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終究是來臨了。
說到聖誕，最初應該是個充滿宗教色彩的詞彙，不過演變到今天，在很多人心中已經單純地成了狂歡的日子。
過節的同時又恰逢週末，大街小巷中，都有股歡快的氣氛在空氣中飄散。天空中飄下的小雪，也在人們的熱情中很快蒸發。大型商場裡基本都會擺出裝點好禮物的聖誕樹，有些店家的櫥窗裡還殘留着昨天沒有賣完的蘋果。人聲鼎沸，比以往來得更加強烈。
這還是隻是白晝，等到日光西照，霓虹燈紛紛點亮的時刻，氣氛將被推向新的高峰。
不過也並非每個人都有這麼好的情緒就是了。
“會長，表情很嚴肅啊。”陸詩瑤挑了挑眉，嘴角勾起戲謔的弧度，“要不要念一句‘merrychristmas’感受一下節日氛圍。”
“我纔是很奇怪你爲什麼能一派輕鬆的樣子。”站在她對面，紀雪妍相反壓低了眉梢，表情中看不到玩笑的成分，“你一點都不在乎？”
“這就隨你猜測了。”漆黑的長髮隨着聳肩的動作輕微抖動。
會長收緊圍巾嘆了口氣：“我現在沒心情和你玩這種文字攻防戰。”
“看你這麼在意，不會是昨天都沒有睡好吧？”
“是啊，就是沒睡好。”她大大方方地伸開手指，“本來以爲自己會輾轉到清晨呢，沒想到還是睡了三個小時。”
似乎是對這種毫不遮掩的態度感到意外，微長劉海下的雙眼張大了幾分：“會長還真是……耿直啊。”
“我身上可沒有那種品格。”毫不猶豫地否定掉，紀雪妍直直逼視過來，“只是現在想和你攤牌說話而已。”
陸詩瑤歪過腦袋，露出爲難的表情：“聽起來是很沉重的話題啊，我能不能拒絕呢？”
“假如真的進行到告白那一步，你打算怎麼做？”絲毫沒有被她牽着鼻子走的意思，紀雪妍按着自己的步調引導着對話的走向。
見插科打諢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陸詩瑤忍不住發出嘖嘖嘆息：“今天的壓迫感很足啊。”
“我相信你一樣也考慮了很多，所以我現在很想交流一下。”
“啊啦，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會長的焦慮已經嚴重到必須找個同病相憐的人相互取暖才行的地步了？”
紀雪妍愣了片刻，垂下了視線：“或許就是這麼回事吧？”
眼底流露出詫異的光彩，陸詩瑤卻沒有滿足對方：“那還真是抱歉了，我還沒到會長那種地步。”
“我不相信。”
“知道你不相信，不過呢，事實就是如此。”她歪過腦袋舔了一下嘴脣，“要怪就怪我們能取得的情報量完全不同吧。”
“你這話……”本來打算反攻的紀雪妍表情一滯，語氣隨即激動起來，“難道是有什麼好消息？”
“該說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呢？”從臉上的笑容來看應該是前者，但陸詩瑤的眼神中卻又閃動着讓人不安的複雜光芒。
心頭蒙上些許陰霾，紀雪妍忍不住張開五指拉住對方的手腕：“能不能講出來？”
“啊啦，這恐怕有些困難啊。換做是會長你，有可能好心到把全部情報共享出來嗎？”
低頭沉吟片刻，會長臉上浮現出掙扎的跡象：“至少……我會在這種情況下給個讓人安心的答覆——爲了之後不讓同伴分神。”
“是嗎？還真有大將風度呢。”小聲嘟囔了一句，陸詩瑤不甘心地撇了撇嘴，“那就按照你的標準行動一次好了。”
她豎起食指擋在身前，邊組織語言邊開口：“直接從結論上講吧，就算這次谷嵐真動手了，我想她多半也不會取得想要的結果。”
“不是你過度解析的產物吧？”紀雪妍的眉宇間帶着幾分疑慮。
做出讓步還要被懷疑，陸詩瑤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不信就算了。”
“我當然寧願相信。”朝她露出歉意的笑容，紀雪妍臉色微微發紅，“但畢竟事關重大，不得不確認一下。”
“嘖，就算你這麼說，我還是很不爽啊。”
“抱歉，懷疑你是我不對。”停頓片刻，她還是忍不住再次發問，“應該不會是你對他提了什麼‘建議’吧？”
“會長你想說的是命令對不對？”將心中的不快狠狠瞪了過去，陸詩瑤擡手撩起長髮，“我真後悔告訴你了。聽好，那傢伙想怎麼辦是他的問題，替他做選擇這種沒品的事，我纔不會做呢。”
“這樣啊。”會長輕撫胸口，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不過，長髮的少女很快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補充道：“話說回來，建議什麼的，我倒是給了。”
紀雪妍臉色驟變：“果然還是會仗着自己的特殊地位來左右局勢嗎？”
“纔不是你想的那樣啊，我給的真的只是客觀的建議罷了。”
對方露出了狐疑的目光。
“嗯……就算有那麼一點點主觀色彩也是沒辦法的事嘛。”
“忽然間就沒有信任可言了。”
“會長你要相信我……不對。”猛然意識到自己被對方引導了發言，陸詩瑤雙手拍在臉頰上，“該說的我都說了，信不信隨你。”
揚起嘴角輕笑出聲，會長伸手卷起髮梢：“反應過來就沒辦法了，不過，還真是多謝了。”
陸詩瑤撇開腦袋，報以冷哼。
“別這麼不開心呀，之前你不是也吊過我的胃口嗎？”紀雪妍眨了眨眼，“就算扯平了好不好？”
“那我的情報就算是白提供了？”
“別那麼斤斤計較嘛，我就用信任做回報怎麼樣？”
“還真是穩賺不虧啊。”
聽到對方的揶揄，紀雪妍五官微動，最終還是穩定下來：“要是真覺得心裡不平衡的話，我可以附贈自己本來的打算，你覺得如何？”
“聽起來很有趣，快說來聽聽。”
“糾結了那麼久才下定的決心被你說成有趣，我的心情還真是微妙。”長嘆了口氣，會長在期待的眼神中緩緩開口，“我本來打算，就算暴露目標也要在谷嵐說出口的時候去攪局的。”
“還真不是符合你風格的做法呢。”青絲從指尖灑落，陸詩瑤搖了搖頭，“怪不得你的臉色會那麼難看。誰的主意？”
“要猜猜看嗎？”
“不用，答案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