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換到從前,鎮國公夫人肯定會裝病。她一裝病,樑無病這個孝子就慌了,會撇下襄陽長公主過來照看服侍她,樑綸心疼父親,也會跟着一起來。可是高元煜發過一次威之後,鎮國公也覺得她太過份了,聲色俱厲的說了她一次,意思是以後如果沒病裝病,折騰兒孫,就不跟她客氣了,會讓她真的生病的!鎮國公這是氣話,不過鎮國公夫人還真的往心裡去了,唯恐她再裝病,鎮國公狠下心,會讓她成爲起不了牀的病人,因此不敢隨意使用這一招。
傅寶心中氣苦,跟她哭了幾場,“表哥既然對我無意,我死皮賴臉的留在樑家做什麼?您放我走吧,我出家做姑子去!”鎮國公夫人顫巍巍,“說什麼傻話呢?什麼叫死皮賴臉的留在樑家?你啊,天生就應該是樑家的人,你等着吧,我一定讓你一輩子留在樑家。”
鎮國公夫人真是不信邪了。小兒子的婚事她做不了主,難道寶貝孫子的婚事她還是做不了主麼?不行,樑綸不能步他爹的後塵,娶個不溫柔不順從的妻子,過苦哈哈的日子。樑綸一定得娶傅寶。傅家都沒落了,傅寶會一心一意依賴樑綸,樑綸就是傅寶的天,就是傅寶的一切,這樣做男人、做丈夫多威風,比做駙馬強出去一千倍一萬倍都不止啊。
“我應該怎麼辦?”傅寶拉着鎮國公夫人的衣襟哀哀哭泣。
“放心,阿寶,我會想辦法的。”鎮國公夫人柔聲安慰她。
“是您一直告訴我,我可以嫁給表哥,否則我也不會癡心妄想……”傅寶委屈,眼淚似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掉落。
鎮國公夫人十分內疚,“對,是我說的。阿寶,我不是隨便說說的,我一定會讓你如了願的,放心,放心。”
傅寶還想再埋怨幾句,可是想想樑綸的美貌翩然,想想自己要嫁樑綸終究還是要靠鎮國公夫人的,便把埋怨的話嚥了回去,做出柔順婉鸞的模樣來。果然鎮國公夫人看到之後,更加心疼她了,暗暗發誓定要爲她做主。
鎮國公夫人疼愛傅寶,柏妃在仙居殿宴客的時候邀請了鎮國公夫人,她兒媳婦也不帶,孫媳婦也不帶,唯獨帶着傅寶去了。“阿寶啊,外人一看我只帶着你,便知道你是如何的與衆不同了啊。”鎮國公夫人顫顫巍巍的告訴傅寶。傅寶心裡很不耐煩,“有什麼用?能讓表哥娶我麼?”面上卻甜甜笑着,“您對我最好了。”鎮國公夫人樂呵呵的。
到了仙居殿,鎮國公夫人才知道原來今天是柏妃的侄女柏幼清十六歲生辰,柏妃疼侄女,這次宴會其實是爲了她。不過柏幼清到底是小輩,過個生日不好張揚,所以並沒有打着生辰宴的旗號,只說請大家到仙居殿賞花。鎮國公夫人滿口稱讚,“娘娘真是疼愛侄女,不過,令侄女秀外慧中,也着實招人疼。”她雖然誇獎得熱鬧,柏妃知道她只是面子話,也沒放在心上,矜持的笑了笑。
鎮國公夫人一直是笑容滿面的,可是看到羅夫人帶着齊雲、林沁進來之後,笑容卻漸漸斂去,神色冷淡起來。
柏妃看到羅夫人便不喜歡,淡淡問道:“羅夫人不是才娶了小兒媳婦麼?怎不見她?”羅夫人笑容可掬,“她還是新婚,怕羞呢。過陣子再帶她出來吧。”柏妃提起揚舲就心裡堵得慌,似笑非笑誇了林沁幾句,問道:“怎地沒和你姐姐一起來?”林沁笑吟吟,“正要跟您說呢,我姐姐今天怕是要跟您請個假了。她有一位亦師亦友的故人自千里之外而來,應該是今天到京城。姐姐要在家裡等她。”柏妃心裡更不舒服,微笑道:“是麼?看來這人很重要啊,所以齊王妃連仙居殿的宴會也來不了。”林沁笑容天真單純,“是的呀。柏妃娘娘,我方纔已經說了是亦師亦友的故人,可以做老師,也可以做朋友,這樣的人我們一輩子也遇不着幾個的,您說是不是啊?”柏妃見了她這伶牙利齒不吃虧的樣子便來氣,淡淡道:“阿沁出落的越發好了。”把話岔開了。
林沁笑容更是明悅,絢麗燦爛,光彩四射。
沈相的夫人鄭氏、羅緓、沈明婤等一行人也到了。
柏妃對沈相的家眷格外禮遇,尤其喜歡沈明婤,拉着她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沈明婤被柏妃拉着手,覺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了,覺得她成了全場的中心,又是喜歡又是甜蜜,心裡開了一朵又一朵鮮豔明媚的小花。
“姑母,沈七小姐這麼好,那我呢?”柏幼清在旁邊看不下去了,半天玩笑半認真的跟柏妃撒嬌。
柏妃親呢的嗔怪,“清兒,姑母對你如何,還用說麼?”
柏幼清活潑的笑了笑。
沈明婤卻是一陣煩心。
柏幼清對她表哥楚王的心思,全京城大概沒有人不知道吧。柏妃雖然無意迎娶侄女爲楚王妃,但她對侄女還是很好的,很寵愛……
榮國公府的鄭晏晏也來了,柏妃又拉着鄭晏晏親熱說了幾句話。
沈明婤心裡七上八下的。唉,榮國公府的權勢大不如從前,可鄭晏晏到底是鄭皇后的侄女啊。
沈明婤正在患得患失,卻見柏妃招手把林沁也叫了來,“那天百花會林二小姐沒來,真是可惜了。諸位瞅瞅,林二小姐和沈女王、鄭女王站在一起,比得過麼?”林沁身姿亭亭,面容姣好,如嬌花軟玉一般,衆人仔細看過,都是讚歎,“若林二小姐那天來了,必定也是一位女王,跑不了的。”鄭晏晏說話便有些酸酸的,“林二小姐的風采,我哪裡比得了?她若來了,定是我被比下去了。”沈明婤謙虛,“哪裡會是你下去呢,是我纔對啊。”說着話,鄭晏晏和沈明婤有了惺惺相惜之感,卻對林沁生出了敵意。
羅紓和齊雲都是眉頭微皺。柏妃這話看似沒什麼,細細想起來卻有挑撥之嫌,分明是在爲林沁樹敵。這個時候林沁不管是推辭推讓也好,和沈明婤一樣謙虛也好,總之是免不了會得罪人。雖說得罪這些人也沒什麼,可是沒有來由的,犯不上啊。
林沁笑的淘氣,“我那天得虧是沒來,要是我來了,不定會怎樣呢。說不定太后娘娘就是擔心我胡鬧,才拘着我不許我來搗亂的。柏妃娘娘,諸位夫人,諸位千金,那天我如果來了,一準兒是折騰着找株最美的花,先偷偷把花下面的土掏空了,灑上藥水,然後我過去拈花微笑,看着花朵一點一點枯萎,我好得個羞花的美名。如此一來,那女王的名頭,騙也被我騙到我啦!”
她這番話清脆流利悅耳動聽的話說下來,誰都聽得出她是開玩笑的意思,也聽得她對什麼女王的名頭根本沒興趣,二八芳齡的姑娘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都敢自嘲,可見是如何的不在意。“又純真又風趣”,不少人笑着誇獎。
鄭晏晏方纔看着林沁的目光還滿是敵意,聽她這麼說,雖然心裡還在嫉恨着她,神色卻柔和多了。
沈明婤眸光暗了暗。其實她一直很羨慕林沁,羨慕林沁不管什麼時候都是自自在在的,明明生活在最富貴風光的地方,卻有着閒雅飄逸的林下之風,很超脫的樣子。眼下這不就是例子麼,她輕輕鬆鬆的便化干戈爲玉帛,方纔還隱隱有劍拔弩張之勢,現在卻是一派和睦氣象了。
羅紓臉上有了笑容。齊雲嫣然,“娘,阿沁頑皮歸頑皮,很機靈的。”羅紓笑意愈濃,“阿沁打小便聰明伶俐,她是不吃虧的。”齊雲欣然點頭,“對極了,咱們阿沁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
羅緓冷眼看着這一切,嘴角浮起陰冷的笑意。
襄陽長公主沒來,鎮國公夫人卻在;林曇沒來,林家只有羅紓和齊雲這婆媳倆;這是柏妃設的宴會,所以與會的內外命婦大多是柏妃一系;今天來的人很多,其中還有幾位著名的長舌婦;這些事全湊在一起了,羅緓仔細盤算了一遍,覺得今天如果不出手,那真是暴殄天物啊。
羅緓和齊國公府的二夫人盧氏站的近,衝她誇獎着林沁,“盧夫人,我這位外甥女能幹的很呢,她有位閨中密友,是山尚書的小女兒。山家小女兒養的最嬌,擇婿最挑,最後千挑萬選的,挑了言中丞的長孫爲婿。您知道麼?這還是我外甥女阿沁的功勞呢。”盧氏氣得臉通紅,眼神陰沉看了看林沁,咬牙道:“看不出來,她本事倒是挺大啊。”這盧氏便是曾經令山溱溱愁眉不展的齊國公府的人了,她爲寶貝兒子向山尚書和三夫人提過親,滿以爲兩家門當戶對,她的寶貝兒子又年輕英俊,這婚事一定是跑不了的,誰知最後山家卻和言家結了親,因爲這個,盧氏直到現在還憋着一口氣呢。聽羅緓這麼說,她如何不惱。
羅緓早就已經打聽過了,這盧氏是個火炭般的性了,最是沉不住氣的,見她果然如此,心中一喜,添油加醋的道:“聽說山家小女兒原本有門好親事,是阿沁不樂意,硬給攪和散的。沒法子,您也看到了,她就是被慣壞的孩子,聽她說話就知道了,多任性啊。這麼任性的孩子,她也有煩惱的時候,襄陽長公主的獨生愛子常常上她家去,可鎮國公夫人不喜歡她,喜歡傅寶姑娘做孫媳婦,唉……”滿是遺憾的長長嘆了口氣。
盧氏如果精明,就應該想想羅緓爲什麼會無緣無故跟她說這些**之事,可她是那種火氣一上來就不管前不顧後的人,在氣頭上的時候什麼事也做得出來,哪會想這麼多呢?她陰森森的看了林沁一眼,暗暗冷笑,“老天有眼,報應不爽,既壞了別人的婚事,她也別想嫁得成!”盧氏一時衝動,快步到了鎮國公夫人身邊,大聲笑道:“林二小姐可真是討人喜歡的姑娘啊,老夫人,我來做個媒如何?林二小姐和您那寶貝孫子,豈不是天生一對麼?”鎮國公夫人被唬了一跳,下意識的連連搖頭,“這可不成!這可不成!”拉緊了傅寶的手。
傅寶偎依在鎮國公夫人身上,泫然欲泣,可憐兮兮的、央求的看着林沁,好像是一個要被林沁橫刀奪愛的傷心原配一樣。
羅紓肺都快氣炸了,怒喝盧氏:“你胡說什麼?”
盧氏咯咯笑了幾聲,跟老母雞下了蛋似的,透着幾分得意,“我怎麼胡說了?我這也是一片好心,這不是看着令愛年齡也大了,還沒定下親事,樑公子又往貴府走得很勤,我纔想要做媒的麼?不過麼……”她笑容滿面,目光狡猾的看了看鎮國公夫人,“……不過看樣子樑老夫人根本沒這個意思,哎呀,是我多事了,我多事了。”
齊雲扶着已經氣得發抖的羅紓,冷聲質問:“盧夫人,請問林家可有哪個人曾經跟你提過舍妹的親事麼?林家跟你打過交道麼?林家和你有交情麼?這是你應該過問的事麼?”齊雲一句接着一句,問的很不客氣,,盧氏不禁往後退一退,打了個哈哈,“沒人託過我,我這不是熱心麼?好好好,算我多管閒事了,算我多管閒事了。唉,我哪知道樑老夫人這麼不樂意啊,我還以爲可以討杯喜酒喝呢……”齊雲目光凌厲如刀,好像恨不得將盧氏當場碎屍萬段似的,盧氏打了個寒噤,縮了縮脖子,沒敢繼續往下說。
衆人大都愣住了。
因爲盧氏這種言行,實在是……出人意料啊。這官宦人家結親向來講究的是兩家先探口風,彼此有意之後再央媒上門,事情定下來之後纔會公之與衆,哪有像盧氏這樣,女家根本和她不熟,她就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喳喳呼呼,替林家向鎮國公夫人提起親來了呢?這完全不合常規!太怪異了!
羅紓氣得發抖,齊雲在安慰她,林沁皺眉站在一邊,衆人之中倒是同情這三個人的多。
主是要盧氏忽然衝出來挑事,太惹人厭煩了。
羅紓正在生氣,無意中掃過羅緓的面龐,見她眼中閃着狼一般的、綠幽幽的興奮光芒,心中驀然明朗,“明來是羅緓搞的鬼,原來是羅緓!”這一瞬間,羅紓把羅緓這個異母妹妹恨到了骨子裡,恨不得將她抽筋剝骨,令她骨肉爲泥。
如果羅緓傷害的是她本人,羅紓倒是沒這麼生氣的。可羅緓傷的是她寶貝小女兒,是可忍孰不可忍!
柏妃深感意外。她見到盧氏灑落林沁、寒磣林家,心裡倒是挺高興的,可這是在她的仙居殿呢,林沁眼下還是皇帝、太后面前的紅人,她可不願意林沁在她這裡出了什麼事,便正色斥道:“盧氏,女家既沒有託付於你,你無緣無故提的什麼親事?還不快住嘴!”盧氏本來是不敢頂撞柏妃的,可是自打皇帝鬆了口要立皇后,齊國公府和穆王府便四處打點活動了,盧氏今天聽一耳朵,明天聽一耳朵,便覺得穆王以後前途無量了,齊國公府要更上一層樓了,這時候便不肯當着諸多內外命婦的面下跪請罪,笑着爲自己辯解,“娘娘,妾也是一片好心呢。林二小姐和樑公子才貌相當,豈不是天生的一對麼?妾也不知鎮國公夫人竟是不願意的,唉,這林二小姐如此美貌,鎮國公夫人爲什麼不樂意呢?”
鎮國公夫人如果聰明,這時候便該一言不發,置身事外,偏偏傅寶沒經過事,又沒什麼見識,偷偷拉她衣襟,示意她趕緊表明態度,鎮國公夫人年老之人,身邊又沒有兒媳婦孫媳婦跟着,便板着臉說道:“我家綸兒婚事早就定了,是親上加親。他和林二小姐沒緣份,不勞費心。”
“天呢。”衆人都暈了。
盧氏已經讓人大開眼界,這鎮國公夫人和她也不差什麼。盧氏瞎提親,這事根本不會有結果的,你不樂意你也不用當着大家的面說出來啊,好像人家林二小姐硬要嫁你孫子似的,好像林家賴上鎮國公府了似的!你……你這是要把人往死裡得罪啊。
羅緓興奮得兩眼冒出了綠光。
現在是她一生中最爲得意的時刻,羅緓簡直要飄飄然了。
沈明婤有些同情的看了看林沁,難過的低下了頭。
她也不想這樣的,可是,她愛莫能助。
“阿沁,你那麼聰明能幹都沒辦法了,我又能怎樣呢?”沈明婤弱弱的告訴自己,她沒辦法,她想幫林沁的,可是幫不了。
“林二小姐,我,我對不住你。”盧氏假惺惺的對林沁說道。
她這麼跳出來就是爲了羞辱林沁,如果不當面寒磣林沁兩句,豈能甘心。
林沁輕移蓮步走到了盧氏面前。
盧氏腦子嗡的一聲,興奮極了。林沁你這是要打我麼?哈哈,你動手就說明你氣急敗壞了,拿我沒法子了,你的名聲會更臭的!本來你只會被笑話沒人要,被鎮國公夫人當衆拒絕,現在要加一條了,你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家,惱羞成怒,和人動起手來了!哼,論起來動手,你年輕小姑娘家怎能有我力氣大,看我不打死你!
盧氏正在亂七八糟想東想西,林沁輕啓朱脣,聲音冷冽,“盧夫人和林家素無來往,卻爲我這般操心,甚是令人感懷。盧夫人,你對我這般關愛,難道竟不知道襄陽長公主要認我爲義女麼?難道你竟不知道襄陽長公主的獨生愛子樑綸是我義兄?”
“什麼?”盧氏愕然。
林沁輕蔑一笑,“你什麼也不知道,就敢打着爲我着想的旗號來說這些話,做這些事了。好,盧夫人,你今天的一言一行我都記下來了,自會稟明陛下和襄陽長公主!我不多問你什麼,自然有人跟你算帳!襄陽長公主是我義母,陛下便是我舅舅了,難道做舅舅的會眼睜睜的看着外甥女被欺負不成?!”
盧氏木木的站了會兒,腿都軟了,往後退了兩步,想坐到椅子上。
齊雲眼疾手快,伸出腳尖輕輕勾了勾,將椅子勾開了,“撲通”一聲,盧氏坐到了地板上。
“我的娘啊。”盧氏疼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叫娘有什麼用。”林沁嗤之以鼻,“你這時候叫老天爺也沒用了,誰也幫不了你!”
事情反轉成了這樣,衆人好像看大戲似的,一個一個目瞪口呆。
盧氏的大嫂、齊國公府世子夫人孫氏呆了半天,這時才明白過來,忙過來向羅紓、齊雲和林沁陪不是,“我弟妹定是魘着了,她說胡話呢!羅夫人,林二小姐,我替她賠罪。”打量着林沁年齡小,臉皮薄,單央求了她幾句,“林二小姐,她是個混人,你莫要放在心上。”
“不必了。”林沁制止了她,正色道:“我小孩兒家懂什麼?請去跟我義母說,跟我舅舅說。”
孫氏被噎得沒話說。
雖然這樣,她也沒臉怪林沁。盧氏才一開始跳出來的時候她便應該拿出做大嫂的款兒來喝住,這時候纔來賠罪,當林家人是傻子麼?
因爲這次宴會林沁也來了,所以高元煜早上的便交待了仙居殿的兩名女官,“若林二小姐有什麼事,務必隨時上報”,這兩名女官一個姓趙,一個姓李,眼見得事情不好,便悄悄命人出去報信。報信的人先是到了崇文殿,誰知高元煜被皇帝叫去了,那人無奈,只好又去了紫宸殿。紫宸殿是皇帝寢宮,他也進不去,央着內侍替他找人,“奴婢有急事回稟楚王殿下,煩請叫了他身邊的人出來。”他是仙居殿的人,楚王又是皇帝愛子,內侍倒也不敢怠慢,便替他上去回稟了。
皇帝命令把人帶進來。
報信的人身份低微,是沒有資格見到皇帝的,囉囉嗦嗦拜見過皇帝,把仙居殿發生的事略講了講,“……因爲楚王殿下吩咐過,奴婢等不敢不報。”
皇帝臉色鐵青,“你下去吧。”
報信的人忙磕了頭,退出去了。
樑綸和高元煜兩個人都在,一個替皇帝研墨,一個替皇帝抄錄奏摺。聽完報信人的話,高元煜忍了又忍,終究還是忍不住,將手中的筆扔下,拍案而起,“我去替林沁出氣!”樑綸穩穩的抓住了他的胳膊,聲音低沉,“是我祖母惹的事,我去。”高元煜衝他瞪眼睛,“我不信你拿鎮國公夫人有辦法!”樑綸眼眸中閃過絲痛楚,毅然道:“我早就應該拿她有辦法了!”
這時候樑綸真是後悔,悔得連腸子都青了。
他後悔對鎮國公夫人太溫和太縱容了,以至於她說出這樣的糊塗話,做出這樣的糊塗事,這樣傷害林沁。正值妙齡的小姑娘家,一朵嬌花似的,被盧氏和鎮國公夫人聯手這般作弄,讓她情何以堪呢。
皇帝冷眼看着他們。
高元煜要去,樑綸不許,“樑家惹出來的事,樑家來善後。”高元煜不相信他,怒道:“你和姑父若是拿鎮國公夫人有辦法,那真是見了鬼了!”
皇帝淡聲道:“煜兒留下,讓綸兒過去。”
“父皇!”高元煜大爲不滿,撥高了聲音。
皇帝威嚴的看着他,語氣不容置疑,“讓你表哥先去。綸兒若處理好了,你便歇着吧。綸兒若處理不好……”皇帝眼光掃過樑綸和高元煜的面頰,緩緩道:“煜兒,那時便輪着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先到這兒,晚上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