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半年你就要升初中了啊。”趴在椅背上打了個哈欠，陸詩瑤半睜着眼望向倒在牀上的男孩。
陳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喂，我和你說話呢，就不能認真點嗎？”頓了頓，她扯動蓋住耳朵的黑髮問道，“想什麼呢？”
“沒什麼。”聽到她語氣略帶不滿，陳禹從牀上爬起來揉了揉眼睛，“別多心，我真的就只是發呆而已。”
“怎麼，覺得累了？要不要在新年放兩天假？”
他果斷搖頭：“當然不行，我要是休息那可就出大問題了。”
“但你不是一直說最近的工作太過輕鬆提不起勁來嗎？”
“我說過這樣的話？”陳禹一愣。
“當然。”陸詩瑤以無比確定的口吻斷言，“就是十一月中旬的時候……”
他連忙舉手投降：“停停停，我相信你肯定沒記錯了。不過你還真厲害啊，那麼久的事還能記住，明明連我都沒印象了。”
“又來了。”異常不悅地鼓起臉頰，陸詩瑤用力瞪過來，“這種我做不到所以別人也做不到的講話方式。別以爲光學習和體育……”
頓了頓，她下壓目光，同時聲音也跟着低沉下去：“還有音樂，繪畫……”
“求你不要再說下去了。”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怨念，陳禹趕緊制止。看到對方深受挫折地縮起雙肩，他都忍不住有種落淚的衝動。
打了激靈從負面情緒中擺脫出來，陸詩瑤用力甩甩腦袋，重新揚起下頜擡高了音量：“總之，就算你在某些方面很厲害，也不準在我面前擺出居高臨下的姿態。”
心裡想着自己什麼時候幹過這種事？他表面上還是老實地點頭。
相處了這麼長時間，他也算摸清了和陸詩瑤的相處方式，只要順着毛摸，齜牙的機率就會小很多。
陸詩瑤張開嘴脣想要說些什麼，敲門聲卻先一步響了起來：“你們兩個準備好了嗎，要出門嘍。”
“知道了，馬上就去。”
眉宇中隱藏着淡淡的遺憾站起身來，她把想說的咽回肚中，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感覺有時候完全猜不到她想做什麼啊。”盯着半開的門扉摸了摸後腦，陳禹疑惑地皺起眉頭喃喃自語。
“這丫頭難不成？”別在他胸口的阿爾法突然發出意味深長的沉吟。
陳禹慌忙將它捂住，小聲說道：“喂，一會兒要和我父母一起出門，你可千萬別出聲。”
“哎呀，我做事你還不放心嗎？”
“老實說是有點。”
“喂喂喂，你再說這種話我真的要搗亂了啊。”
……
昨夜雪花洋洋灑灑地飄了一晚，樹上，地上，屋頂上鋪滿了厚厚的一層。一夜之間，世界都被白色包裹起來。
道路上的積雪尚未來清理乾淨，踩在腳下發出咯吱的輕響。
陸詩瑤小心翼翼地走着，鼻尖被凍得通紅，冷風吹來，她不自主地縮起脖子，整個人憑空矮了一截。
眼角瞄到她的樣子，陳禹不自覺扯起了嘴角。哪怕是在這冰天雪地的環境下，他也完全感覺不到冷，也就只有在看到身邊人的反應時，纔會有冬天的確來了的感覺。
察覺到他的視線，陸詩瑤眉毛立刻凝成一團，剛張嘴，迎面而來的冷風就灌了進去。她連忙閉嘴，改用瞪眼來表達不滿。可惜兇狠的眼神也沒能堅持多久便被噴嚏給破壞了。
陳禹笑了笑。
陸母低下頭，點在她腦袋上：“叫你逞強，多穿點不就沒事兒了？”
“他不就沒事嗎？”陸詩瑤不服輸地指向陳禹。
“這孩子，你的禮貌呢？”陸母更用力地點了幾下。
陳父連忙插進來打圓場：“都是孩子嘛，不用太較真。”
“不行，毛病都是這麼慣出來的。”
在兩位長輩討論教育理念時，陸詩瑤偷偷向陳禹做鬼臉吐了吐舌頭。
雖然路上有些並不愉快的小插曲，但一家人到達商場的時候還是恢復了愉快的氛圍。在人羣中穿梭購置過年用的物件，陸詩瑤左看右看忽然眼前一亮。
“子堇姐！”
陳禹立刻順着她的手指望過去，就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正在埋頭挑選的子堇彷彿感受到望過來的視線一般，忽然挺起身子扭頭望過來。看到兩人，她在短暫的錯愕後開心地揮手示意。
陳禹雙方家長自然也被驚動，因爲小輩間關係密切，雙方也頗熟稔。聚到一起聊了半天，耗費諸多口舌後最終決定到子堇家吃頓午飯。
意外的相遇讓子堇臉上泛出明顯的喜色，在大人在廚房爲飯菜忙活之際，她帶着兩人進到自己房間。
“隨便坐。”她指了指地上的坐墊。
陸詩瑤率先坐上去，陳禹跟着選擇了鄰角。子堇笑了笑，坐在兩人中間。
“要玩點什麼嗎？”
迎上她詢問的眼神，陳禹想了想還是搖頭：“算了吧，時間不會太長。”
“也是，那就隨便聊聊好了。”
爲了尋找話題而四下轉動目光，他掃過橙色的壁紙，念頭忽然從心底冒出來。
“還挺想是個女生的房間嘛。”
聽到這話的子堇甩給他一記大大的白眼：“本來就是好不好？”
陳禹眯起眼睛哼哼兩聲。
對方伸手就扯他耳朵：“你這敷衍的態度是什麼意思？”
“贊同啊，還能有什麼意思？”
“哦？”陰陽怪氣地擡高音調，子堇探出身子把臉壓過去，“我怎麼覺着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呢？”
其實也沒覺着多痛，但他表面還是裝出齜牙咧嘴很疼的樣子：“輕點輕點，我真就是隨便感嘆一句。”
“嘖，這次就先放你一馬。”對方鬆開手掌帶着勝利者的笑容重新坐下。
陳禹一邊揉着耳朵一邊向妹妹遞去幽怨的眼神。
察覺到的陸詩瑤回了個不屑的笑容：“你這叫活該。”
“咳咳。”
見他低頭咳嗽沒法迴應，陸詩瑤收回目光，一邊和子堇閒談一邊無意地掃過房間各個角落。
突然，她眼前一亮開口問道：“那件衣服和房間的風格完全不搭啊。”
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兩人齊齊一愣。
陳禹砸砸嘴，臉上浮現感慨之色：“你還留着呢啊。”
“是啊。”子堇攏了攏頭髮，嘴角不自覺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