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中陌生人

三中初中部註冊那天,我得知分在初一10班。

班主任姓尹,看起來30多,起碼在這一天一直表現的很溫柔。同學之間也非常和諧,第一天學習下來也感覺很輕鬆,毫無壓力。

這讓我定了定心。我對初中生活的恐懼感消退了不少,相信這三年我可以順順利利地度過。

我曾經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社恐,並且當時的我真的可以說完全沒有接觸過網絡,就算和同齡人在一起,之間的代溝也是很大的。

後來我發現,樂浪三中離我所在的小學非常遠,所以班上沒有一個是我的小學同學。甚至年級上我只認識一個人,她是我的小學同班同學,不過我內心非常討厭她,自然不會希望與她有交集。

第一個打擊就是初中的作業,它比小學的要難多了。而且不少內容和小學的毫不沾邊,尤其是語文。語文老師是年級組長,名叫陳豐雲,出於對她的恐懼,我對每天的語文作業格外認真,然後在一節課上就莫名其妙收到了她的表揚。

第二個打擊是來自同學關係。班上的同學都有自己的好夥伴,而我只能每天龜縮在角落,看着他們三五成羣從我面前經過。

這和我註冊那一天的幻想有點不一樣,但肯定比起我之前做過的最壞打算好多了。我也逐漸接受這樣的狀態。

有一次,我走向班門口,終於聽到了讓我久久不能平靜的話。

發言者是朱桓因,她沒有看到我,獨自在人羣中感嘆:“這個...(三個點代表我的名字)真挺厲害的,感覺他是個學霸。”

我走出門去,假裝沒有看到她,但是一大羣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我身上。說實話,這雖然很不自在,但我確實是很享受的。

這句話讓我吃下了定心丸,小學時我的成績不算突出,剛進初中就有人悄悄說我學習好,我可不能辜負她對我的肯定啊。

我應該感謝朱桓因,但她和我好像天生存在一種距離感。再加上我那堪憂的人際交往能力,還是我自己知道就好。

意外之喜來之不易。

我希望我的“學霸”地位一直保持下去。

……

那麼吃飯呢?我只是一樣的形單影隻。爲了速戰速決,我每天中午只要幾串燒烤就夠了。因爲燒烤可以拿在手上吃,能夠避免和人拼座位的尷尬。別忘了我是社恐。

那麼大的一個食堂,竟然找不到能夠和我共進午餐的人。拿着一串燒烤,在整個食堂不斷穿梭,夠吸引眼球的了。

但是我當時其實也不知道,我是想要博別人注意,還是不希望別人注意。

“那個……同學你去食堂嗎?”有一天我抓住機會,問了我的後桌,希望可以就此迎來轉機。他是一個個子矮矮,顯得十分可愛的男生。他在入學演講時和我坐在一起,也就成爲了這個班上我第一個認識的人。

“誒?你也去食堂是吧?”他像個天然呆,是我欣賞的人格類型,“你去吃漢族食堂是吧?”

“對!”我感覺有戲,便緊追不捨,開始厚着臉皮求他,“走吧,我們一起!”我主動協助他收着書包,他投我以微笑:“行啊,走吧,等我一下,我自己收下別的東西。”

臨近國慶節,天色顯出淡雅的藍,學校附近的破曉台山被斜射的陽光渲染的嶙峋無比。我終於主動出擊,與同學相約一起吃午飯,只希望這能改變悽慘的現狀。

“你小學是哪裡的?”他收着收着桌子,也發問了。

“哦,我?我是北灘的。”我立刻回答,好讓他感到我的真誠。

他拍拍我的肩膀:“哇塞,北灘的?挺好的一個學校啊!怎麼,你住在北灘?”

“沒沒沒,我家離我小學挺遠的。”我們已經正在準備出發去食堂了,一切發展都合我意。

“說個事啊,我們今天去二樓吃飯吧,但是我要帶上我小學同學,我們班上的,可以不?”他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你介意嗎?”

我的心一沉,猶豫了一下,假裝欣然接受了,其實我明白,他的小學同學一來,我基本上沒有什麼融入進去的指望了。來者是一個個子賊高的男生,我看他得仰視。他的髮型雖然被剃成了可以媲美少管所的長度,還是可以想象出他理髮前的帥氣。

“走吧,咱們去食堂!”他的聲音中氣十足,自帶班上難得一見的陽光。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髮際線,“你們在看我頭髮啊?哦,跟你們吐槽一下啊,你們有沒有注意到我,就是開學那天我專門去做了個髮型的,我本來非常滿意的!但是後來不是說學校要規範髮型嗎,我當天只好含淚又去理髮了,現在才變成現在這個狗屎樣子……”雖然對我而言他是一個多餘的人,但他確實給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你去做髮型的時候怎麼說的?”我從來都對剛理髮後的自己不滿意。

“哦,對了,我叫楊東虯。”他可能沒有注意到我的提問,和我打了個招呼後自我介紹道。

我也倉促的介紹了一下自己。

三中操場上,學校航模隊正在訓練,空中懸停着大大小小的無人機,初學者努力維持着飛機的平衡;而地面上是很多車模,社員操縱它們穿行自如。

學校處於樂浪東郊,望穿操場就可以欣賞碧空萬里,破曉台山後就是大漠無垠。

其實我們一路上已經一直在暢聊了,讓我很欣慰的是,並沒有出現我被冷落在一邊的情況,楊東虯似乎在很用心的協調着整場交談,讓我們每個人都有很好的參與感。最開始是漫無目的信口開河,後來我們都開始關注航模隊的訓練。聊着聊着,我驚喜的發現無人機是我和楊東虯的共同愛好。感到驚喜的同時,我們發覺兩人的關係被拉的更近了 。

“好傢伙!”楊東虯輕鬆的一笑,“我們好像有共同點的!”

“對啊!”我抓住機會,走到楊東虯身旁,“你平時飛不飛的啊?”

“我是個愛好者,怎麼會不飛?”楊東虯指着操場上的航模隊,“你看看他們,他們多半是想來玩,你看,懸停都不會。”

“這……確實……”就這樣,我們毫無壓力聊了很多,我好久沒有這樣敞開心扉了。

排隊打飯後,我原先約的那個人被他的小學好友叫走,留下我和楊東虯單獨在一起。

沒想到劇情會是這樣的。

“二人世界。”楊東虯奇怪的笑着,送走了他的小學同學,我們二人在喧鬧的食堂共進午餐。

我不再瞭解楊東虯的其他信息了,只從他的言談舉止中認定他是一個有能力有背景的人。這樣的人,就憑我那種巴結權勢的心願,也打心裡希望深交。

天賜良機啊!

我怎麼會浪費這頓午飯的時間!在吃午飯時,我着力於塑造楊東虯對我的良好第一印象,爲我們的友誼打下基礎;然後敞開心扉交流,拿出自己壓箱底的優質話題,藉此新發現了我們兩人間的許多共同點。從此,和我一起吃飯的人已經確定了,我的朋友終於有了着落。我已說不清我有多少知心好友都像楊東虯一樣,是從酒肉朋友發展而來的。退一萬步講,就算沒有固定好友,我覺得以我的性格,找個人陪我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但肯定多個朋友多條路啊。

這裡是樂浪!三年前我們搬至此地,就是爲了新的生活啊。上初中,對於我則是新生活中的新生活,幸虧我已經學會了適應。

三中的環境使人流連。先不說簡潔風格教學樓的莊嚴與宏偉,只看校內的景觀被設計爲戈壁綠洲的風格,從中好像就可以瞥見千年前羅布泊的秀美。對於校外環境,直接登上三中鐘樓,向南可以看見樂浪電視塔,向東是軒敞塔,向西,北西雙塔、599中心、榮遠廣場等超高層與主城區的衆多高樓大廈合力,標定了樂浪的天際線。

入學演講時副校長說,樂浪三中不僅以優質的教學質量聲名遠揚,校內的鐘樓也因爲“樂浪東塔”的名字聞名於世。

鐘樓不讓攀爬,但是我們知道那上邊沒有監控。

我經常懷着敬畏,約上楊東虯偷偷爬上鐘樓。在這裡遠望朦朦朧朧的樂浪主城區與羅布泊景區,這兩件極繁華與極孤寂的景物在曠遠的畫布上形成強烈的反差。每當這奇異的畫卷映入眼簾,我們的心也能就此釋然。

小孩子真的無壓力無煩惱嗎?如果是,我可能永遠無法發掘出這樣夢幻的放鬆方式了。可以說三中的美景,讓整個校園處處充滿溫馨。

楊總是帶我真正走入三中的人。

我所在的班級是十班,在年級上是比較優秀的。班裡有一個非常文靜的女同學,名叫姚靜瑤,平時沉默寡言,偶爾活潑可愛。

再說一遍,我纔剛上初一,當時的我啥都不懂。我不過是內心覺得自己和姚靜瑤是同道中人,性格相似是同類,一到課間就跑過去主動和她玩。具體玩什麼遊戲我記不得了,總之非常無聊。除此之外,我經常試探性的和她說話。我的這些的動機只是想多瞭解一下她罷了。

每次我去找她,班上那臭名昭著的學霸汪承總是露出噁心的表情。

“呃……不關你的事,好嗎?”我有一次終於忍不住了。

“唉,好,對不起,你也別管我。”汪承這個時候只得轉過轉過頭去,但臉上仍然掛着那讓人捉摸不透的猥瑣表情。

“死WC。”我暗自罵了他一聲,覺得他那WC的綽號再適合不過了。

他是班裡坐的穩穩的第一名,同時這也是班上最著名的鬧包。班主任尹老師曾忍無可忍,罵汪承是攪屎棍,汪承從此帶動我們班的同學將尹老師稱爲“尹爹”。作爲回敬,尹爹一次在汪承的家校聯繫本上,將他縮寫作WC,本來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交流暗語,莫名其妙就傳出來了。

只有擺脫掉他,我才能真正做我想做的。我想做的當然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就是聊聊天,化解一下我的煩悶。

我漸漸知道了姚靜瑤的性格其實十分開朗,我正需要一個這樣的同伴。如此過去好幾天,我們基本成爲朋友,我也終於發現她的情商竟然如此之高,高的讓人無所適從。

姚靜瑤也是非常單純的人,我相信她至今也從來沒有想過喜歡一個人之類的事情。我覺得我們的關係很正常啊,我們就是好朋友啊,只不過是異性好朋友,不行嗎?

可是,我所在的十班,“異性好朋友”這個關係不被接受,我們被毫無底線的造謠者宣傳爲雙向奔赴的暗戀者。可惜我仍然天真的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就是不懂,怎麼了?每個課間,我照常去找姚靜瑤,若無其事的玩着那無聊的遊戲,她也不厭其煩的陪着我。

我問心無愧。

當然了,越無聊的遊戲似乎越能體現遊戲玩家之間的親密。當時的我和姚靜瑤本質上就是因爲這個被大家誤會了。

“你們兩個完全可以發展一下!”幾天以後楊東虯興沖沖地對我說。

“啊,想什麼呢!”我只是付之一笑。

“姚靜瑤,那麼有氣質的!”楊東虯的話在他這個年紀已經成熟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你們性格差不多,三觀相合。”

我不知所措的推着楊東虯:“你們想這個?說真的我從來都沒想過!”

他開心的一笑:“你當然沒想過。你再這樣就要和十班這個社會脫節了!平時多瞭解一下班級風氣吧,現在誰都想捏和你們!都說到這裡了,你試試吧,機會難得!你看看,我感覺你已經對她產生興趣了,可以一試啊!”

“初一啊!我要談,就是班裡第二對。”我絲毫沒有發覺楊東虯這話裡的諷刺意味,只是簡單地知道早戀不被大衆接受,本能的抗拒着他的要求。

誰知楊東虯這時突然很用力的推着我,而那一邊,姚靜瑤的好閨蜜朱桓因也一樣推着姚靜瑤朝我衝過來。班裡的吃瓜羣衆早已注意到我們,汪承已經按捺不住,帶動大羣的氣氛組成員開始起鬨。姚靜瑤完全沒有反抗的機會,眼睜睜看着離我越來越近,留下一路驚惶。

“你個……”我當時感覺自己實在低估了班裡同學思想的歪邪程度,開始奮力掙扎。幸虧我在最後關頭逃離了楊東虯的掌控,避免了和姚靜瑤的尷尬擁抱,還是感動驚魂未定,決定對楊東虯保持警惕。果不其然,接下來的好幾天裡,楊東虯和朱桓因三番五次合作,企圖將我和姚靜瑤推到一起,當然他們自己才玩的很開心。我和姚靜瑤都比較熟悉了,對他們的行爲也逐漸習慣,覺得也沒什麼了,只不過我們的界限感就此形成。

“你們兩個動作默契呀,你和朱桓因是一對的?”他怎麼對待我,我就怎麼對待他。

楊東虯哈哈大笑着說怎麼可能。

我唯一沒想到的,就是楊東虯真的對與他合力拉近我們的朱桓因漸漸產生好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件事。在一天放學後,楊東虯對朱桓因表白,隨後他們神速地成爲了情侶。初一那時候,新鮮事太多了,楊東虯他們的早戀在班裡並沒有受到特別關注,他們也打算就這樣平平淡淡的談下去。

又一個好朋友變了。幸虧,他仍然在意我這個朋友,他覺得情投意合的人不好找。

因爲他的早戀,我疑惑過,我和他真的還是情投意合的人嗎?

我對於是否仍然可以依靠他在三中立足的期待持上了懷疑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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