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病房的門的是靠刷卡或者輸入密碼進出的玻璃門,從門外面依稀可見病牀的一角。
池南夕與顏懷莎的手緊緊握在一起的時候,他們不知道,一箇中年男人就站在門外。
他神色冷漠,眼神銳利,脣角緊抿,神態十分威嚴。
室內,池南夕再一次拒絕了顏懷莎。
一向清高自負的顏懷莎哭了,她偏頭看向別處,晶瑩的淚珠順着臉頰流下來,浸入高檔的蠶絲枕套裡。
“她有什麼好?讓你如此厚待她?”
顏懷莎的胸腔嗡嗡的,感覺那裡有無數蟲子在亂爬,既煩躁又疼痛。
池南夕淡笑一下,幫她把身上的被子蓋好,“我們不能在一起,跟林初無關,跟任何人都無關。”就是我對你沒了男女之間的那種愛,我不愛你了。
顏懷莎恨恨的抹掉眼角的淚:“你們長久不了!”
“這與你無關!”
“Derek!”顏懷莎猛的看向池南夕,眼睛裡蘊藏着傷痛與不甘心:“看在我受傷的份上,你就不能遷就一下我嗎?哪怕不跟林初分手,哄哄我也行。”
從前,她身體稍微不舒服,他就會緊張的不得了,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有求必應。
如今,她不過是想要跟他在一起,哪怕是一個月,一個星期,這麼簡單的要求,他都不能答應嗎?
“懷莎,別這樣。重新做回你自己!”
不妥協,不將就,不認輸,無敵的像個金剛女戰士,那纔是池南夕認識的顏懷莎。
雖然有時候會任性,會發脾氣,會做傻事,但是她整個人都是積極向上,拼搏努力的。
想想七年前,池南夕讓她爲了自己放棄夢想,放棄追求,如今想起來,自己做的多麼自私,多麼愚昧。
愛情,不是男人的全部,也從來不是女人的全部。女人有權利爲了自己喜歡的東西,努力追求。
他不得不承認,當年,是他太狹隘了。
“不,Derek,沒有你,我再成功再耀眼奪目,又有什麼意義?”
顏懷莎情緒有些激動,淚水再次溼了眼角。
池南夕輕輕的嘆了口氣,鬆開顏懷莎的手,站了起來,“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不是別人的。”他盯着她看了幾秒,沉聲繼續道:“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他還沒剛轉身,一個枕頭砸過來:“滾!”顏懷莎哽咽了一下:“我永遠都不想再見你!”
池南夕瘦高的身體頓了一下,沒有回頭,大步朝着門口的方向走去。
出了顏懷莎的病房,池南夕靠在走廊冰涼的牆壁上,微揚着頭。
他現在心情很糟,原本計劃着看完顏懷莎,去看看林初,但是現在,他猶豫了。
他現在很差勁兒,不想讓林初看到他這個樣子。
突然很想抽根菸,摸摸褲袋,驀地想起,自己已經戒菸很久了。
有輕微的腳步聲朝他靠近,最後在他身邊停下,一支手工定製的黃鶴樓香菸遞在他的面前。
他擡頭看了那人一眼,淡
笑了一下,接過香菸,湊着男人的打火機點着,深深的吸了一口,瞥了一眼指間的香菸道:“謝謝!”
“我是林初的父親!”林以誠抽着煙,淡漠道。
池南夕怔了一下,有菸灰散落,飄散在他白色的襯衫上,“你……”池南夕似乎有話要說,又不好開口。
“這裡不讓抽菸,我們去那邊吧!”林以誠夾着香菸,指了一下走廊盡頭。
林以誠走在前面,池南夕跟在後面,他們來到一個空曠的休息室,休息室有三排沙發軟座,軟座上沒有一個人。
寬大的推拉窗開着,窗外夜色很沉,沒有一顆星星,風很大,夾雜着夏日的燥熱,呼呼的由窗戶外吹進來。
林以誠靠着窗戶站着,對着窗外的夜色抽完手裡的香菸,把菸蒂摁滅在窗臺上,擡眼看跟他並肩而站的池南夕:“你跟林初分手吧!”
聲音不大,卻帶着一個長輩應有威嚴。
池南夕怔住,沉默了一會兒,沉聲問道:“就因爲這次的事?”
“這次的事還不夠大嗎?”
林以誠轉了一下身子,靠在窗臺上,雙手環肩,用審視的眼光望着池南夕,長相確實不錯,可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長的好看有什麼用?
池南夕優雅的吸了一口手裡的香菸,吐出有規則的菸圈兒:“我承認,這次的事情我沒處理好,可……”
“你不愛林初!”林以誠搶白說道,“不愛她,不如放她走!”
“我……”
“你只是在林初的身上找你母親的影子!”
林以誠的話如同一把劍一樣直插池南夕的心臟,他驚愕的看着林以誠,指尖的香菸燃盡了,差點燙傷他的手指。
他慌忙把菸蒂捻滅,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胸腔有股難言的情緒堵在那裡,上不去,下不來,難受至極。
“你父親一直很忙,你跟你母親可以說相依爲命,你很愛你的母親,你一直因爲她的去世耿耿於懷!”
林以誠面帶微笑,從遠處看,會讓人以爲是一個慈祥的長輩在跟晚輩親切攀談,走近了才能發現,他的眼中全是徹骨的寒意,冷的讓人發憷。
“你不跟顏懷莎在一起,不是因爲你不愛她,而是因爲你還在埋怨她,甚至恨她。你恨她,更恨自己,這麼多年,你一直都沒有從你父母去世的陰影裡走出來!”
池南夕的身子晃了一下,他的臉色如一張白紙一樣蒼白。
他像是看一個怪物一樣看着林以誠,嘴脣上下哆嗦,手指不停的顫抖,“不……不是的……”連聲音都破碎的如同狼藉的玻璃渣。
“爲此你還看過心理醫生,不是嗎?”
林以誠勾了下脣角,冷笑一下,掏出香菸,又抽出一根遞給池南夕,池南夕卻像是失了魂魄一般顫抖着身體,眼神透着驚慌,眼睛定定的盯着林以誠。
林以誠見池南夕不接香菸,用打火機啪嗒一聲點燃那支香菸,自己抽了起來:“對,我找人調查了你,所以,你不用辯駁!”
他寶貝女兒的另一半,他必須知根知底。
如果沒有這次事情,他不會這麼快讓林初跟池南夕分手,林初是個單純的孩子,從小到大感情方面很空白。
好容易喜歡上一個男人,想着就讓她談幾天,品嚐一下戀愛是什麼滋味,至於結婚,池南夕從來不是林以誠最佳女婿的人選。
林以誠上次來H市的時候,就掌握了有關池南夕的所有資料,沒有公開,是因爲林初正在興頭上,不想打擊她。
“你……”池南夕深呼吸了一下,好容易找回了一些理智,“你憑什麼?”
林以誠淡淡的看他一眼,“憑什麼?”冷笑,“憑我是林初的父親!”
池南夕閉了閉眼,像是給自己蓄積力量似的,緊握了一下拳頭:“對,你說的都對,但是有一點,我必須說清楚,我跟林初在一起,並不完全因爲我母親……”
“並不完全?”林以誠冷笑,“那就表示有一部分原因是!”他頓了一下,用手指像窗外彈了彈菸灰,“另一部分原因是因爲你喜歡林初,是吧?你下面會這麼說吧?”
林以誠看池南夕一眼,繼續道:“但是你知道嗎?林初要的感情不是一半對一半,她要的純碎的,完整的,全心全意的。她付出整個心對你,你不能用整個心對她,你覺得公平嗎?”
不等池南夕回答,林以誠又說:“就算你覺得公平,我也不會認可。做爲父親,我絕不可能讓一個三心二意的男人跟我女兒在一起,何況,那個男人心理上還有問題!”
池南夕終於忍不住了,他急促的呼吸着,一改平時淡漠清冷的模樣,狂躁的像頭髮怒的獅子,“你可以調查我,但不可以詆譭我,我跟林初以後怎麼樣,跟你也沒關係。就算你是她的父親又怎樣,只要她喜歡我,願意跟我在一起,誰也管不着!”
林以誠慢悠悠的吐出一個菸圈,冷眼看着池南夕:“是嗎?”把沒抽完的菸蒂摁滅在陽臺,跟剛纔那個並列在一起,“那我們就走着瞧!”
…………
林初做完檢查,一直徘徊在病房門口,她在等池南夕。
她堅信,池南夕看完顏懷莎,一定會過來看自己。
她有許多話要對他說,還有跟顏懷莎的事情,她一定要向他解釋清楚。
路桂儀有潔癖,她親自把林初的病房重新打掃了一遍,打掃完,她喝着咖啡喊林初:“初初,時間不早了,過來睡覺!”
“等一下嘛!”
林初站在病房門口,不停的朝走廊另一條張望。
她沒等來池南夕,倒把林以誠給等來了。
林以誠過來攬住她的肩膀,笑呵呵的說:“爸爸不過去抽了支菸,就這麼想爸爸啦?還站在這裡接我?”
林初尷尬的笑笑,沒有說話。
房間裡的路桂儀又喊了林初一聲,林以誠看了一下時間,時間確實不早了,“回去睡覺!”
“可是什麼呀,女孩子不好好睡覺,皮膚會不好,會變醜!”
林以誠不由分說的勾了林初的肩膀,帶着她往病房裡面走。
林初不停的回頭張望,始終沒有看見池南夕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