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海生腦海中預想過多種可能，可能是歷史修正局的幾位分區局長出手。
或者是請出那幾位半步真人。
甚至是曾經的頂級天才，被稱爲【盜天梭】巴烈出手。
唯獨沒想到姜炎！
一個成爲歷史行者，三個月都不到的年輕人。
在此之前，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連被他記住名字的資格都沒有。
但正是這麼一個傢伙，一週道基，一月拿下江南新人第一，全力以赴，比擬普通的法種初階。
但法種每升一小階位，實力都會迎來飛躍。
姜炎處於道基境，需要時間去挖掘潛力，哪怕實力有所提升，頂多跟法種中階交手能夠全身而退。
但現在……卻輕易碾碎了他。
甚至他到現在都沒有看清對方的臉。
這讓曾經自詡爲天才的遊海生，感覺自己就像是地上的塵土。
與之相比，
自己的一切努力、奮鬥，都像是笑話。
咔咔咔！
這一刻，他的道心傳來破碎之聲。
“太猛了！”
姚秘書在內的歷史修正局成員看得目瞪口呆，本以爲計劃要被外力打亂，都已經準備讓歷史修正局來贖人。
回去就安慰姜炎，突發事件誰都算不準。
計謀強就很棒了，千萬別灰心！
沒想到……
法種中階就這麼像是碾螞蟻一般，被碾碎了？
姚秘書甚至覺得，要不是局裡規定要走流程，她覺得姜指揮使都沒必要過來。
‘這妥妥的舊籙種子啊！’
衆人震驚之餘，便是狂喜。
本來姜指揮使有大將風範就讓他們很開心了，如今這麼能打。
天選好上司！
“諸位辛苦了。”
姜炎微笑迴應，說實話，遊海生突然殺個回馬槍確實出乎預料，但沒關係，作爲佈局者，他有後手。
會親自下場糾正一些小bug。
最強的佈局，永遠不是計謀的算無遺漏，而是可以把人勸回正軌的實力。
你要是不按計謀走，就得吃鐵拳。
姚秘書顧不得扶眼鏡，上前幾步，壓低聲音道：“指揮使，你說他回來是不是……”
連她都不信遊海生是突然回來，畢竟杭城離甌越市又不遠，哪怕忘拿東西也可以讓人送過去。
她懷疑是出了內鬼？
姜炎搖頭，輕笑道：“他會回來，靠的是這個東西。”
說話間，劫氣渡鴉從遊海生身上叼出來一塊槐木做的木牌，送到姜炎手中。
上面刻着諸多神秘符文，散發着陣陣陰氣，甚至浮現了一張稚嫩的面孔，神色驚恐地看着姜炎。
姚秘書看了幾眼，驚訝道：“樟柳神！”
“那是什麼？某個野神嗎？”邊上有人好奇問道。
“樟柳神不是神。”
姚秘書冷聲道：“這是一種星佔命卜太歲路徑的邪道修士製作的道具，將特殊命格的小孩子拐走，然後以儀軌起祭壇，將其釘入千年樟柳樹木心製作的牌子裡，製作代價高昂，但回報也極高。
哪怕是不走這條路徑的修士，都可以用它來推演天機、占卜吉凶，一切因果、罪孽都由它來擔着，時間久了，要麼魂飛魄散，要麼永世不得超生。”
說到這裡，她也有些氣憤，明明已經有了如此之多的病域可以探索，只要膽子大，資源近乎無限。
然而這些傢伙依舊把黑手伸向普通人。
因爲有了樟柳神，他們就可以趨吉避凶，在病域之中一帆風順。
現在屬於姜炎的戰利品，且能力極爲關鍵，可以幫忙攻克病域，提升評價。
局裡一般不建議使用這類以同類血祭的物品，會影響使用者的心態，檔案上也會斟酌晉升。
如果上交，歷史修正局會給對應的積分補償。
她可不希望這位好上司的晉升之路受到影響，剛想組織一下語言勸誡，卻聽到“啪”的一聲。
姜炎捏碎了手中的樟柳神牌。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他念誦經文，爲其超度。
樟柳神本體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突然解開束縛也是愣在原地，隨後深深地鞠了一躬，順着幽冥路徑離開了現世。
姜炎微微頷首，並未覺得可惜。
與其靠壓榨一個懵懂幼童來讓自己變強，他更喜歡碾壓強者帶來的成就感。
他的因果，不需要他人承載。
只不過這次佈局，也算給姜炎一個提醒，他雖然出手以劫氣屏蔽了天機，但還是不夠全面。
從樟柳神提供的信息中，遊海生確實沒有算到問題，但他占卜了自身的吉凶。
大凶。
遊海生謹慎起見，確定回來再待幾天，占卜到大吉再出門。
深得苟道真傳。
“下次就算是小蝦米都不能漏掉，容易成爲決堤的蟻穴。”
不過姜炎的善意超度之舉，從死亡中提取出一顆特殊的【尸解仙砂】。
裡面留下了樟柳神對於占卜、推演天機的感悟，蘊含着一絲靈韻，滿足了被魔神胚胎吞噬的條件。化作技能子嗣，融入歸墟劫海。
轟！
歸墟劫海之中，六壬之圖展開，以劫氣長河爲核心，衍生出十二地支對應的十二宮。
六壬與奇門遁甲、太乙神數統稱“三式”，據傳由九天玄女教授黃帝，後傳播人間。
只不過姜炎掌握的是術六壬，而非法六壬。
後者爲大六壬，掌握命運途徑的能力，可撥動衆生命運，補全劫難之道。
實際上，姜炎融合的三本頂級修行法中，【紫薇法】本就掌握着推演之術，只不過進度一般，需要時間領悟。
但有了這粒特殊的尸解仙砂，直接變爲技能【歸墟劫海經——六壬神數】。
融合之後，把推演技能拉到了【掌控級99％】，節省了數年苦修。
也算是好人有好報了。
“可以壓榨一下子嗣的潛力，讓他們研究陣法。”姜炎若有所思。
如果說符籙是根據天地規則製作出來的產品，陣法就是對世界進行編碼。
強大的陣法，足以改天換地。
雖然難度很高，需要大量精力鑽研，
但……
又不是姜炎吃苦！
反正子嗣們又不用睡覺，個個都是混沌海孕育的先天生靈，天賦夠高。
再配合灰燼之燈點蠟燭給他們增加悟性、提神醒腦……
“爲什麼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時啊！”姜炎發出資本家的感慨。
孩子們不成爲魔神，他怎麼成爲億萬魔神之主？
望子成龍！
其中小天鬼聽到主人的想法，主動表示她要學習。
真是個貼心的小棉襖。
此時，傳來了遊海生的聲音：“樟柳神是我從病域之中得來的道具，用了又如何？難道歷史修正局連這個也要管嗎？”
他嘴巴依舊被劫氣渡鴉踩着，依靠的是震動腹腔發出腹語，眼神平靜。
反正樟柳神牌被毀，裡面的小孩子靈魂也被超度。
死無對證，能奈他何？
“卑鄙！”
其餘人怒目而視。
姜炎冷不丁地說道：“踩你的這隻渡鴉剛剛踩過屎。”
一句話，讓原本目光得意的遊海生神色呆滯，掙扎着想要起身，但動彈不得，還遭到了渡鴉的爪子刷牙。
絕望的一批。
姜炎好心安慰道：“騙你的，實際上沒踩過屎，但有瘟疫和病毒。”
遊海生人麻了，這不比屎更噁心？
兩句話，讓一個男人破防。
“懶得吐槽你們這種半場開香檳的行爲，而且在我懷疑之後，不是我找證據，而是你們要自證清白，但今天心情不錯，給你個絕望的機會……”
姜炎向前走了幾步，隨手撿起一條大魚，不斷掙扎，能夠感受到其中微弱的靈氣，都是靈魚。
“嘶嘶！”
這條魚感受到了危險，張開嘴巴，竟然吐出了蛇信，模樣極爲詭異。
刺啦！
姜炎並未例會，伸出手指在其魚腹之中輕輕一劃，開膛破肚，從魚肉之中摳出了一小塊破碎瓷器，彷彿生長其中。
“完了！”
看到它之後，遊海生瞳孔一縮，臉色蒼白。
“假山有問題，但不多，只是一個用來聚集魚羣、投喂的召喚點，爲的是不讓他人注意到這些靈魚。
因爲你們將祭壇一分爲百，以靈魚身上微弱的靈氣遮掩，投喂血肉也可以迅速毀屍滅跡，形成一個特殊的活物祭壇。”
“手段倒是聰明，但可惜，瞞不過我的眼睛。”
“非要我來揭穿，龍王短劇沒看夠，自己也想演丑角被打臉了是吧？”
姜炎搖了搖頭，既然他出手了，就說明有證據。
灰燼之燈的視角中，早就看到了這上百條魚組成的神秘命燈。
腐朽不堪，長滿海草，還有一條神秘的大蛇纏繞着燈身，吐着蛇信。
並且上面還有着白銀龍虎氣纏繞。
姚秘書等人見狀，迅速將上百條魚進行開刀手術，很快就找出了一百多塊碎片。
在它們全部出現之後，發出了嗡鳴聲，如磁鐵般飛起、拼湊，變成了一尊佈滿裂痕的、破碎神像。
它下半身是一艘腐爛的福船，船體附着珊瑚礁和溺死的屍骸，一張張面孔浮現，神色痛苦。
上半身則爲人形，身披明制鐵甲，可見上面白銀紋路書寫的禁海之規，沒有五官，背部開裂，脊骨不斷延伸，化作了一根白骨桅杆，上面懸掛着旗幟。
旗幟之上書寫二字，
【五峰】！
這旗幟展開，如巨大眼鏡王蛇立於身後，給人一種毛骨悚然之感。
他手中手持神牌，寫着【鎮潮海王】。
出現的剎那，整個甌潮秘會駐地的空氣驟然潮溼，開始腐蝕四周。
彷彿置身於大海邊緣，能夠聞到一股淡淡的鹹腥味。
姜炎細細打量，然而此時，原本在消化影子的食影大蛇忽然復甦，雙首睜開猩紅之目，向他傳遞來強烈的吞噬慾望。
它在裡面感受到了……
其餘相柳頭顱後裔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