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聊得火熱,霍泰環來了,見一個穿的富麗堂皇的婦人跟母親聊天,他問道:“娘,這是誰啊?”
“這是你大嫂的母親,明陽王妃,快,給王妃見禮。”夏氏按着霍泰環的頭行了禮,隨即又對顧氏說道,“這位便是犬子。”
瞅着一身肥肉的霍泰環,顧氏好不容易沒有做出嫌棄的表情,面上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她客套地說道:“令公子一表人才,不知在何處高就?”
見顧氏問起霍泰環,夏氏便來了精神,她嘆口氣,說道:“不瞞王妃,環兒年幼,本想着等他再長兩歲便讓他接管家裡的生意,哪想……哎。”
瞧着夏氏欲言又止,心若明鏡的顧氏輕哼了一聲,不過在注意到夏氏說家裡的生意之時,她便有了打算,身子微微前傾,顧氏問道:“這是怎麼了,有什麼難處不妨直說。”
瞧瞧,這纔是活菩薩呢,比起自己那個兒媳,明陽王妃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心裡感慨萬分的夏氏在腦袋裡梳理了一番,對顧氏慢慢道來。
聽完夏氏倒苦水,顧氏說道:“我當是多大的事,原來不過如此。”
瞧顧氏說的輕鬆,夏氏心裡更期盼了,但她還是矜持了幾分,說道:“於王妃而言,確是算不上什麼,可對民婦來說,卻是一件難事。本想着投奔大郎,不想大郎不在府中,兒媳又有身孕,哎。”
連着嘆了幾口氣,夏氏無可奈何地說道:“民婦吃點苦便罷了,可老爺還在牢獄裡受苦,每每想到這樣,我這顆心便似刀子絞肉一般生疼。”說着,她擠出兩滴眼淚來,看着倒真像回事。
對夏氏的演技,顧氏卻是不屑一顧,那些手腕都是她用慣了的,夏氏這般做作不過是班門弄斧。也虧得這夏氏眼下有幾分可利用之處,不然顧氏哪裡會對她好言好語。
安慰了夏氏兩句,顧氏起身道:“這事,還得跟王爺商量商量,你也不必擔心。”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她說道,“已是不早了,王爺也該回府了。”
喜出望外的夏氏拉着霍泰環行禮道:“恭送王妃。”
顧氏略點了點頭,由着林媽媽給她披上斗篷,便徑直出了院子上了馬車。
等顧氏坐穩,林媽媽便吩咐道:“回府。”
“是。”車伕應了一聲,手中的鞭子揮了一下,馬兒便慢慢地跑了起來。
駛出一段距離,林媽媽這才問顧氏:“王妃,難不成真要幫她?這種事,只怕得罪人又不討好,再則這夏氏看着便不是省油的燈,只怕有了什麼也不好交代啊。”
瞥一眼口角歪斜的林媽媽,顧氏說道:“憑什麼給她交代,我又沒答應她什麼。”
聽了顧氏的話,林媽媽明白過來,心裡稍安。
顧氏卻是不屑地偏開了頭,自打林媽媽中了風,便膽子小了許多,做事總是瞻前顧後,惹得她心煩。但到底是服侍自己的老人,顧氏也知道若是不能善待林媽媽,只怕老夫人還會有多的話說,所以也就走哪都把她給帶着。
林媽媽也知道如今自己在顧氏面前不吃香,得了答案便沒再多嘴。
車廂裡靜悄悄的,顯得有幾分沉悶。
半晌,顧氏才說道:“這阿嬈也真是的,怎麼能用那種次等貨來敷衍了夏太太,這要說出去,豈不是丟了我們王府的臉?”
知道顧氏不是隨口說說,林媽媽謹慎地想了想,隨即說道:“王妃說的正是。”
對林媽媽不輕不重的這句話並不滿意的顧氏繼續說道:“平日裡,老夫人最是看重顏面,這事若讓她知曉了,只怕……”
話說到中途,林媽媽卻是明白了顧氏的用意,但還是無奈地低下頭應道:“王妃放心,這事便交給老奴吧,如今郡主雖是單過了,但到底也是王爺的女兒,這言行舉止有了不妥,牽連的都是王爺。”
“可不是麼。”顧氏隨口說道。
等回到王府,林媽媽便去找了幾個小丫鬟傳話,很快老夫人那裡便知道了楚良嬈“移花接木”的事。不過她卻沒動怒,只道:“兒媳也真是的,不過是個外人,又沒誥命在身,哪裡配用銀絲碳,再則阿嬈還大着肚子,她也不知道關心,卻去貼外人的臉。”
邱媽媽聞言說道:“老夫人息怒。”
“我倒是沒工夫去生她的閒氣,不過這事說出去確是不好聽。”老夫人身子微微後仰,靠在了靠枕上,雙眸微眯,“既然兒媳願意出手管理此事,便使人去跟她說說,讓她把她的份例拿出來去給夏太太。”
“這……只怕不好吧。”邱媽媽一臉爲難。
老夫人想了想說道:“這事要交給你們確是不好辦了,把兒媳叫來,便由我來說。”
不一會兒,顧氏便來了,對老夫人行過禮,她說道:“母親,都這個時辰了,您找兒媳有什麼事麼?”
見顧氏的態度擺的端正,老夫人語氣也比往日好了許多,她溫和地讓顧氏坐下,這才說道:“聽說你去見那夏太太了?”
“回母親的話,兒媳正是從夏太太那裡回來。”顧氏溫順地說道,“母親有所不知,這夏太太如今病重,卻只能住在一個小院子裡,便是炭火都燒不起,哎,着實是可憐。”
“倒是巧了,尋你來,正是要說這事。”老夫人笑呵呵地說道。
顧氏心裡響起警鐘,看着老夫人的眼睛說道:“母親有何吩咐?”“你也知道,阿嬈如今是雙身子的人,這身體自是嬌弱了些,之前我已是把自己的份例裡的銀絲碳撥給了她。如今這夏氏又病着,要沒炭火哪裡能過日?”老夫人這般暗示,不可謂不透徹,顧氏心裡一陣鬱悶,一個鄉野來的婦人憑什麼用她的份例?但她還是溫和地笑着說道:“母親有所不知,夏太太家中還有要事,應是呆不了多久便回去了,不過母親說的也有道理,這沒有炭火可怎麼過冬,這事便交給兒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