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將道路照得明亮,猶如鋪上一層耀眼的黃金,一路蔓延到海的那邊天空。街邊的小店很早就關了‘門’,可海濱廣場卻分外熱鬧。毓哲步行離開了屋子,可卻沒朝德魯的公司走去。
漫無目的,他已走了很遠,繞到遠離海岸的酒吧街上。他隨便進了一間,在一處空位坐了下來。
吧檯聚集了很多人,比肩接踵,卻不覺得吵。他要了一瓶威士忌,打開瓶蓋,一口灌下。冰涼的液體流過喉間,有些火辣,卻很爽勁。於是他又要來一瓶,打開就要飲下。
“喝那麼多,不怕傷身?”突然有人伸手製止了他。
他不耐煩的擡了眼皮,看到的卻是一張濃妝‘豔’抹的臉。
見鬼!
他一聲冷哼,沒有理會,甩開她的手繼續之前的動作。
那張臉微微一笑,卻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一把搶過他的酒瓶。
“失敗沒什麼大不了,誰沒有經歷過?來,我陪你!”她豪邁的,仰頭一飲而盡。好在這裡的酒每瓶小得就只有10毫升,‘女’人伸着手,又叫來幾杯。
“你還能再做作點嗎?安?”毓哲看不慣,終於喊了她的名字。
她挑挑眉,似乎並不在意他的譏諷,將酒瓶堆到他的面前,五‘花’八‘門’,五光十‘色’。
“算我請你!喝!”她舉着杯。
已經到了晚飯時間,曲婉倪將菜都端上了盤,並在桌上一一擺好。那都是毓哲愛吃的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她趴在桌子旁,不知究竟等了多久,等得又餓又倦。可毓哲沒有回來,她一個人,不會獨自動筷。
天又漸漸暗了,當夕陽最後的光輝落在了地平線下,整個天空都黯然失‘色’。
她等得心焦,只好起身走到‘門’外,四處張望。
毓哲沒帶手機,出‘門’的時候,連鑰匙都沒帶。
她沒有德魯的號碼,只能給古建斌打去電話,好問問毓哲現在的狀況。可過不久,古建斌卻說毓哲沒找過德魯。驚訝中她再次失望,只好坐在路燈下,搓着手,繼續等待。
這裡是南半球,季節和香港正好相反,風一吹就凍得身抖。
八點、九點、十點……她不住看錶,越來越感到心慌。十點零九分,路口的轉角終於現出一人,高高大大的樣子,還穿着貼身的西裝外套。那是他出‘門’時的裝束,她的目光忽然亮了。
“哲……”她站起來,扶着燈杆,心中很是‘激’動。
毓哲的步伐有些不穩,搖搖晃晃,舞龍似的,好在還能分清方向。她匆忙上前扶住了他,嗅到他一身酒氣,心裡頗涼。
“爲什麼喝那麼多酒?不久是失敗一次?這又有什麼關係?”她忍不住責備。
他看着她,卻沒有回答。
她扶他進屋,桌上的飯菜早就沒了溫度,毓哲看了一眼,這纔開口:“你沒吃飯?”
她卻沒有承認,“吃了一點。你吃了嗎?沒吃我幫你去熱。”
他狐疑的觀察她的表情,眉頭微皺:“沒有吃,就不要說謊!坐下!”他推開她,將椅子從桌子下拉了出來,然後把她按在上面。
“我……去熱……”他說着,拿起碟子就往廚房走去。
她又擔心的站了起來,生怕他一個不穩就將碟子摔破,怕他被碎片刺傷。可是毓哲安穩的走到了廚房,並將碟子安安穩穩的放在櫥臺上。
剛要打火,突然胃內一陣翻涌,他急忙衝到水池邊,捂着‘胸’口狂吐。
她嚇壞了,奔到他身後替他不停拍背。
自從她嫁給他後,這是她第一次見毓哲醉成這樣!她好心痛!
“我扶你上樓,我真的吃過了!你相信我!”她不由分說,硬是將他拉出廚房,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他上了‘牀’,她替他將鞋子脫掉,鬆開‘褲’頭。他得到了放鬆,一轉身就蜷着被子睡了。
她守了他一會,剛要起身,就聽見手機震動。
她望過去,是安的來電。
“喂?”她按了接聽。
電話那頭,安的聲音在這時顯得特別明亮。
“毓哲回去了?”
曲婉倪驀地皺眉,沒想他之前竟和這‘女’人‘混’在一起!心痛之餘,卻還是回答了她的問話:“是剛回來。”
安鬆了口氣,然後又說:“你別介意,他只是心情不好去酒吧喝酒,正巧被我碰上。可是,婉倪,你們這一次的標書也實在太過荒謬!”
聽到這話,曲婉倪更是好奇心勝。
“怎麼荒謬?難道那些計劃都不切實際嗎?”她從沒想過會有人如此形容他們自認爲優秀的企劃案,不由有些生氣。
可安卻搖頭,“不是不切實際,而是,那份標書,爲什麼和白浩軒寫得幾乎一模一樣?那不是剽竊嗎?”
“砰”的一聲,這句話猶如一陣晴天霹靂,不偏不倚,擊在曲婉倪身上!
若不是安的來電,曲婉倪怎麼也不會想到,失敗的原因居然是這樣!
白浩軒,真的寫了和她一模一樣的標書?
怎麼可能!
剎那間,她完全沒了思考!緩緩的放下手機,她的視線不由得往‘牀’上的毓哲看去。原來昨天下午他接到德魯的電話,被告知的就是這件事情!
所以,他一個人外出散心!
所以,他在酒吧喝得爛醉!
所以,他讓她等了一個晚上!
但是,他爲什麼都沒有對她說出失敗的真正原因?
她的淚水忽然掉了下來,是那麼的安靜,卻又那麼的無法控制!他在懷疑她嗎?還是,他依然選擇相信?
她好生氣,氣他把什麼都忍着,氣他爲什麼不當面質問她?可是就算他問了她,她又要怎麼回答?她自己都不知道事情居然會是這樣!
她一夜沒睡,第二天一早,他還沒醒來,她留了張字條就走了出去。古建斌是她找的第一個人,興許是時間真的太早,她敲他‘門’的時候,他都還沒睡醒。
“我們也沒想過競標會失敗,從我跟他幹起到現在,幾乎都沒有失敗的案例。而至於原因,老闆也沒和我說。”古建斌‘揉’了‘揉’眼,儘量讓自己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