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渾身上下都標註了“我有錢”的三個大字,即便是在人流稀少的街上,也吸引來了大把的目光。輕車熟路地來到錦繡坊附近的酒樓,丁二腳還沒踏進去,便被掌櫃熱情地招呼了進來。
而黑麪護衛卻是一臉不樂意,丁二賠笑道:“那娘們也忒沒眼力了,都出來賣了還裝什麼清高。要能跟着鄒爺,那得是多大的福氣?不過說起來也還是做兄弟的不好,這一頓酒小弟請定了。”說着,就不由分說把人拉進了酒樓裡。
突然來了兩個陌生來客,原本還飲酒作樂的衆人便都注意到了這頭,得知只是偷腥不成的紈絝子弟,便又收回了目光。
丁二對這些目光好似渾然不覺,只大聲道:“掌櫃的,有什麼好酒好菜,儘管上,爺有的是錢。”
這般作爲,自是惹來了幾聲嗤之以鼻的輕笑。
上好酒菜,掌櫃帶着笑臉說道:“二位慢用,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一聲。”
“下去吧。”被稱作鄒爺的擺了擺手,冷麪的他看上去倒是有幾分氣度。
端起酒壺給滿上,丁二捧起酒杯,誠懇地說道:“這一杯酒,小弟跟你賠個不是,小弟先乾爲敬!”說罷仰頭喝掉。
鄒爺也算捧場,端起酒杯也一口飲盡。
幾杯酒下肚,丁二帶着幾分微醺的模樣說道:“鄒爺,這京都裡漂亮的娘們多了去了,沒了她,小弟再給你找一個,不,找一羣!”
鄒爺又哼哼了兩聲,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似乎對丁二的醉話並不上心。
而丁二卻是認真地計劃起來,說着說着,他話題一轉,道:“只可惜這京都裡真正的美人兒都成親了,哎,真是可惜,可惜啊。”
鄒爺明瞭地接話道:“你說的可是寧安郡主?”
話音一落,便有人端了酒杯走了過來,說道:“方纔聽聞二位說美人兒,在下也想聽聽,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
丁二心照不宣地笑起來,一拍桌子,大方地說道:“來!坐!”
一杯酒入肚,便算是親近了幾分,鄒爺問道:“看兄臺這幅樣子,似不是本地人。”
“實不相瞞,在下確不是本地人,那邊是我的商隊,不過不巧的是這一次耽擱了,倒是趕不上回鄉過年。”
這樣的藉口,聽着倒是一點沒差,可丁二卻是知道全是謊言,眯着眼點點頭,丁二說道:“這樣的天,找個熱乎的女人睡上一覺,那在哪不是過年啊?”
這般低俗的話引來一片共鳴的鬨笑聲。
倒是鄒爺不自在地咳了一聲。
瞧丁二一根筋的模樣,那所謂的商人便着重套起丁二的話來,他說道:“在下雖只是一個外鄉人,卻也聽聞了寧安郡主的美名,不知這寧安郡主是不是當真如大家所言,美豔無方?”
“這還能有假?”丁二打了個酒嗝,泫然欲泣地說道,“這樣一個美人兒,怎麼就成親了呢!”
鄒爺沉着臉,拱手道:“失禮了。”說着就留下銀子,把丁二拽了起來,拖出酒樓。
丁二卻依然哭鬧不休,嘴上呼喊着:“美人啊美人!”
兩人這一走,那些人便又坐到了一起,竊竊私語起來。
殊不知本出了門的丁二又折了回來,他一臉清醒,哪裡又半分酒精上頭的模樣,屏息凝神來到酒樓外聽了一歇,他對站在街頭的護衛點了點頭。
“不出所料,這些人也是大新的人。”回到之前的那所民居,丁二摘下頭上的小冠,用手撥了撥頭髮,“看樣子他們對郡主很有興趣。”
“這件事我會告訴王爺。”
丁二點點頭,說道:“如今已經三天了,他們看不到郡主,想必也按捺不住要出招了。”
“這些人糾纏郡主有什麼用,如今即便戰事稍停,但他們這般會不會太猖獗了?”
沉吟一聲,丁二說道:“我也沒想通這點,你現在就去跟王爺說罷,我回郡主那頭。”
民居的門一開一合,兩個人分道揚鑣,丁二心裡盤算一番,腳下加快了步子。
不出丁二所料,當天府裡便進了“賊”,而楚良嬈也受了“驚嚇”。
這件事被鬧得沸沸揚揚,護犢子的明陽王聽了這事也怒了,直接在朝堂上擺明立場,要麼護得自己女兒周全,要麼他就罷工去保護楚良嬈。
雖然這看似蠻橫無理,可想到人寧安郡主的夫君還在前線,就也沒人再多說什麼。
聖上也少不得出面寬慰一番,當天就把那些心存歹意的人一網打盡,全都關了起來。還派出了侍衛幫忙看家護院,做的這般周全纔算是平息了楚朝陽要罷工的心思。
得知楚良嬈受了驚嚇,京都裡能說得上話的女眷紛紛登門造訪,但都被婉拒了。畢竟楚良嬈如今還大着肚子,這受了驚嚇想必對胎兒也是不好,所以對於要靜養的理由,她們也都大度地表示理解。不過人雖是不能進,這禮卻是少不得的。
各式壓驚的東西和補品如流水一般送到了楚良嬈房裡,而本該受到驚嚇的楚良嬈此時卻是自在地倚在太師椅上看書,晃晃悠悠間,那叫一個自在。
“郡主,殷華公主來了,要請她進來坐麼?”
楚良嬈依然盯着書,說道:“老樣子,不見。”
不管她跟殷華關係多親厚,可殷華到底是皇家的人,自己這裝病若是被捅出去,那遭殃的可不止是她一個人,連帶着楚朝陽都要頂上大不敬的帽子。
至於出事的那天晚上,楚良嬈壓根就不在府裡。所以那晚上雞飛狗跳的動靜自是不會對她有什麼影響。至於她是怎麼在衆目睽睽之下離開王府,那還得虧了幾個樂師的掩飾。雖然楚良嬈大着肚子,但只要要用披風遮着,手裡再拿個琵琶的把看着便跟尋常樂師無異。至於面上,她也不打算戴上面紗來遮掩,畢竟這樣只會讓人起疑心。用脂粉和眉筆一番裝飾,再把挽起的髮髻放下,梳成姑娘家的頭髮,將頭低下三分,便叫人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了。說起來也巧,若非自己讓丁香去看望朱秀才,楚良嬈也不會知曉自己被這麼多人盯上。所以纔會將計就計,給自己謀了個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