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理所當然,但杜媽媽卻是一臉爲難:“這大冷的天,睡榻上只怕會着涼的,郡馬還是去書房歇息吧?”
“媽媽放心,我身子沒那麼脆弱。”霍泰楠瞧杜媽媽還是不大樂意的模樣,便又說道,“這段日子我不在阿嬈身邊,都多虧了媽媽照顧,不過現在,我也想盡我這個做丈夫的責任。”
按理郡馬要態度蠻橫一點,杜媽媽也不能說他什麼,可他卻這般平心靜氣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杜媽媽不禁動容,說道:“您說怎麼辦便怎麼辦吧,不過這天睡榻上還是不妥,不如讓人搬張牀過來吧。”
瞧杜媽媽鬆口,霍泰楠說道:“過兩日就搬家了,也不必麻煩,搬張榻來就好。”
即便霍泰楠想簡便,杜媽媽也不想虧待了他,到底還是讓人搬了張牀來,鋪上厚厚的褥子,又抱來一牀厚實的棉被,最後還掛上了擋風的帳子。
在下人忙碌的時候,霍泰楠便陪着楚良嬈用小食。
出於營養考慮,如今楚良嬈都是少食多餐,在晚膳之前會用一點小食墊墊肚子。
因着霍泰楠在,這一次小食自是比平日裡做的要多,勁道十足的雞蛋麪用高湯煮熟,配上肉臊子,窩上一個荷包蛋,再撒上蔥花,好看又好吃。
楚良嬈吃了一個小碗還不知足,又從霍泰楠的大碗裡挑了些出來。
杜媽媽喜不自禁,暗想這郡馬回來了就是好,郡主的心情好了,胃口也跟着好了。
不過杜媽媽顯然就是高興早了,因着楚良嬈面吃多了,晚膳在飯桌上反而是沒用多少,倒是霍泰楠胃口大開,明明吃過一碗麪了,但晚膳還是吃了不少。
看他這幅樣子,楚良嬈很是心疼,說道:“要吃不下就別撐了,撐壞了肚子怎麼是好?”
看着楚良嬈擔心的模樣,霍泰楠說道:“我是真餓了,從早上起就沒吃過飯。”
“你餓了怎麼不早說?”楚良嬈擡手拍了他一下,“就知道盯着人傻笑,也不知道讓人給你下碗麪吃,難不成日後不擺膳你就一直餓着?”
霍泰楠也不避,結結實實捱了楚良嬈一下,他說道:“秀色可餐,自是不覺得餓。”
“油嘴滑舌。”楚良嬈微嘟起嘴。
“讓我看看手拍紅了沒有,爲夫皮粗肉糙的,要是傷了娘子的手那可就是爲夫的不是了。”
“還嘴貧。”楚良嬈嗔怒地瞪了一眼霍泰楠,到底捨不得硬起心腸,還親手給他舀了碗熱湯,“慢點吃,不夠再讓人做。”
“夠了夠了。”霍泰楠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湯,舒坦的出了口氣,“還是家裡好啊。”
“是家裡好還是馬四家的手藝好?”
“都好都好。”霍泰楠答道。
一旁服侍的下人們都笑起來。
用過晚膳,楚良嬈一如既往地散步,不過這一回她出了屋,在院子裡繞起了圈子。而霍泰楠就牽着她,跟着她一起慢慢地走。
暮色降臨,天氣也驟然變涼,霍泰楠一手牽着楚良嬈,另一手則攬着楚良嬈的肩,用披風給楚良嬈帶去溫暖。
丁香羨慕地說道:“郡馬對郡主可真是好呢。”
“是啊。”本還心存不滿的杜媽媽也贊同起來,“聽說啊,以前王爺對先王妃也是無微不至,媽媽以前聽着還不信,如今親眼見着了才知道這男人啊,真要對女人上了心,那真是什麼都樂意做的。”
丁香點頭附和:“是啊。”
瞅着一臉幸福的楚良嬈,杜媽媽又說道:“不過也得虧郡主生得好,人又溫婉大方,要人不喜歡都難。”
“是啊。”丁香又點點頭。
杜媽媽笑呵呵地看着眼前,心裡跟着滿足起來。
走了幾圈,楚良嬈的身子也熱乎起來,便跟霍泰楠進了屋裡。
脫下披風,兩個人一進裡屋便看到了佈置好的新牀,楚良嬈笑着看向霍泰楠說道:“你看媽媽她多有心,我想什麼她都知道。”
“是啊,媽媽確是有心。”霍泰楠應了聲,用手給楚良嬈揉肩道,“娘子要歇息麼?”
“時辰還早呢,練會兒字再睡。”楚良嬈說道,“你不知道吧,我現在可是才女。”
霍泰楠捧場地做出驚訝的神情,說道:“哦?那我可要見識見識了。”
看他這副樣子,楚良嬈不禁嘆口氣,這演技可真是浮誇啊……
攤開紙,楚良嬈提筆蘸墨,有模有樣地寫下了百年好合四個大字。
隨着舒緩的動作,柔軟的筆尖劃過紙面,留下圓滑的墨痕。
更讓人心動的則是楚良嬈認真的神情,實在是可愛的不行。
霍泰楠看看紙又看看楚良嬈,頭一回覺得眼睛不夠用。
寫好最後一筆,楚良嬈舒了口氣,說道:“好了。”
霍泰楠仔細端詳一番,說道:“確是寫得好,倒是讓爲夫自愧不如了。”
楚良嬈抿抿嘴,用手指着一旁的空白說道:“這裡,你也寫一句吧?”說着就把手中的筆遞給了霍泰楠。
霍泰楠接過筆,略一思索,手腕輕提,便在紙上流暢地寫出“百子千孫”四個字。
看到這四個字,楚良嬈就黑線了,她琢磨着按理霍泰楠會寫執手偕老這類的,沒想到是百子千孫,這是要累死她的節奏啊!
“不用第一個字一樣的。”楚良嬈低聲嘀咕,“傻瓜。”
霍泰楠卻是滿意不已,還唸了一遍:“百年好合,百子千孫,甚好甚好。”
“真貪心,這個都還沒出來,你就想百子千孫了。”楚良嬈指着肚子說道。
哈哈一笑,霍泰楠說道:“孩子麼,自然是想多多益善的。”
聞言,楚良嬈心口一緊,說道:“非要那麼多麼?”
看出楚良嬈的緊張,霍泰楠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說道:“只要有你,不管幾個孩子都好。”
瞧瞧,瞧瞧,這也太會說話了,誰說古人不會談情說愛,這真要肉麻起來,便是楚良嬈也承受不起啊。將寫好的字收起來,楚良嬈又拿出空白的書冊來寫菜譜。霍泰楠就在一旁磨墨,無事可做的丁香只得退出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