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的清清白白，哪怕掙錢，也不會掙那個骯髒錢，你買了我，以爲我就會感恩麼，我恨你們！”誰知那女子卻直接站了起來，將自己的脊背挺得直直的。
“您誤會了，我是開飯店的，以後你們跟着我……”秦晚詞想解釋，可是對方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會，反而搖搖頭。
“那又如何？被賣身，我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你們兩個，要是還是我的女兒，要是還有骨氣，今天就和我在這裡，用血證明自己的貞烈！”
女子說完，大笑了三聲，衝着那勾欄妓院的門就撞了過去，血濺當場。
周圍一片驚叫和哀號。
“孃親！”雙生子中的那個膽怯一些的，哭着撲了上去：“孃親……”
而另一個，嘴脣抿得緊緊的，一滴眼淚也沒掉，她眼裡有迷茫，也有冷寒。
圓圓趕緊回頭，踮起腳尖用小手就捂住了身後那個冷硬女孩兒的眼睛，團團也捂住了滿滿的眼睛，就像曾經一樣。
而那個女孩兒和滿滿，都把眼前的手拿了下來，然後盯着那個女子。
那個女子還有些氣息，不停的說着：“去死，去死……”
小女孩兒哭的撕心裂肺，就感覺自己手心裡孃親的手腕越來越涼。
之後，那冷硬些的女孩子，才走上前，她迷惑的盯着已經氣絕的孃親，然後把妹妹拉了出來。
“孃親，要死爲何不在他們沒給爹爹錢的時候死呢？”
“孃親，要死，你怎麼不撞死在爹爹面前呢？”
“孃親，其實你也可以帶着我們，撞死在那賭場門口的。”
冷硬些的女孩兒，上前幫自己孃親合上了眼睛：“如今，我們姐妹，欠了債的啊……”
“孃親！”膽怯些的嚎啕大哭：“您一直說自己掙錢掙得乾淨，那我也乾乾淨淨的掙錢，還了我們的賣身錢再來陪你。”
說完，姐妹倆手拉着手，對着那具屍體磕了三個頭，然後又回頭衝着秦晚詞和莫予書等人磕頭：“今日多寫恩公們搭救，此生我們生是恩公的人，死是恩公的鬼。”
那個姐姐說道。
“若是恩公不嫌棄我們有孝在身，處理完母親後事，就前去給恩公爲奴爲婢。”
秦晚詞嘆了一口氣，又給莫予書使了個眼色。
莫予書有些懵，還要給錢？
秦晚詞看着莫予書，又嘆了一口氣，上前把兩個孩子拉了起來，頓時感覺，那手感，真的是和家裡的那三小隻沒得比，一摸，全是骨頭。
她蹲下身子，和兩個孩子平視：“我讓一個姨姨跟着你們幫忙，好好活着，我需要你們回來給我幫忙呢。”
膽怯的有些惶恐，而那冷硬些的，拉着妹妹就跪了下來：“謝主子。”
然後某個鉉就被派去前往幫忙了。
回到家，幾人心裡都有些沉重，滿滿更是找了個小凳子，到房間的角落種了半天蘑菇，最後秦晚詞喊了幾次，才把他喊了出來。
“孃親，你說，那個女子愛她的孩子麼？”
這個問題……
滿滿這孩子，面對母愛的問題，總是這麼敏感。
她把滿滿抱進了懷裡，然後看到門口探着的小腦袋，又招了招手，將團團圓圓也攬進了懷裡。
“她啊，愛，也沒那麼愛，她盡力的在護着她的孩子了，可是，有些事情她不能容忍，這個世界沒教會她反抗，她想反抗了，可是，反抗的又不是地方。這些，需要你們長大了來改變……”
三個孩子似懂非懂：“一個母親，該怎麼愛自己的孩子，他們也是剛剛做母親，可能自己也不知道。”
秦晚詞摸着幾個孩子的頭髮，心裡一陣憐惜，他們幾個都是沒有父母緣分的。
“他們可能怕你們不成材，可能怕你們心智不夠堅強，可能怕你們不夠健康，可能怕你們心懷不夠寬廣，養兒一百歲，常憂九十九……”
秦晚詞的眼神有些飄忽。
“可是也許不是所有的父母都那麼愛自己的孩子，那又如何呢，他們把你們帶到了這個世界，你們就是獨立的人了，不是誰的附屬品，哪怕他們不愛你，你們也要愛自己。”
“可是，不該是父母讓我們死，我們就該毫不猶豫的麼？”團團有些疑惑：“聖賢書說的啊。”
秦晚詞眼睛都不眨，斬釘截鐵：“那就是聖賢書錯了！老孃這麼辛苦把你們養的白白胖胖的，你們說死就想死？給我好好活着！除了國家大義，沒有任何事情，能讓你們放棄生命！即使是國家大義，也給我看清楚了，你們要爲的，是天下蒼生，是黎民百姓，而不是龍椅上的昏君！”
“咳咳咳……”團團圓圓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哦，孃親不是在說你，不要對號入座。”秦晚詞拍了拍滿滿的頭。
滿滿一頭黑線，孃親，他好像沒有被安慰到……
似乎是有感而發，秦晚詞繼續說道，眼神罕見的有些恍惚：“從前啊，有對兒父母，他們不喜歡女孩子，就把自己兩歲的女兒賣了……”
“賣到了髒地方麼？”圓圓有些疑惑。
秦晚詞梗了一些，圓圓，你該是個天真的兔子，你咋啥都懂？
“不是，還不如那地方呢，買到了一個魔鬼窟，那裡啊，不讓孩子吃飯，每天就是喝藥，各種毒藥，死了的，就扔了，活着的，繼續，還要教他們殺人，有時候還會給他們放血，檢查是不是異化，他們的身體多少都有些問題，那時候，小女孩兒最喜歡的，一個是做飯，一個就是她的同伴小胖。”
“因爲小胖都五六歲了才被賣進魔鬼窟，他每天都會講外面的世界有多美，他的父母有多好……聽着這些，想着長大了，可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小女孩兒才能活下來。”
“後來呢？小女孩兒活下來了麼？”幾個孩子問道，神情都有些憂傷，那個小女孩兒，太可憐了。
“她啊，逃出去了，現在活的可好啦！”秦晚詞笑着，揉了揉幾個孩子的頭髮。
這時，她又聞到了清新的香氣，因爲說自己的事兒，有些失神，竟然不知道莫予書在門口站了多久了。
逆光中，莫予書的表情，看不分明。
而莫予書，滿眼的心疼，半晌開口，說的有些可憐：“我餓了……自從吃過你做的飯，別人做的，我吃不下去。”
身後鉉一差點兒又平地摔，他們的主子在撒嬌？
秦晚詞笑笑：“我去做飯，你給幾個孩子講故事。”
講故事？
莫予書看着眼前的三個孩子，知識盲區啊……
“那我，給你們講一段兵法吧……”
沒走遠的秦晚詞腳步一頓：果然，這就是貴族的精英教育，佩服佩服。
而看秦晚詞走遠了，莫予書和鉉一吩咐道：“各個國家都查一下這個魔鬼窟，查到了，直接搗毀，裡面的孩子救出來，還有……”
莫予書頓了頓。
還有？
鉉一疑惑。
“算了，去調查吧。”
然後剩下莫予書，嘴裡講着故事，心裡想着，這個秦姑娘最喜歡的小胖，是男是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