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英爵在車裡看了一會兒,心裡的想法和易小念一樣,但是做法更加直接,從保鏢身後的槍袋裡抽出另外一把手槍,朝那些人開了幾槍。
顧英爵的槍法很不錯,達到職業水準,但是地處鬧市,干擾物太多,而且自從開第一槍的時候就有人打電話報警,他們得速戰速決才行。
啪啪幾聲,幾顆子彈打到車廂上,被堅硬的防彈金屬彈開。
而易小念離車子的距離還有三十多米。
不行,太危險了!
顧英爵想都沒想,拉開車門便要跳下去,保鏢聽見動靜,猜到了他要做什麼,連忙反手拉住他:“不行,顧先生,太危險了!”
顧英爵拉開他的手,語氣堅定地說:“你幫助我掃清障礙,我去接她回來,這是命令,不準拒絕!”
“可是……”保鏢看着顧英爵緊繃的臉猶豫了一下,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是!”
顧英爵跳下了車。
他隔着車頭往外看,觀察局勢。
追過來的大漢們分佈在花壇與停車場周圍,人數約五六個,而易小念正處在兩方之間的空地上,無處可藏。
超市外面的人羣早就被槍聲嚇得躲了起來,除了他們以外,路上根本沒有其他人。
跑過去然後被她帶回來的話,需要花費的時間太多,有中槍的危險,得在接到她的第一時間找個隱蔽的地方躲一躲,然後讓保鏢開車過來接應。
隱蔽的地方……有了!
在離易小念不到十米的地方,有幾個巨型的落地廣告牌。
顧英爵一個閃身,躲進了旁邊的花壇,不知不覺地朝易小念跑了過去。
易小念感覺自己都快跑吐了,明明只有一百多米而已,怎麼跑起來這麼費勁。
身邊響起的開槍聲不絕於耳,她跑得心驚肉跳,覺得自己的小命隨時會玩完。
聽說人在特別緊張的時候,會影響對時間的判斷,把很短的時間感覺成很長的時間。
從下車往外跑到現在的十多秒,絕對是她人生中最漫長的十多秒。
小雨,千萬要堅持住!媽媽也會堅持住!媽媽帶你去找爸爸!
看着懷中早就被驚醒,大聲啼哭的顧小雨,易小念更加堅定了跑下去的信念。
前面出現了一排階梯,易小念本來跑得好好的,心底突然涌出一股強烈的危險感,下意識往左側一倒,撲進了花壇裡,腦袋磕在大理石上,撞得眼冒金星。
強撐着回頭一看,果然,一顆子彈從她剛纔的地方飛過。
萬幸萬幸!
大漢們見她停下來了,馬上虎視眈眈地圍了過來,並且都挑選了最好的路線,保鏢又開了幾槍,但是全都打在了水泥或者車門上,沒有打中一個人。
易小念知道不能久留,顧不上腦袋的傷,咬牙要站起來,忽然聽到頭頂傳來低啞的嗓音。
“別動。”
嗓音太熟悉了,易小念鼻子一酸,流着淚喊:“顧英爵……”
她的聲音委屈,像是被同學揍了一頓,回家找爸爸哭訴的小學生。
顧英爵警惕地看着周圍,輕輕攬住她的肩膀,囑咐道:“我會帶你躲到那邊,你記得無論發生什麼,都必須躲在我懷裡,不要露出任何重要部位,知道嗎?”
“會發生什麼?”易小念擔心地問。
顧英爵不肯回答,她只好點了點頭。
“把包和沒用的東西都扔掉,全力以赴,聽我的口令,三……二……一,跑!”
易小念想都沒想,便隨着顧英爵跑了出去。
身後又響起了一片震耳欲聾的開槍聲,可是她心底很踏實,因爲有自己喜歡的人陪在身邊。
顧英爵的懷抱,是她這輩子待過的,最溫暖最安全的港灣。
經過一番驚心動魄的奔跑,兩人終於跑到了廣告牌後面,子彈被隔離在外,保鏢也開着車到了跟前,打開車門道:“上車!”
易小念回頭與顧英爵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的臉上看到了死裡逃生後的喜悅。
“快上車。”
顧英爵知道她跑了這麼久,肯定沒什麼力氣,伸手托住她的腰,幫助她上車。
易小念抱着顧小雨坐好了,回過頭拉他,顧英爵卻在踏上一隻腳的時候悶哼了一聲,表情變得有些痛苦,像是在忍耐着什麼。
“你怎麼了?”易小念慌亂起來。
顧英爵沒說話,擺了擺手,迅速地鑽上車,關上車門。
大漢們已經追到了廣告牌後面,密集的子彈猶如雨點一般打在車門上。
保鏢一踩油門,飛快地衝上了車道,將他們遠遠甩在身後。
開出了幾條街道以後,保鏢回頭詢問:“顧先生,我們去哪裡?回別墅嗎?”
“不行,別墅人多眼雜,太危險了。”顧英爵報出了一個易小念沒有聽過的地名,薄削的嘴脣有點蒼白。
“好。”保鏢找到機會,換了車道。
這輛車的隔音效果很好,車廂裡只剩下顧小雨的哭聲。
易小念拉開包在他身上的毯子,發現他後背上都是汗,便對顧英爵道:“可以給我一張紙巾嗎?”
顧英爵嗯了聲,轉身去拿紙巾。
易小念回頭一看,卻愣住了,顧英爵黑色的西裝上,有一個破洞,破洞周圍像是被什麼打溼了一樣,浸溼了一大團。
易小念馬上反應過來,驚呼道:“你中槍了?!”
保鏢顯然也沒想到,嚇了一跳:“打中哪裡了?改路去醫院?”
顧英爵將紙巾丟給了易小念,搖了搖頭:“不用,我穿了防彈衣,擦傷而已。”
易小念不知所措地拿着紙巾,擔憂地看着他背上的傷:“可是你流了很多血……”
“真的沒事。”顧英爵認真地看着她:“相信我。”
易小念只好閉上嘴,給顧小雨擦身體。
顧小雨完全不知道剛纔的情況有多兇險,張着嘴哭了一陣,累了便睡了。
易小念輕輕地抱着他,心裡還在回想剛纔的危險情景,對顧英爵十分感激,如果不是他的話,中槍的肯定是自己。
他可以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易小念回過頭,看見顧英爵臉色蒼白,腦門上全是細密的汗珠,看起來十分不好受。
肯定很痛,易小念自己也受過槍傷,知道那是什麼滋味。
從紙巾盒裡抽出一張紙,易小念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顧英爵下意識往後一縮,警惕地看着她。
易小念連忙解釋道:“別動,我給你擦擦汗。”
顧英爵果真不動了,任由她在腦門上撓癢似的擦拭。
“真的沒有事嗎?”易小念擦完汗,把溼潤的紙巾握在手心裡,神色擔憂地看了一眼他的後背。
“當然沒有,我可是顧英爵,怎麼會那麼容易死掉呢。”
顧英爵用低啞的嗓音回答。
易小念仍是擔心,卻又不知該怎麼說服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不相信我?”顧英爵問道。
“不是,我只是……”
話才說了一半,肩膀就被人攬住,緊接着那兩片帶着涼意的薄脣便壓了過來,把剩下的話都吻進了嘴裡。
這個吻溫柔又纏綿,帶着劫後餘生的不捨,顧英爵輕輕舔着她的脣齒,把她抱得更緊一些。
“唔……你的傷……”
易小念從沉迷中驚醒,移開了腦袋,想要推開他。
顧英爵留戀地看着她,眼裡是濃濃的深情。
“別躲。”
“啊?”
“你躲的話,我會很痛。”
易小念馬上老實了,放開手,乖乖任由他親了個夠。
保鏢成了大燈泡,一路上都不敢看後視鏡。
車子離開了雜亂的市區,駛到了一個僻靜之地。
易小念驚訝地看着窗外一棵棵高聳入雲的樹木,用還帶着紅潤之意的嘴脣問:“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顧英爵靠在椅背上,伸手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脣瓣,弄得易小念羞澀地低下了頭,才滿意地笑了笑,解釋道:“我父母以前住過的老房子。”
“爲什麼要來這裡啊?”
易小念很快便恢復了興致,頗有興趣地看着窗外開着明媚花朵的野草。
“這裡除了我和我父母以外,沒有其他人知道,比較安全。”
風景越來越美了,脫離了市區的繁華,猶如一塊未經發掘的璞玉,純淨無暇。
平坦的道路上,只有他們這一輛車在跑。
易小念忍不住降下車窗,深深呼吸了一口。
這是她喜歡的感覺。
“別看了。”
顧英爵在後面喊道。
“讓我看看嘛,這裡太美了。”望着外面的秀麗風光,易小念實在捨不得移開眼。
“可是我的背很痛,我想躺一躺。”
易小念轉過頭,看見顧英爵蒼白卻英俊的臉。
她剛纔沒聽錯吧?那句話是顧英爵說的?
易小念摸了摸顧小雨的臉,爲難地說:“可是我還抱着他……”
保鏢停下車,適時地從前排伸過手來:“給我吧,易小姐,這一路上沒有車,我可以很好的照看他。”
易小念抿了抿脣,把睡得正香的顧小雨用毯子裹好,遞給了他。
車子重新啓動,顧英爵側躺着,把頭擱在易小念的腿上。
顧英爵的頭髮很濃很密,比洗髮水廣告裡男模特的髮質還要好,易小念輕輕捋着他的額發,髮絲從指間穿過的感覺特別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