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保渚看着李婉躺在那裡,臉上還沒有完全恢復血色,他的心裡問了一千遍一萬遍:自己真的是災星嗎?如果不是,爲什麼身邊的人總是因爲他或是他的家人而受傷呢?以前的柳香璉是這樣,他們之間最純真的感情和聯繫,被外界媒體吵作成了玻璃,國內的父母大發雷霆,還說不要認他。
爲了那份情,他不欲辯解,因爲這個世道,你越是辯解,會越描越黑的,反而成全了那幫小人,幸虧柳香璉是明白的,他的一個眼神,柳香璉都是明白的,他是他的表叔,也是他的哥們,他成全自己,包容自己,只有在他的面前,他才能做真正的自己,他才能不用掩飾的過日子。
如果真是因爲自己的原因,造成了李婉不可避免的傷害,他是不會原諒自己的,他還能做什麼呢,他緊緊握住李婉纖細的手腕,還能做什麼,才能彌補對你造成的傷害?
護士叫他去休息,但是他怎麼睡得着,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浮動的都是李婉被他從水裡抱出來時,救醒後的眼神,那迷離而又執着,滿足而又不捨的眼神,那種眼神讓他的心感覺像被什麼給用力的抓住,狠狠的揉搓着,痛的無法呼吸。
點滴快完了,他正準備起身按鈴,李婉突然抓住了他的手,不肯鬆開,他心裡一驚,以爲她醒了,結果她還是緊閉着雙眼,額頭上有細微的汗滲出來,好像是在做夢。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她輕聲的呢喃着,賈保渚的心頭又是一窒,連忙坐了回去,安慰的用雙手握着並且輕拍,“我不走,我就在這裡陪你。”
好大的霧呀,李婉撥開重重迷霧,纔看清楚現在所處的環境,竟然是機場,柳香璉還有林黛雨,許多人都在場,他們圍繞着賈保渚說着珍重道別的話,她猶豫了,她該要上前嗎?
“李婉,我就要回去了,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賈保渚的眸子晶亮的如天上的星辰,一眼望進了李婉的心裡,明亮清麗,李婉的聲音哽住了,她很想說,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可是她有什麼權力來挽留他呢?
他於她,不過是一個匆匆地過客,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就像隔着一道天塹,永遠無法跨越,她努力了好久,才讓自己能說出兩個字,“珍重。”
賈保渚的臉上滿是受傷,如黑葡萄般明亮的漂亮眸裡竟然有隱隱的霧氣繚繞,“李婉,你真的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飛機快要起飛了,這次走,我就再也不會回來了,但是如果這裡有什麼可以牽繫我的話,我會留下來的。”
他的話好明顯,又是湊近她的耳旁,她的臉紅了,他是在暗示她嗎?或者這只是一種場面話?
林黛雨走過來,定定的看着她,那眼神彷彿又回到了過去,“李婉,要尊重你內心真實的想法。說出來吧,大膽的說出來,就算是不成功,至少你曾經努力過。”
彷彿有無數個聲音在鼓勵她,大膽的向他表白吧,賈保渚期待的眼神,她拼命拼命剋制住想要流淚的衝動,看着他那張俊美的臉龐,再看看自己這張平凡不起眼的臉,遠處隱約還有王止君的冷嘲熱諷,她膽怯了,她退縮了,她不敢說,只要沒說,心裡存着那份念想,她還可以支撐下去,一旦決堤,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控制得住思念如潮。
她苦笑着搖頭,“我真的沒有什麼話好說了。”這話還未說完,“碰!”似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碎掉了,其它人的漸漸模糊淡去,賈保渚一臉憂傷的走向飛機的弦梯,他的身影也漸漸模糊起來。
他不會再回來了,她就要失去他了,可是她卻連說都沒曾說過,她真是膽小鬼,爲什麼不給大家一個機會呢?
膽小鬼,膽小鬼,膽小鬼,無數個聲音這樣重複,她頓時被激的生出一股勇氣,撥腿就追了過去,“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賈保渚淡淡的望着她,然後捏了下手裡的護照,“這裡有什麼值得我留戀嗎?”
“賈保渚,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李婉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纔將那四個字說了出來,一遍又一遍的說,好像畫者在臨摩山水,一遍又一遍的說着,直到淚流滿面。
“我知道,我們中間隔着一個世界,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知道你有多優秀,我知道我有多平凡,我一次次的告訴自己,不要做夢,不要存有任何妄想,你對任何人都是那麼好,對我沒有特例,可是,我還是淪陷了,我陷入了你的好裡,我明知道是毒藥,卻義無反顧的喝了,並且迷上了這種感覺。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一個漂亮優秀的男孩兒本身對女孩子就是一種強大的殺傷武器,更何況是像我這樣平凡的,平常根本沒有人關注的女生。你那麼細心,彷彿我是你掌心裡的一件寶貝,我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溫暖,這樣細心,這樣體貼的照顧過。所以我倫陷了,我愛上了你,愛上了這種感覺。”李婉一邊說着一邊倒退,看見賈保渚離她越來越遠,遠到連眼神都無法觸及,她說出來了,終於說出來了,這就夠了。
“好好保重吧,我早知道我是在做夢的,水晶鞋的有效期過了,雖然我已經很努力,但是灰姑娘,終究只是灰姑娘,王子最後一定是屬於公主的。”李婉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臉色緋紅的,也不再呢喃了,賈保渚卻無法抑制住心裡的震撼。
說實話,從小被父母拋棄送到國外,常期一個人生活,早就形成了他淡漠的性格,細心與體貼來自於生活的磨歷,在外國,一切都要靠他自己,稍不留神就會吃虧上當,想不細心都難,國外的文化氣氛培養了他溫文而雅的紳士風度,但是他的心從被丟棄的那一刻起就開始冰封了,只有在面對柳香璉時,他纔會暢開心懷,毫無顧及。
最初和她的接觸,只是因爲她的那份真和不做作,和這樣的人相處,沒有壓力,很輕鬆,她雖然因爲他的身份有些壓力,但是不會去攀附,她只選擇自己努力得來的,而從不貪圖不屬於自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