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集團軍的會議足足開了兩天。
對於邊區的發展。
延安方面的指示。
衆人也是細心研究。
會議的最後。
對於當前國內的兵役制度進行了相應的總結和探討。
簡而言之。
十八集團軍方面認爲,國民政府所實行的義務兵役制,實質上並未能夠深入人心。
因爲長久以來,幾千年的歷史甚至軍閥混戰時期。
老百姓參軍基本上就是誰錢多,誰願意出錢,他們就跟誰走。
今天幫着孫傳芳打吳佩孚。
明日跟着閻老西打常瑞元。
這都是正常的事情。
沒有足夠的政治決心。
也就是沒有爲一個目標,爲一個理想而犧牲一切的決心。
即提高人民羣衆對於革命軍隊的進一步認識。
也就是提高對十八集團軍所在部隊的政治理念有更加深刻的認知等等。
部分內容省略
山城。
委員長官邸。
辦公室內。
常瑞元放下了手中的鋼筆,長舒了一口氣。
九戰區方面軍務繁忙。
需要批閱的公文數量也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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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政院的工作現在也基本上由他來負責。
至於孫科,則是已經辭職。
現如今的常瑞元,實際上也正式步入到了大權獨攬的階段。
也正是這個時候。
出了中正不正,總裁獨裁的說法。
小憩了幾分鐘之後。
常瑞元睜開雙目,側頭看向了候在一旁的王世和:“二戰區那邊有什麼新的消息沒有?”
“晉北方面局勢趨於平穩,雙方在大同周邊地區展開了對峙。”
“據方立功參謀長彙報,楚雲飛已經動身、準備直接指揮平型關一線的戰鬥,不過.”
常瑞元看向了他:“不過什麼?”
王世和欲言又止,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有消息說楚雲飛和紅黨方面關係匪淺,紅黨在晉察冀抗日根據地的發展不僅僅沒有得到絲毫的遏制,反而呈現出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
常瑞元沉默了。
王世和也不敢作聲。
這個是常瑞元最爲在意且較爲敏感的事情。
楚雲飛怎麼樣,王世和管不着,但作爲侍從室一處副主任。
該彙報還是要彙報。
常瑞元拿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把戴雨農請來。”
掛斷了電話之後。
常瑞元示意王世和繼續說下去。
“目前十八集團軍方面主要活躍的區域是晉西北地區、晉東北、以及冀中等地區。”
“晉西北地區目前基本上已經光復,二戰區似乎和傅宜生所部達成了某種默契,一部分的日軍似乎成爲了雙方的阻隔,避免二戰區直接和八戰區接壤。”
常瑞元輕笑了一聲。
太原會戰之後。
傅宜生爲了脫離閻老西的轄制。
在衛立煌和閻老西指揮晉南會戰之際。
不顧一切的向北靠攏、重回綏遠。
不過這件事不能這麼論。
是閻老西不道義在先。
先將自己的主力部隊撤往了晉西南、而後讓傅宜生所部堅守太原。
但。
這件事,雖然不合情,但合理。
在忻口會戰之時。
閻老西和衛立煌所部均遭到日寇較大打擊。
在此基礎之上,忻口會戰之中作爲預備隊使用的傅宜生所部。
是最好的守城人選。
可原定的死守在楚雲飛的建議之下變成了山地運動戰主動出擊牽制敵軍,確實有不少的改善。
至少有效的保存了有生力量,減少了平民傷亡,也爭取了更多的時間。
來龍去脈,常瑞元是一清二楚。
但.傅宜生此舉。
是常瑞元應允的,甚至傅宜生此前就派人來過那時候尚未淪陷的武漢說服軍委會。
否則八戰區副司令長官的位置,也不會這麼輕而易舉的就給到了傅宜生。
常瑞元和閻老西之間的關係是“中央集權與地方割據的典型博弈”。
在常瑞元的眼中。
閻老西始終是一個需要消滅的地方軍閥,,僅因時勢暫作妥協。
之前扶持傅宜生,分裂晉綏軍,實則就是爲了削弱閻老西的實力。
從表面上來看。
常瑞元所做的一切。
就是爲了分化晉綏地方勢力。
但實質上,常瑞元謀的可不僅僅只有這些。
扶持傅宜生僅僅只是第一步。
晉綏軍經過常瑞元這麼一搞。
就成了晉軍和綏軍。
而不再是晉綏軍。
之所以還會稱之爲晉綏軍,無非是叫習慣罷了。
那個時間點的楚雲飛剛剛駐軍上當地區。
基層權力結構尚未完成更迭。
常瑞元爲了扶持楚雲飛這個後起之秀。
破天荒的同意了楚雲飛在晉東南實行糧食本位制。
並且在晉東南試點公庫等配套政策。
還將孔庸之派了過去,提供了大量的“農村農業貸款。”
是的。
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是在投資楚雲飛,拉攏楚雲飛。
可這裡面可不僅僅只有這一層意思。
第二層,這一系列的動作,實質上是在瓦解山西一地的地方經濟自主權。
若是認爲常瑞元僅僅只能夠想到這麼多的話。
那就又錯了。
第三層的意思便是通過與楚雲飛所部的特殊關係。
萬般榮耀加身,破格提拔,許以重利。
一切的一切,實質上都是爲了徹底杜絕楚雲飛投靠紅黨之可能。
在今天。
這個晉北大戰基本結束。
國軍取得戰略勝利的開心“日子”裡面。
王世和告知了這個令他不那麼開心的消息。
讓常瑞元的心中頗爲煩悶。
他迫切的想要覈實這條消息是不是真的。
沒多久。
侍衛推門而入:“先生,戴局長來了。”
“請他進來。”
戴雨農腳步匆匆。
接到通知的時候他是一臉的震驚。
近來戰況順利。
日軍晉北慘敗、裝甲部隊遭到重創被基本全殲。
高安方向,日軍同樣攻勢受挫。
內外局勢平穩,除歐洲方面。
可歐洲方面又不歸他的軍統管。
至於別的,還能有什麼事情?
現在一點風聲和消息都沒收到。
就這樣趕來了官邸之中。
“校長,學生奉命趕到,請您訓示。”
常瑞元面帶微笑,對着戴雨農招了招手:“戴科長,你在二戰區那邊可還有耳目?”
“馬天翊,孫宇澤二人就在二戰區。”
“雲飛身邊可安了人?”
戴雨農沒有任何猶豫,第一時間點了點頭:“是的校長。”
見常瑞元面露好奇神色。
戴雨農接着說道:“目前人在作戰科,職聽聞楚長官喜歡用黃埔校生,喜歡軍官訓練團出身的學生兵,便在其中的一期安置了一些軍統中人。”
“因爲履立比較乾淨,且個人能力不錯,所以被調到了作戰科培養。”
“作戰科科長爲羅衛國少江,亦是358團時期的第三步兵營營長,亦是晉北軍官學校出身。”
“近來可有聯繫?”
戴雨農心中略有一些狐疑,但還是點了點頭:“四天前曾傳出過一些消息。”
“戴科長,有消息稱雲飛和紅黨那邊親密無間,你可有收到相關風聲?”
“學生認爲,這是謠傳。”
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
戴雨農可就不困了。
這種事情。
一般都是徐恩曾那邊負責調查,也就是中統。
常瑞元器重他戴雨農,自然也器重徐恩曾。
這是常瑞元最爲喜歡的平衡手段。
分而治之。
之所以詢問他戴雨農。
更大的概率是因爲中統那邊什麼都沒查到。
否則絕不會再來問他。
“噢?”
戴雨農略微組織了一下語言。
“是這樣的。”
“楚雲飛在駐軍晉東南期間,曾和十八集團軍方面有過密切聯繫,但僅限於陳旅所部,並借其手處理了一批地方劣紳地主。”
“楚雲飛以少量軍械武器棉裝相贈,促成與十八集團軍的軍事合作,而後締造了沁縣圍殲戰之大捷。”
常瑞元點了點頭:“這件事情我是清楚的,說重點。”
“楚雲飛雖與十八集團軍合作,但僅僅侷限於129師所部,與其四期學長所在部隊的合作僅僅只有走私貿易,也只是爲了支持115師創建的抗日根據地之財政。”
“其所謂的合作,實質上對十八集團軍方面多有限制,甚至就連其在晉東南活動的地區都有過相應商討”
“另外,前幾日有消息稱,楚雲飛因爲久在前線,積勞成疾,邪風入體,不僅面部肌肉無法控制,就連睡覺也難安眠。”
“在圍殲日戰車旅團之時,更是三天三夜尚未閤眼”
當聽到楚雲飛在前線指揮戰鬥如此操勞之時。
常瑞元的右手微微抽動,青筋暴起,緩緩握成了一個拳頭。
“校長,請恕學生直言”
常瑞元自然不會怪罪他什麼:“你說吧。”
“楚長官公忠體國,一心一意爲黨國效力。”
“這樣的人,若是您聽信了小人讒言,無端猜測且肆意調查,實屬不當,很容易寒了前方將士之心。”
這話很難聽。
戴雨農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也是有賭博的成分。
前段時間,因爲樑乾喬辦事不力。
他們軍統可是狠狠地丟了臉。
尤其是戴雨農遭到楚雲飛的怒罵這件事情。
很快就通過了其他方式傳到了常瑞元的耳朵之中。
戴雨農立即進行反腐自查工作。
想要藉此討常瑞元之歡心。
但收效甚微。
戴雨農很聰明。
第一時間猜到了恐和晉北大戰、即將有可能爆發的長沙會戰有一定的關係。
此次常瑞元之召見。
在這種情況下表態,去說一些常瑞元不愛聽的事情,或許能起到一些效果。
常瑞元緩緩起身。
目光之中多了一些熱切。
不知道是因爲戴雨農,還是因爲楚雲飛。
但表面功夫還是做的足夠到位:“雨農、你說的不錯,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確實需要檢討一番。”
“校長,學生”
“不用多說了,去忙自己工作去吧.”
“是。”
戴雨農微微躬身以示尊敬,轉身離開。
戴雨農的這些小把戲,自然不會瞞住常瑞元的眼睛。
但適時的表態。
並不會招致常瑞元的厭惡,反而會讓他更加的開心。
被別人忌憚,難以看穿的戴雨農。
在他的面前,那點小心思被看的一清二楚。
常瑞元看向了一旁的王世和:“世和,消息從哪裡來的?”
“中統方面。”王世和依舊一臉的平靜。
至於戴雨農怎麼說。
和王世和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可是常瑞元的親侄子。
一起出生入死二十年。
說難聽點,戴雨農叛變,他都不會叛變。
這就相當於是古代的皇親國戚,他們完全沒理由動搖自己的根基。
更沒有任何的必要去離間一位戰功赫赫的“邊軍”名將。
“確認了嗎?”
“委員長,八九不離十,此次晉北之戰結束之後,想來十八集團軍方面會再派人前往長治與其商談。”
常瑞元略微帶着怒氣,敲了敲面前的桌子:“就算是他們要見面,具體要商談什麼內容?”
王世和老老實實的迴應道:“目前尚未得知。”
“這件事情,先放下,有什麼問題等晉北大戰打完之後我親自詢問雲飛。”
若是別的將領。
輕的,撤職查辦。
重的,估摸着就要隔離審查了。
但要說楚雲飛出問題。
常瑞元是第一個不相信。
楚雲飛就連當初去臨汾東路軍總部開會(二戰區38年初的劃分,即南路軍、東路軍、北路軍,路軍這個特殊建制也隨着南嶽軍事會議之後的整編而取消)的具體內容都向他這個校長彙報。
和一衆八路軍將領互贈禮物,討論對方政治主張這件事情都擬呈到了侍從室。
甚至密電之中陳旅長贈送他一枚主任懷錶的事情都告知了他這個校長!
楚雲飛。
絕!不!可!能!
有事情瞞着他這個委員長。
“委座,這.不合適吧?”
常瑞元用斬釘截鐵一般的語氣說道:“有什麼不合適的,他是我最驕傲的學生,我就不信這種事情他有什麼瞞着我這個當校長的!”
常瑞元素來剛猛獨斷。
王世和索性不再勸說什麼,只是安靜的站在身旁。
兩人之間的權術運用手段算是不同的風格。
閻老西則是柔韌隱忍。
陳辭修曾經抗戰回憶之中這樣評價過閻老西:工於權謀,然治晉確有章法。
可說的再好聽。
其內在本質無非是維護自己的統治地位,以保境安民爲由行割據之實罷了。
相較於軍閥而言,確實有一定的進步性。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