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輕染出來，夜宸軒只睜眼定定地看着她，深邃的黑眸看不出任何情緒。目光劃過她的臉，臉色已不復之前鬼一樣的蒼白，淺淺的紅潤，只還有一絲疲色。
她的神色淡然，未理迎上追問的夜少祁，只淡淡地看着他，淡淡地說道：“去浴室，開始治療。”
吩咐好管家浴桶下的火力，嘭的一聲將藥房的門關上。浴室內，在她休息的這期間添置了桌子屏風的榻椅。
浴桶內的水漸漸加熱，顧輕染徑自走到桌邊準備，頭也不回道：“脫衣服！”
倏地，身後一冷，寒意瀰漫。
她回頭，微眯眼，泛着危色，聲色發寒：“你也可以不脫，只要你不怕我扎錯針。”
給夜宸軒治療需要的穴位太多，而且大多兇險，不能有一絲差錯。若是以往，隔衣鍼灸也可。可她現在修爲大減，靈力未復，一不小心就傷上加傷。
驀然夜宸軒神色一幽，一抹飛快的疑惑閃過，便斂下眸，向着屏風後走去。
顧輕染準備好，回頭就見夜宸軒從屏風後走出。他只褪去了上衣，穿着裘褲，面具未摘。露出的上身膚色白皙，泛着淺淺的光澤，肌肉緊實微隆，斂着力量。
身材不錯！
顧輕染記憶力劃過一副同樣精實健美的身軀，精瘦而有力，肌理分明煉着無盡的力量，見過之人無一能與之相比。她沒想到夜宸軒的身材卻與之上下。
毫不掩飾的目光，讓夜宸軒的脣抿了抿。壓制將顧輕染丟出去的衝動，不過冷颼颼的寒氣還是直冒，向着榻椅走去。
好在，顧輕染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太久，且清而淡，只片刻就收了回去，遞給他一瓶碧綠的藥液，淡淡道：“喝了！”
藥液碧綠澄澈，裝藥液的瓶子是上好的水晶。眸光一閃，他拔開水晶瓶，淡淡的靈藥清香溢出。他嗅了一下，眸色一黯，面具下的眉頭一蹙，不知在想什麼。
顧輕染只當他是不相信她，也不惱，淡淡道：“先說好，鍼灸有風險，你要擔心，現在反悔還可以。不過我收了的靈藥，不會再還給你。”
“沒有！”出乎顧輕染意料，夜宸軒居然出了聲，沒有隻冷傲地瞥她一眼。
顧輕染翻了一個白眼，“沒有就快喝，抓緊時間，我待會兒還要回顧府。”
煉藥耗費的靈力比她預計的更多，看來下次她只能在星戒中煉製。顧輕染心中想着，手上見夜宸軒喝了藥，捻起的銀針已經快速地向夜宸軒身上扎去。
專心致志的她沒有發現，夜宸軒看着她扎針的手法專注的眼，也或許看見了，也只當他在擔心，並未多想，沒有察覺夜宸軒眼底的情緒從疑惑到失望。
這情緒太淡，就連夜宸軒都沒察覺。只看着顧輕染下針的手法平平無奇，卻穩紮穩打，能感到一道靈力隨着銀針沒入身體。
而隨着顧輕染的行鍼，她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直到最後一根針紮下，腳步居然一個踉蹌。
難得，夜宸軒居然會出言關心，不過語氣依然冰冷反倒像是質問，“你還好？”
顧輕染無語，白了他一眼，語氣涼薄，“放心，死不了。你自己去浴桶裡泡着，在裡面修煉，直到藥力全部吸收才準不來。”
她實在是無力了，讓夜少祁進來直接將上身扎得跟刺蝟一樣的夜宸軒擡進浴桶裡。
夜少祁看着浴桶裡沸騰的水，再看看夜宸軒，嘴角抽了抽。怎麼突然有種燒了開水給豬褪毛的趕腳，想到忍不住偷笑。
不明所以的夜宸軒和顧輕染同時以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着夜少祁，兩雙同樣冰冷寒涼的深邃黑眸，讓夜少祁將思維從腦補中抽了回來，可不敢讓夜宸軒知道他再想什麼，趕緊將顧輕染給他的藥液倒入浴桶。
墨綠的藥液，讓浴桶中沸騰的水瞬間平靜下來。
夜少祁面露驚愕，忍住伸手下去試一試的感覺，回身將夜宸軒擡了過去。那瞬間變得如水煮過通紅的白皙皮膚，告訴了他答案。
這水的溫度，絕對能褪得下老豬的毛。
顧輕染就盤膝在榻椅上恢復靈力，浴室安寧，直到傍晚夕陽燃遍天際，夜宸軒睜開眼的剎那，顧輕染雙眸同時開啓。
四目相望，兩人同樣幽深的眼底看不出情緒。只這一刻的氣氛莫名，一直也呆在浴室的夜少祁只覺空氣都似乎凝滯，只一瞬，待得顧輕染站了起來，又好似錯覺。
顧輕染走到浴桶邊，看着近乎乾淨的水，詫異了一瞬。
沒想夜宸軒的體質如此治好，她配的藥有一定洗髓的功效，這水卻能看出除了自他體內排出的淤血，竟無雜質。
清淨無垢體，可不是那麼容易的。還傳聞七皇子夜宸軒自幼中毒，毀了面容。是傳聞有誤，還是眼前的人隱藏太深。
顧輕染心思轉動，面上卻淡然無痕。只讓夜宸軒站起來，診脈發現只一次，療傷的效果比她預計的好了一倍。看來他修煉的心法也是難得的珍貴。
“輕染，七哥現在怎樣。”她的手還沒從夜宸軒的腕上拿開，夜少祁比當事人還急，就走上來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