。而寶兒也乖乖地自己玩耍,不論吃飯、睡覺,從不曾鬧過她半分,委實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

“寶兒,給小白洗澡呢?”秦羽瑤挽起袖子走了過去,蹲在寶兒身邊,“孃親給你幫忙。”

寶兒擡起頭來,烏黑的大眼睛瞅着秦羽瑤,有些軟糯糯的聲音問道:“孃親,你忙完了嗎?”

“嗯,忙完了。”秦羽瑤點點頭,然後湊過臉,在寶兒的臉蛋兒上蹭了蹭,說道:“感謝寶兒如此懂事,讓孃親一心一意地做事情。”

聞言,寶兒頓時害羞地紅了臉頰,低下頭小聲說道:“不客氣。”

可愛的小模樣,惹得秦羽瑤直是喜歡得不得了,想到今天也沒什麼事情,便對他道:“一會兒孃親帶你去街上好不好?孃親開了一家布坊,帶寶兒去瞧一瞧。”

“真的嗎?”寶兒頓時喜道,只見秦羽瑤點了點頭,絲毫沒有敷衍的意思,直是高興地把小白從水裡一把撈出來,不顧小白渾身溼漉漉的,舉起來就轉圈跳起了舞:“下午去逛街嘍!逛街嘍!”

“吱吱!”小白的兩隻前爪護住身上重點部位,兩隻後爪則又羞又惱地蹬着寶兒,有些氣惱又有些無奈地叫道。

秦羽瑤挽着袖子蹲在地上,只見寶兒俊雅的容貌,善良單純的心腸,心裡面有些感慨。如今已是九月中旬,再有三個月便到過年,寶兒就四歲了。這個時代的小孩子,六歲去學堂,唸書習字。

只有兩年的時間,她能夠把寶兒教得明辨善惡,抵得住不是那麼友好的勢力的本領嗎?而大戶人家的小姐少爺,在三、四歲的時候已經請了西席先生,或者在自家創辦的私塾裡開始教授學業了。寶兒是不是,也要開始學起來?

下回宇文軒來的時候,一定要同他商議一下此事。

給小白洗淨擦乾後,秦羽瑤便對思羅囑咐一句,叫他仔細看着家,然後帶着寶兒出門了。

小傢伙的懷裡抱着穿了花衣裳的小白,一路上左看看右瞧瞧,對什麼都稀奇得很。秦羽瑤便指着一些有趣的玩意兒,與他解釋起來:“這個叫做風車,被風一吹,就會呼嚕呼嚕轉動了。”

走到前頭,正好看見一個牆角里面,一羣人圍在那裡,對着籠子裡的兩隻鬥來打去的公雞在嗷嗷叫喚。那兩隻鬥雞生得雄壯威武,腦袋全都高高昂起,十分威風凜凜的模樣。不時跳起來互相叨向對方,兇悍而勇猛。寶兒沒見過這樣的熱鬧,一時間看得怔住。

秦羽瑤拉着寶兒站在外圍,對寶兒解釋道:“這個叫做鬥雞,跟家常的公雞不一樣,寶兒仔細看一看,它的羽毛是不是比尋常家養的雞更加稀薄?爪子是不是更加粗大,看起來十分堅硬?”

寶兒隨着秦羽瑤指向的地方,一點一點看過去,每看到一處便點點頭:“嗯。”

“寶兒真聰明。”秦羽瑤爲寶兒講解過後,便打算拉着寶兒走,卻只見寶兒指着裡面的鬥雞,說道:“孃親,它們的羽毛都掉了,頭上都流血了。”

秦羽瑤低頭看去,只見寶兒滿眼不忍。一時間有些後悔,不該帶他看這些東西。可是這世上不光是美好的、聖潔的東西,黑暗的、墮落的、爭戰的等等,也都存在着。不能因爲寶兒年紀小,就不告訴他這些,一點兒也不讓他接觸。

否則的話,等到寶兒長大了,忽然再告訴他,難免會覺得這個世界一下子變了個樣,從而不能接受。倒不如在他年幼的時候,接受能力、學習能力最強的時候,就將這些展示給他。

於是,秦羽瑤想了想,說道:“因爲它們在打架,受點傷、流點血是難免的。就像人打架一樣,不也是如此?”只見寶兒點了點頭,面上還是有些不忍,想了想道:“你瞧,那隻公雞的模樣,像不像在說‘別以爲我打不過你,你等我脫了衣裳,我打得你起不來’。”

“噗嗤!”誰知,這一句沒有把寶兒逗笑,反倒把人羣外圍的一人逗笑了。他轉過身來,只見說出那樣俏皮話兒的女子,竟然生得花容月貌,不由得眼前一亮:“小娘子,懂得不少哇?”

秦羽瑤只見對方穿着不整,一張面孔鬆弛發黃,那雙眼睛並不似常人那般清澈,心知不是正經人家,便沒有應聲,牽起寶兒就要走。

誰知,那人“咦”了一聲,卻伸手攔住兩人,說道:“小娘子爲何不答我的話?莫非是瞧不起本大爺不成?”說罷,展開手裡的扇子,做翩翩佳公子的模樣,自顧自憐起來。

秦羽瑤是真的瞧不起這樣的人,然而直接說出來又難免惹來麻煩,畢竟這樣的人多是地頭蛇,等閒不好招惹。便道:“我們還有事,勞駕一讓。”

“哦?是什麼事情如此着急?不妨說出來,本大爺瞧一瞧,能不能幫得上忙?”那人卻不識趣,只見秦羽瑤不搭理他,領着寶兒擦過去便要走,連忙上前幾步攔在前頭,笑嘻嘻地說道:“這小傢伙生得也不錯,是小娘子的兒子嗎?”

“閣下到底有何事?”秦羽瑤有些不耐煩了,板起面孔,皺起眉頭。

“無事,就是想請小娘子吃個酒。”那人笑嘻嘻地湊近,試圖用扇子去挑秦羽瑤的下巴:“小娘子可願賞臉?”

聽了這話,秦羽瑤哪裡還不明白,她是遇到流氓色狼了?直是有些啼笑皆非。前世的時候,她因爲身份的問題,以及生得普通了些,故而別說路上遇到色狼了,便是被人追過也沒幾回。

誰知來到這裡,卻是有了一副好皮囊,這一上街,便遇着傳說中的惡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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