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哪有功夫理這無聊至斯的傢伙,尤其這傢伙從她與七皇子殿下進城起就像塊粘皮膏似地一路跟在後面,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麼惡意,但總是討厭,胭脂不客氣地道:“你最好不要再跟着我,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你怎麼能這樣對你的恩人說話?”瀚淳氣得說話大聲起來,真沒見過這樣無禮的女子,幫了她的忙,還反要被她像趕蟑螂一樣趕走,實在太沒有天理了。
這人怎麼這麼囉嗦?一點也不像個大男人!胭脂整理着馬背上的靠墊,朝他扔下話來:“沒空和你瞎扯,該謝我也謝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是呀,拋下玄素,尾隨於她,他到底想幹什麼?瀚淳被她這麼一問,琢磨着自己的舉動,反倒找不出說辭。等他再回神,胭脂已騎在馬背之上,早已離他百十步遠,追是肯定追不上了,只得朝她喊話:“喂,我就是想問問你的名字!”
遠去的人並未作答,瀚淳有點鬱悶地一腳踹向地面,埋怨自己這是怎麼了!她長得又不美,有時兇巴巴,有時像塊冰,連話也不願意多說。最要命的是,他連她名字都不知道,還無聊到跟了她足足二個多時辰,看來他真是無聊到無藥可救的地步了。
甩掉那個婆婆媽媽的怪人,胭脂一腳踏進客棧,見小莊正坐在客棧門口,雙手緊抱着胸口打盹兒,廳裡點着一盞油燈,便準備自己牽了馬拴到後堂去,不想還是驚動了小莊。
“小姐,你可算回來了。老闆娘和我擔心了一整天。你還沒用晚膳吧?廚房裡有專爲你準備的小菜,我這就去給你熱熱。來,我爲你牽馬。”
“小莊,我有件事想問問你。”胭脂記起燕陌說自己叫浪子阿七,不知道小莊和老闆娘會不會知道他的住處,正好問問。
接過繮繩,小莊很樂意地道:“啊,你問吧,小姐。”
“浪子阿七你認不認識?他住在哪裡?”
“浪子阿七?小姐找他做什麼?他可是我們這兒方圓百里有名兒的混混,一般人惹不起。小姐,你該不會是想……”想起胭脂的身手以及她出門去逍遙臺一事,小莊答完話,又驚了一跳。她該不會想去找這小混混生事吧?
聽他這麼一說,胭脂內心有了希望,急切地道:“小莊,快告訴我他住哪裡?”
“小姐,你找他做什麼?”小莊納悶兒地看着她,若不是白天和老闆娘一起受了她的恩惠,他還真有點兒怕看到她那雙凌厲眼睛。
“人命關天。”
聽了‘人命關天’四字,小莊一時語塞:“這個……”
“你倒是說呀!”胭脂跺着腳,真是急死人了!
“大夥兒都說他住在城南的土地廟裡。”小莊見她神色,怯意直冒。
“小莊,謝謝你!”胭脂心頭微喜,將已交到小莊手裡的繮繩一把奪過,奪門而出的同時,身形一縱,輕靈地騎在了馬背之上。“駕——”隨着她宏亮的聲音騰起,跨下的馬長嘶以應,似離弦之箭般飛奔在前往城南的街道上。
小莊整個人看得目瞪口呆,傻傻地依在門邊,雙手還保持着牽繮繩的動作,直到再也看不見胭脂的身影后才緩過神來。她究竟是什麼人?要辦什麼事?就是再着急,總得享用過晚膳再出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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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土地廟
難得晴朗的天,夜裡竟沒有下雪。空氣裡全是溼漉漉的雪融化的味道。月光如銀,流瀉了一地,被白雪折射,顯露出寒夜裡最直白的一抹動人溫柔。
在逍遙臺上被關了好幾天的燕陌此刻正大搖大擺地坐在廟門口,伸長了一雙手在面前明晃晃的一堆篝火前取暖。火堆上方,架着一個簡易的木架,上面正吊着一口黑鐵鍋,不時有濃郁的香氣由從鍋內噴溢而出。
燕陌肚子里正打着鼓,美滋滋地望着鐵鍋內的正沸騰得熱烈的粥,滿足感十足,時不時用樹枝挑一挑火堆,除了鍋裡熬着的粥,火堆裡還烤着一隻叫化雞,還是自己的窩舒服哇!一回到自己的地盤,別提多親切,總算輪到他美美地享受一餐了。那殺千刀的陰常打不過他就玩陰的,被抓到逍遙臺遭了好幾天罪,餓得暈頭轉向,還差點被人家千刀萬剮了,咽不下這口氣。等明天天一亮,他棵殺他個回馬槍不可,收拾這幫烏龜王八蛋。敢在他頭上動土,浪子阿七的名字可不是一天兩天叫出來的,非讓這羣龜孫子哭爹叫娘跪地求饒叫他爺爺才行。想到這裡,他不由得高興地哼唱起小曲兒來。
不一會兒,粥已濃香熟透。燕陌用木勺舀起一小勺,吹着氣喝了一口,“真香!”然後習慣性地朝小小的廟堂裡幾尊殘了的泥像回望一眼,饒有興致地道:“土地公?你也餓了吧?要不要也來一碗?”這年頭,就是泥像也比人來得更有情,起碼泥像能陪着他風風雨雨好幾年,不像記憶中的有些人,對親人不僅無動於衷,還揮戈相向,讓他寒透了心。
‘嗖嗖嗖’一陣衣袂翻飛之聲,月影下,十名着清一色夜行衣的冷麪人負劍立在他面前,站直成一排,像一堵嚴實的牆,巍然不動。“御風將軍真是好興致!”領頭的一個輕諷出口,一雙眼直冒寒氣,一看即知並非善類。
-----------祝大家聖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