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天地間,入目的皆是冰天雪地,大有蒼茫之感。在雪地的邊緣地帶隱有人影晃動,鏡頭逐漸拉近,大片的迷彩在雪白的天地間更顯搶眼。
一杆紅旗迎風招展,紅旗的中心繡着一雙手捧着金黃色的元寶,正是紅樓商學院的校徽,而站在紅旗下面那個窈窕年輕女性,正是一隊的領隊王西鳳。
她一身綠迷裝與紅旗相映成趣,臉上的神情是高傲而又冰冷的,視線連角度都不轉,直接盯着前面一前一後兩個逐漸靠近的人影。
走在前面的女生頭髮紮成馬尾,臉型瘦小但是勝在白晰,嘴脣緊抿,雙目低斂,悶着頭往前走,後面的男生長相俊美,線條柔和,額頭上滿是汗珠。
王西鳳眉頭一皺,走上前去,“不是叫你們倆個人不要來了嗎?怎麼不聽指揮?”
他們這一組剛出了草原,就有兩個女生被淘汰了,每個人隨身包裹裡都有水質監測器,現在環境污染太嚴重了,因爲許多工業生產導致地底層許多好水源被污染了,人喝了被污染的水源,肯定會生病的。
那兩個女生太過大意,連測都沒測直接就在河邊喝了水,還拿那個水來煮食物吃,結果是除了賈李王三人,其它七人全部食物中毒,耽誤了大量行程,在吃了解毒草之後,仍有兩個女生情況比較嚴重。
他們剛走到雪域邊緣,也就是指定日期的第三天,野營指揮中心就傳來二組已經攀上最高峰,拿到了勝利隊旗的事情,眼下只有兩個名額,大家還不卯足了勁趕路。
賈保渚因爲剛出院,身體還沒好太利索,而且在和李婉去給大家尋解毒草時又把腳崴了,王西鳳便讓他們倆個人陪着那倆箇中毒的女生在原地等待救援隊。
誰知,剛剛她接收到野營指揮中心發來的訊息,說賈保裕和李婉二人不願意放棄,又追大部隊來了。
李婉聞言擡起頭,看了王西鳳一眼,眼角瞄過身後的賈保渚,耳根一紅,再次低下頭去,聲音小而堅定,“老師,請讓我參加,我可以堅持到最後。”
賈保裕的右腳崴了,走起路來深一腳淺一腳的,他提起氣幾步跑到王西鳳旁邊,“我一個大男人肯定不會輸給小女子,所以我也決定要繼續參加。”
王西鳳心裡暗自搖頭,覺得好笑,這倆個人一路上彆扭不斷,但是一到危險緊急關頭,又能合作的非常默契,真是奇怪了。
據她觀察來,倒像是李婉在故意避讓着保渚,李婉心裡到底有什麼心結呢?賈保渚論家世,論背景,論人品,論長相,哪一點都是最優秀的,如她這樣窮人家的女孩應該像雙面膠一樣貼上來纔對啊,難道是要用什麼欲擒故縱的方法嗎?
如果她真是這樣想的,那麼這女孩倒不可小看,首先她要吃準了賈保渚和林黛雨,這樣在她執意要放棄參賽時,林黛雨纔會不放棄的去遊說她。
但是這些人都是不確定的,不穩定的太多了,萬一哪一環脫節了,她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任她商海浮沉多年,愣是看不透李婉的心思。
王西鳳一個人在暗中觀察這倆個人,他們二人已經不由分說過去幫其它同學的忙了,賈保渚看了一眼前面的雪原,寒氣逼人,他們是男生,剛纔又劇烈的運動,還不感覺冷,看着李婉纖細的背影,他有些心疼的把自己的衣服脫了下來,就往李婉的背上披去。
李婉一愣神,站起來,咬了咬嘴脣,默默將衣服拿了下來,握在手裡,用指尖細細撫摸着被汗水浸溼的地方,像在撫摩一件珍貴的瓷器。
這上面有他的氣息,那被溼潤的地方是他幹活時汗水滴下時造成的,她的手指甚是眷戀的撫摸着那種感覺,最終雙手緊握,將那件衣服護在懷裡,而她自己卻轉過身,擡起了頭,朝着天空,深吸幾口氣。
“衣服,還給你,謝謝你,不過,我不冷。”李婉面無表情的走到賈保渚的身邊,將衣服隨手往雪地上一丟,然後轉身走了。
“馬屁拍到馬腿上去了呀。”其中一個長的像高倉健的男生一臉恥笑,站在他旁邊的平頭男生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面,又去推了賈保渚一把,“喂,你條件這麼好,怎麼眼光倒不雜地,看上這種大街上隨便哪個角落裡都可以抓一大把的女生啊?”
他不許任何人說李婉的壞話,原本溫和的面孔瞬間結了冰,冷冷的朝着他們望去,將手裡的活計一丟,“那是我的事情,不勞你們操心。”
“切,有什麼了不起,就仗着自己是校長的孫子。”高倉健男生鼻孔朝天噴了噴,平頭男生扯了扯他,“少說了幾句吧,省得王老師發起來威來,不好收場,誰讓這主辦方是他們家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嘛。”
這傢伙,表面上是勸阻,實際上是火上澆油,不說還好點,一說那高倉健男生就火大了,也把手裡的活一扔,往揹包上面一坐,“紅樓商學院也不是他一家的,我老爸也是股東之一呢,他憑什麼拽,如果是賈保裕,我還認了,這半道上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野種,也敢在我面前逞大爺。”
賈保渚還沒走遠,耳朵裡就飄進“野種”兩個字,他也不張牙舞爪的大叫,直接返身過去,一拳打在那高個男生的臉上,頓時臉上像開了醬鋪一般,五顏六色的。
高個男生沒料到他看起來斯文有禮的,行起事來倒狠的很,一時不備,被打的往後退了好幾步,一摸鼻子上的血,才哇哇大叫起來,就衝了過來。
王西鳳一個騰空翻,李婉只看見眼前拳影直閃,風聲呼呼,與此同時,賈保渚和高個男生都捂着臉,不可思議的退了開來,臉上很明顯有兩個五指印。
“野營的目的是什麼嗎?”王西鳳厲聲喝道,眼神冰冷,再不如前那般關切笑言,賈保渚硬着氣不作聲,那高個男生哆索了下,才牛頭不對馬嘴的說道,“老師,他先動手的,取消他的資格。”
王西鳳很公事公辦的走到賈保渚的面前,“你有什麼要解釋的。”
平頭男生呸了一口,輕聲在高個男生耳邊嘀咕了一句,“若是換在我們身上,直接就取消了資格,這偏袒的意味也太重了。”
賈保裕吐了一口血沫在雪地上,把嘴角的血漬抹了下,連看也不看那倆個人,“這種素質低劣的人根本不配和我同組。”
“你說誰素質低劣,信不信老子把你給踩扁了。”高個男生在原地張牙舞爪卻不敢上前,王西鳳的身手,他們都知道,平常上武術課時,五六個男生都近不了她的身,要不剛纔怎麼能輕而易舉的將他們兩個人分開,還每人賞了一耳光。
“高健用髒話侮罵同學,賈保渚先動手打人,何華你不但不勸說,反而火上澆油,你們三個嚴重違反了野營紀律,所以,我決定——”王西鳳正要宣佈結果,李婉突然跑過來,“老師,能聽我說一句嗎?”
王西鳳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直覺上她定然是要替賈保渚求情,否則賈保渚不在了,她一個也演不了戲,便點了點頭。
“按照野營紀律,他們這樣肯定要被淘汰取消資格的,只是老師,我們現在除了您,只有七個人了,再去掉三個主力軍,只剩下一個女生兩個男生,您覺得我們能取得這場勝利嗎?前面還不知道有多少困難在等着我們,現在時間就是生命。人無完人,沒有人不犯錯,與其一棍子打死,不如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改取消資格爲懲罰,這樣一方面不耽誤進度,另一方面也體現了紅樓商學院真正以人爲本的理念。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還請老師憑判。”
三個人一聽李婉的話,同時感激的朝她看了一眼,沒想到平時最不起眼,最不平凡又最怕事的女生,居然會在這當口爲他們求情。
王西鳳眼角閃過一絲笑意,其實她也沒打算要取消他們的資格,一來是考慮到賈家的名聲,二來想法和李婉一樣,這幾個人都是比較有思想,有主意的,只是性格有些衝動罷了,年青人鋒芒畢露是正常的,所以需要去磨,磨得平的人,以後必成將才,磨不平棱角的以後也是個可以好好利用的人才。
只是她沒料到李婉能考慮的這樣深,這樣長遠,先前倒小看了她,看來她不是一個只知道死背書的人,還知道活學活用,不錯,不錯,難怪董事長執意要她多多籠絡,以後好爲賈氏企業賣命。
想到這裡,她便故意做出深思的模樣,半天才嚴肅的向着那三個人看了一眼,“今天看在李婉的面子上,暫且你們,下回再犯,絕不輕饒!”
李婉臉上也露出輕鬆的表情來,王西鳳心裡暗想現在賈保渚回國,好像這受歡迎的程度更勝賈保裕,能力各方面都勝過賈保裕,以後賈氏企業由誰來接手還未可知,她可不能只把寶押在一個人身上。
看賈保渚的那神情,好像非李婉不娶的樣子,事先和李婉打好關係,對未來多少有點幫助。
“謝謝老師!”三人俱是一喜,要是被取消資格,回去有多丟人呀,他們老頭子還不把他們的皮給剝了。
王西鳳冷哼了一聲,“謝我幹什麼,要謝李婉,要不是人家眼光長遠,注重大局,你們也沒機會得到寬赦。”
“是是,李婉也要謝,老師更要謝。”高健和何華圍繞着王西鳳拍了一會馬屁,便立即趨身走近李婉,“李同學,謝謝你,以後有哪裡用得着我高健的地方儘管開口。”
“是呀是呀,我記得上次陪朋友去玩,好像看見一家房產公司的人找你們麻煩,說你們那地被人購了,要你們立即搬走,你們如果還沒找到落腳的地方,就來找我,我家雖然不如賈家高家業大,但是房產公司倒有幾家,可以給你打折噢。”何華也附在旁邊熱情的建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