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念對她的勸慰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卻反問:“阿姨,既然窮是原罪,那麼您當初和叔叔的事情,又怎麼說?”
顧母瞬間繃緊了臉,厲聲喝問:“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易小念冷笑:“我在胡說八道?我可不這麼認爲,您當初嫁給叔叔的時候,不也只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助理麼?您和叔叔剛剛相愛的時候,他可還是有婦之夫啊。”
顧母的臉唰地一下就白了,氣得站起身,拍着桌子問:“這些事情……這些事情都是誰跟你說的?”
易小念說:“誰跟我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肯定都是真的。”
顧母如同被人撕破了僞裝,羞赧轉化爲怒氣,指着易小念的鼻子罵:“我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我現在已經是顧英爵的媽媽了,舊事重提,你以爲就可以擊倒我?”
易小念搖頭:“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顧母道:“管你怎麼想!總之,今天你離也得離,不離也得離!你不想要東西是嗎?那好,那你就淨身出戶好了,給臺階不知道下,不識趣!”
易小念堅持說道:“同樣的事情,當初您做時沒問題,爲什麼到了我這裡,就是配不上英爵了呢?大家都是女人, 您何必爲難我?”
顧母臉色變了又變,罵道:“別把我和你混爲一談,我和老顧是真心相愛,多少年的感情才走到今天的。”
易小念懇求地看着她:“我和英爵也是真心的,只要你給我們機會,我們也可以白首偕老。”
“你別做夢了,你以爲英爵他真的愛你嗎?”顧母鄙夷地說:“你覺得你身上有哪點能夠吸引他?有哪點與衆不同?”
易小念抿脣不語。
顧母嘲道:“看吧,說不出來了吧?你根本就沒有底氣!”
易小念解釋道:“不是這樣……”
顧母打斷她的話:“不是怎樣?你心裡很清楚,英爵根本不可能看上你,外面有那麼多比你優秀幾百倍的女人等着他,他憑什麼被你困在身邊?他現在之所以不離開你,也不是因爲他有多麼愛你,完全是因爲他人品好,忠貞不二而已……如果換做其他男人,一早就把你玩膩了踹掉了,誰會和你結婚?”
顧母說得話完全是單方面的揣測,沒有任何證據,可是易小念聽了,心裡還是非常的難受。
顧英爵真的會像她說的那樣嗎?愛情早已經沒有了,只是因爲責任感才和她待在一起?
自己對他的愛,原來是對他的束縛?
不,不是這樣的!一定不是這樣的!
無論何時何地,只要顧英爵在看着她,她就能從對方眼中感受到愛意。
那種眼神,不可能裝得出來。
顧母說這些話,只是爲了趕走她而已,真是讓人失望。
易小念擡起頭,堅定不移地說:“隨便你怎麼說,我還是那句話,除非英爵自己過來告訴我,他不愛我了,讓我離開,否則我是不會放棄的。”
顧母瞪圓了眼睛:“你這個臭丫頭!你怎麼就這麼不知羞恥呢?非得讓他來說,讓他來說什麼?見了面你好又用身體纏住他是不是?我告訴你,我是不會給你機會的!我是他的母親,我有權利決定我的兒媳婦是誰!”
“我不認可你的觀點。”
易小念平靜地看着她說:“如果想獲得尊重,那就必須得付出同樣的尊重,你不尊重我的意見,我自然也不會聽從你的命令,而且,你應該也很清楚,英爵是個自己有想法,有魄力的人,絕對不會受限於其他人的束縛,他完全有能力自己去分辨該怎麼做。”
顧母不置可否地說:“你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爲你還不瞭解我們之間的感情,等你真正瞭解了,就不會有如此可笑的自信了。”
易小念笑了笑:“是麼?可是我對您的尊重,也完全是出自於你們之間的感情呢,如果你不是英爵的母親,你覺得我這段日子還會如此忍讓麼?不可能的,英爵是個孝順的人,可是如果你做的太過分,他也絕對不會一味的退讓。”
易小念說話時表情淡然,可是每一句話,都戳到了顧母的痛處。
顧母起初時還很生氣,然而聽到了後面,憤怒一點點的變成了恨意。
她之前討厭易小念,所以想趕走她。
現在,她恨易小念,她決定讓對方生不如死。
顧母面無表情地看着易小念,好像已經預見了她將來跪在自己面前,磕頭衝她哀求的場面,嘴角揚起一抹寒意刺骨的冷笑。
“呵呵,那就走着瞧吧,你以後別再來顧家了,我不會給你們兩個見面的機會的,而且,在這段時間裡,我會給英爵介紹更合適他的女人,我相信,即便他心裡對你還有一絲牽掛,時間也會沖淡這一切。”
她停頓了幾秒,隨即志在必得地說:“到時候,由不得你不離婚。”
劍拔弩張的氣氛漸漸淡去,兩人之間好似凝結出來一堵厚厚的冰牆。
易小念站起身來,看着她嗤了聲,轉身走出包廂。
保鏢守在門外,看見易小念出來,還伸手攔了她一下,然後詢問地看向顧母。
顧母沒好氣地說:“讓她滾。”
保鏢收回手,易小念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會所。
回到家時,張曉畫正在廚房煮麪條,易小念走過去和她打了聲招呼,卻感覺對方的眼神 有點閃爍,好似隱瞞了什麼。
張曉畫能有什麼隱瞞她的呢,肯定是今天和顧母聊太久,神經變得敏感了。
易小念一想隨即釋然,從對方手裡接過鏟子,說:“你工作一天了,肯定很辛苦,我來做飯吧。”
“那就麻煩你了。”張曉畫忙不迭地退出了廚房,逃似地走了。
十多分鐘後,麪條做好了,易小念端了兩碗上桌,張曉畫丟了電視遙控器,抓起筷子坐在桌邊,兩人面對面地吃了起來。
“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啊,今天工作怎麼樣?不開心麼?”易小念打量了她一眼,隨口問道。
這一問,就好像打開了張曉畫的話匣子,對方滔滔不絕地抱怨了起來。
易小念從她嘴裡得知今天她不小心把墨水潑在衣服上,然後面臨被開除的慘況,擔憂地問:“他們真的要開除你嗎?”
張曉畫哼了聲道:“她不開除我,我還想炒了她呢,店長那個臭八婆!說什麼我做事粗心大意,分明就是針對我來,看我長得漂亮嫉妒我!”
易小念給她倒了杯水,遞過去說:“消消氣。”
“消什麼啊……”張曉畫把水一口飲盡,抹了把嘴氣呼呼地說:“我都不想幹了,那個破店,工資低又辛苦,整天就好像給別人幹苦力一樣,還得受人臉色。”
易小念抽了口氣:“你該不會是說真的吧?你真的要辭職?”
張曉畫點頭:“是啊,要不然他們還得排擠我!”
她眨了眨眼睛,突然靈機一動,湊過來圈住易小念的脖子,央求地說:“小念,你不是很有天賦麼?不如我們再湊個夥,開一家小公司怎麼樣?省的每次去工作都要忍氣吞聲的,我真是受夠了這種日子了……”
易小念把她拉了下來,看着她說:“這事先不提,那些衣服的錢怎麼辦?你拿什麼賠?不賠就走人的話,他們會不會抓你去坐牢啊?”
張曉畫低着頭,支支吾吾地說:“後來我又、又求了店長一下午,她說不用賠了,好好洗乾淨就行。”
“洗乾淨?那可是店裡擺出來賣的新衣服啊。”易小念不太相信這麼簡單就能解決。
張曉畫乾笑 道:“是啊是啊,不然還能怎麼辦呢?她就算抓我去坐牢,我也拿不出賠款啊,我這個月的工資就當乾洗費了。”
易小念想想也是,不由得苦笑:“我們兩個今天還真是夠倒黴的。”
張曉畫不解地看着她;“你今天也很倒黴?遇見什麼事情了?快跟我說說。”
易小念已經把張曉畫當成自己困境中的唯一支柱,沒有猶豫,把顧母找她談話的事情及內容都告訴了她。
“我去,她這也太不要臉了吧!”張曉畫聽完後,義憤填膺地罵道。
易小念無奈地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每次去顧家都是那一句說辭,想見顧英爵問問清楚都做不到。”
顧英爵……
張曉畫一聽到這個名字,便想起今天見到顧英爵時的那一幕,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這事一定得隱瞞下來,不然易小念知道了,肯定得和她翻臉。
張曉畫果斷作出決定,慫恿她說:
“我看啊,顧英爵根本也就是個人渣,媽寶,媽媽怎麼說他就怎麼做,說不定還覺得自己是個大孝子呢……小念,你就別想着回顧家了,那個女人那麼可惡,就算你真的見到顧英爵,誤會解除回去了,你以後在顧家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的。”
易小念何嘗不知道這一點,但是要讓她放棄顧英爵,放棄兩人這麼多年的感情,放棄他們的兒子顧小雨……
抱歉,她實在做不到。
“再等等吧,現在證據還沒拿到手,包也沒找到,一切都還沒有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