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必要這麼驚訝嗎？”電話那頭的楚繪相當淡定，就像是在講述着“冬天會變冷”這種再淺顯不過的道理一樣。
然而這邊陳禹就完全淡定不下來了：“怎麼可能會不吃驚啊？你說不接受是怎麼回事？”
“就是字面意思，我已經簡化到只要學過中文的人就能聽得懂的程度了。如果這樣你還是不能理解的話，我就只能說聲抱歉。”
“你會說抱歉？”
“當然了，讓陳禹同學意識到了自己是多麼的愚笨是我的不對。”
“這哪裡有半點道歉的意思啊，你根本就是想借機損我吧？”
“唉？竟然發現了嗎？”
“居然還用吃驚的語氣，你是有多瞧不起我啊。”
“大概是小時候看見路邊螞蟻的程度。”
“就是說只有在來興致的時候纔看得見是吧？”
“順帶一提，我說的是大象小時候。”
“那不就是完全的無視了嗎？你根本就看不見我嗎？”
“啊，你是哪位？”
“夠了，這種對話真是夠了，你還是告訴我爲什麼不接收吧。”對於應付她已經感到身心俱疲的陳禹捂住了額頭。
可惜，楚繪失望的聲音如跗骨之蛆，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這麼開心的對話爲什麼不繼續下去呢？難得我想了這麼多種戲耍……啊不，是段子。”
充分理解到口誤也是到她故意設下的圈套，陳禹還是忍不住反擊了一句：“你剛纔絕對是想說戲耍人的手段吧？還有你覺得之前的對話哪裡有開心的成分？”
“你這是偏見，我就一直很開心啊。”
“你那纔是偏見，而且還是惡意滿滿的。”
“所以你打算怎麼樣？”
對於她這種我行我素的風格，陳禹實在是毫無辦法，只能長嘆一聲服了軟：“我錯了，咱們來聊一下爲什麼你會說不接受行不行？”
“這就累啦，”似乎是對他輕易投降有所不滿，對方很不情願地結束了語言上的欺壓，“真是讓人失望的人啊，我就勉爲其難再回答一下你的問題好了。”
“那還真是多謝了。”陳禹已經完全沒有了糾纏下去的力氣。
“理由的話，讓我想想……”
“你原來是沒有理由的嗎？”
“怎麼可能？”從語氣上就能判斷，楚繪現在肯定是翻白眼，“我和你不一樣，無論做什麼都是有理由的。不過，有的時候它太簡單了就會下意識地忽略掉。”
不等陳禹做出任何反應，她就發出了一聲低呼繼續說道：“對了，因爲幫你們寫劇本那件事不是交易嘛。”
“交易？”
“對啊，就算是你也很好理解吧，我來寫劇本，而作爲回報，你們爲我提供創作用的素材。至於劇本帶來的任何影響，都和我無關，所以我不會接受你的感謝。”
“雖然我大概能理解你的思考方式，但是收下感謝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吧？”
“呼。”沉默了一陣，她嚴肅的聲音纔在輕聲嘆息之後響了起來，“你果然還是不懂啊。聽好了，我這麼做並非出於任何高尚的理由，不過是想明哲保身而已。”
陳禹表情一滯，這絕對不能算是難以理解的原因，但他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
因爲沒有聽到迴應，楚繪就開口詳細地解釋起來：“爲了讓你清楚，我就再說的明白一點。我有自己的立場，不希望被區區一場學園祭影響到。所以我不想聽到關於這個劇本的抱怨，相應的，我也有不能接下感謝的心理準備。從你們確認可用的那一刻起，它就和我毫無關係了。”
“有必要把自己撇的這麼幹淨嗎？難道說你對那個劇本沒用心？”沒辦法整列好語言，陳禹只能把話不經思考地說出來。當他察覺到自己失言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後悔的機會。
所幸對方絲毫沒有惱火的趨勢，反而信誓旦旦地保證道：“放心，劇本我有很用心地去寫，這點我是可以保證的。”
“抱歉，沒有不相信的意思……”
“只是有點混亂而已，對吧？”用毫不在意的語氣打斷了他的話，楚繪輕笑一聲，“哎呀，像我這麼寬宏大度的人可不多了，快點感謝我。”
“謝謝。”
“……你這麼老實，反而有點無聊了。”
“無聊可不能算我的責任，”臉上浮現出苦笑，陳禹深吸了一口氣，“雖然不敢奢求你原諒，但我還是得向你說一聲抱歉。”
冰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能不能原諒要視情況而定。”
“爲了壓倒另外兩校，我借用了一下你的名氣。”
“呼，原來是這樣啊。”像是安心下來一樣輕輕吐氣，楚繪的語氣輕盈起來，“我只是不想聽而已，被他們知道了也無所謂。對了，你借用的是哪個名號？”
“話說在連你的筆名都沒告訴我情況下，你怎麼確定我會知道你那麼多身份的？”
“你覺得我的智商會想你一樣可憐嗎？就算不知道，我的畫風你總能認得出來吧？同一個雜誌裡又沒有和我風格特別接近的人。”故意發出一段嘲諷的嘖嘖聲，她繼續說道，“至於其他的身份，只要你還有點智商，在網上都能查得出來好嗎？”
“不，你那個插畫師的身份我就沒查出來。”
“大概是因爲我接的活不多吧，畢竟現在的主業是漫畫嘛。”
“剛查到的時候我還真是嚇了一跳，隱約就覺得你很厲害，但也沒想到你是這麼了不起的傢伙。”
“哼哼，我覺得你說得再好聽一點也不過分。”
“你這傢伙就不知道“謙虛”兩個字怎麼寫嗎？”
“切，真是個沒有樂趣的傢伙，我爲什麼要和你謙虛啊？”
陳禹摸了摸鼻子：“也對。”
“嗯，雖然對於你借用我名號這件事不是很在意，但是賠罪這個過程還是不能省略的。”
“不是都說無所謂了嗎？”
“是啊，但是我不可能白白放過是換你的機會吧。”
“你這人……算了，本身也是我不對，你說要做什麼吧。”
“加班。”
“爲什麼又是老闆那一套啊？”
“因爲我開心。總之，明天放學你來見我一趟，不會耽擱太久的。”
“好吧，那明天見。”
然後陳禹耳邊就響起了短促的提示音。
這傢伙居然就這麼把電話掛了啊！再次爲她糟糕的性格而苦笑，陳禹合上了雙眼。
有點困了，要不然先睡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