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怎麼解釋，說她是秦寧的孫女麼？
最後，秦晚詞還是嘆了一口氣，沒說。
“徐大人放心。”秦晚詞說道。
其實她也不知道該讓人家怎麼放心，想着還是讓莫予書去解釋一下吧。
然後走到拐角，看到顧之言還等在那裡。
“怎麼了，徐大人有沒有爲難你？”
“那倒是沒有，徐大人還是很講道理的。”秦晚詞解釋。
“這話你祖父可不愛聽的。”顧之言笑笑，然後就到庫房那邊兒，讓給安排水果。
冬季蔬菜水果種類少，但是並非沒有，在貴族人家，外地進來的，暖和地方運來的，各種方式，總是會儲備一些的。
其實在我國古代，人們就一直在探索反季水果，哪怕技術不那麼成熟，但是原理是對的。
比如有文獻記載的，秦朝的時候，二月份就有新鮮的韭菜用於祭祀了。
雖然韭菜本身就是優秀抗寒選手。
同樣是秦朝，會在地下有溫泉的地方，種植反季節甜瓜。也會進行冬季最早的“溫室”栽培，利用炭火烘烤的方式提高室內溫度，在菜地蓋起房子，種植蔥韭菜等蔬菜。
然後日夜不停地燒着不起焰的炭火，把房裡烘得暖暖的，只是這種方式實在是耗費人力物力，而且在文人的心裡，這屬於“不時之物”，拔苗助長，不停的勸諫皇家不要搞這些。
農業鉅著《齊民要術》的時候，便有記載在冬天來臨之前，把採籽用的蘿蔔、白菜、香菜等植株用草和秸稈蓋上，既能使菜安全過冬，又可以隨時取食。第二年開春以後，香菜、白菜和蘿蔔纓還能作爲蔬菜食用。
所以，蔬菜水果，種類少，卻並非沒有。
尤其是晉國地大物博，幅員遼闊，氣候不一，在安邑那裡，早就漫天飛雪，裹着棉衣，南寧雖冷，卻還沒有雪。
而在天九府那邊兒，天九府更南的位置，更是四季如春。
行商們當然不會錯過各種賺錢的方式，他們會選擇了比較容易儲存的水果，裹上棉被，到南寧來售賣。
而太尉府，本身就有蘋果橙子和甜瓜。
秦晚詞和顧之言選了一些，又動手做了一些糕點，送到了前面，這纔在侍女的簇擁下，回到自己的房間。
陌生的地方，她本以爲會睡不着，卻沒想到，一沾枕頭，便睡的昏天暗地。
前院幾位大人直接就通宵了，不服老不行，三公都累的出了黑眼圈兒，全身都僵硬了。
尤其是天氣冷，畢竟是冬天，南寧的冬天又沒那麼冷，屋子裡沒有火炕或者地火龍之類的存在，就抱着個小手爐，每個人身邊兒放個炭盆。
暖和麼，就還行，遠不如那溫暖的被窩。
於是這一整晚，直接又飢腸轆轆了。
尤其是莫予書，他更是血氣方剛的男子漢。
本來荷包裡還有秦晚詞做的肉乾，外面一層芝麻，咬起來是又香又勁道。
可是他一咬，三公本來就餓的不行，眼睛都開始冒綠光地盯着他。
秦寧一臉的你都不孝敬你未來祖父，徐玉成一臉的你竟然是個吃獨食兒的攝政王，蕭逸則是，我們三個年紀這麼大了，你自己吃，好意思麼？
莫予書本來就是個面冷心熱的人，無奈把肉乾給大家分了，可是，依舊還是餓。
三公還好，畢竟年紀大了，胃口沒那麼大。
可是莫予書，正是在一個永遠吃不飽，永遠有用不完的精力的年紀。
最後四人餓的，不停的吃水果。
可是人在飢餓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有最想吃的飯菜，尤其是葷菜。
“我想吃都來順的火鍋，我想吃涮羊肉，我想吃香菇肉丸子，我想吃魚丸蝦丸寬粉條……”
咕嚕嚕……
徐玉成聽到這些，似乎都能想到火鍋水沸那咕嘟咕嘟的聲音，總感覺鼻端都是那股子火鍋的熱鬧和香氣。
蕭逸也瞪眼，他喝了一晚上的茶水了，倒是不想吃火鍋了，可是，都來順那烤串啊……
油炸火烤，帶着肉類泛油特有的滋啦滋啦的聲音，上桌的時候，還帶着熱氣和那滋滋沙沙的聲響，上面是白芝麻和孜然，吃上兩串，再來一碗熱湯……
幾個人都想吃肉，然後腦海裡浮現的第一種，就是羊肉。
豬肉本來就沒在貴族普及，牛是耕牛，宰殺麻煩，多是在祭祀的時候多吃。
魚蝦，這會兒就感覺那油勁兒不夠，不解饞也不解餓。尤其是，他們從頭到腳，就是感覺冷。
羊肉好啊羊肉妙，羊肉口感細膩又斯文，能涮能烤能煨，有什麼比又冷又餓的時候吃上一大口羊肉更動人的事兒麼？
有的，喝一碗羊肉湯。
昨晚秦晚詞睡前指揮後廚直接宰了一隻小肥羊，燉在了鍋裡，天冷了，又不睡，清晨喝上這麼一碗湯，那纔是全身都舒暢。
所以飢腸轆轆的三公，就看到顧之言拿了一個火架子，上面還架了一口鍋，幾個小廝拎着幾個小桶。
桶蓋子一掀開，裡面蒸汽濃郁，看不清就裡，但是那香而不羶的味道，卻一下子就刺激了幾人的味蕾。
小廝把湯都倒進了鍋裡，隨着底下的炭火加熱，很快又開始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泡泡。
“從內院帶過來的，這湯，要熱了纔好喝。”
顧之言解釋。
然後跟過來的大廚可是被秦晚詞仔細囑咐過了，用勺子給幾位大人每人盛了一碗再次沸騰的羊湯，裡面還帶着羊排，問道：“香菜蔥都要麼？”
“要。”莫予書回答。
三公都看看，也說道：“要。”
廚子靈活的把香菜蔥都放了進去，被那熱騰騰的羊湯一燙，味道瞬間便被激了出來，香氣噴薄，滿碗翠綠。
碗邊兒還放着一個小碟子，裡面放着白吉饃，饅頭等不同種類的麪食。
莫予書直接選了白吉饃，先喝了一口湯，讓自己全身都暖了一下，然後把白吉饃掰成指甲蓋大小，認真卻細緻，看着他們在湯裡浮沉。
秦寧就沒那麼好耐心了，他喜歡饅頭，便撕成一片片的，扔進湯裡，計算着時間，盯準了哪一片是他最早扔進去的。
等濃香的羊湯灌飽那些饅頭塊兒，趁饅頭還沒有失去麪食的鬆軟和勁道，便迅速撈出來吃掉，滿口滾燙。
幾口饃饃幾口湯，便背上發癢，額頭出汗，全身都暖和了。
然後再夾起羊湯裡面的羊排，連肥帶瘦，濃香軟嫩，最後一大碗湯帶着蔥花香菜，呼嚕嚕直接下肚。
秦寧只感覺從天靈蓋到小腹，最後到腳趾頭，任督二脈那是噼裡啪啦一陣貫通，彷彿他是天下第一的武林高手。
“舒坦！”秦寧嘆氣：“再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