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四孃的一句“你想推薦的是誰?”。把宋舞霞問倒了。
本來她以爲秋水閣中的眼線是蘇四孃的人,那麼既然她知道自己要從西月軒的後門出去,讓她的眼線去守門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畢竟就算不用蘇四孃的人,她已然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讓其他人注意着她的舉動。
如今,從瘋婦事件開始,宋舞霞明白,與蘇四娘相比,真正應該小心的是宋修文。不止林媽媽,秋水閣中的其他下人,恐怕不少是宋修文的眼線。她想出府的事不一定瞞得住,但也不能讓那位過繼大哥對她的事瞭然於胸。
應該派誰去?和昌平王府沒關係的只有李嬤嬤,趙嬤嬤與翠羽,三人再走一個,那她真的是孤掌難鳴了。
“郡主,不知是否可以讓老奴舉薦一人。”單嬤嬤突然插嘴,引得宋舞霞側目。
單嬤嬤當然知道哪些人是忠於她家小姐,哪些人是忠於宋修文的。她這麼說,一來是看出宋舞霞無人可用,二來呢?
“今日。西月軒原來的守門婆子失足落井,王爺命夫人找人補上。郡主剛回王府,身邊服侍的人手本就不足,如果夫人佔用郡主身邊的人,一定會讓王爺覺得夫人處事不當。老奴愚見,請郡主、夫人斟酌。”單嬤嬤平板無波地敘述着。
蘇四娘雖然不夠沉着,但她也是個通透的,聽到陪嫁嬤嬤這麼說,很多事情馬上想明白,補充道:“妹妹的意思我明白,如今我們同住王府,有些事當然要互相照應着。”她在告訴宋舞霞,她們現在同坐一條船。
宋舞霞也知道,蘇四娘對她並不十分放心,她怕宋允琪會成爲她予取予求的籌碼,所以如果她控制着西月軒的守門人,至少她們算是相互制約着。
蘇四娘害怕,宋舞霞也擔心。如果守門的不是自己人,萬一緊要時刻出意外,人家不放她出去,那今日的一切豈不是白搭?
兩人各自拿着杯子淺淺抿了一口,僵持着。蘇四娘與單嬤嬤交換了一個眼神。
“不知妹妹是否知道,落井的婆子原本是王爺指派去西月軒的,她曾經服侍過姐姐。”蘇四娘口中的姐姐是宋允琪的生母。她想告訴宋舞霞,如果宋修文再指派一個人過去,那她也沒辦法,不過宋舞霞卻從她的話中聽到了另一層意思。推說翠羽去了那麼久未回,擔心雙胞胎調皮,下了逐客令。
待蘇四娘與單嬤嬤一走,趙嬤嬤從後面走了出來,問:“小姐,您在擔心什麼?”
“嬤嬤,你覺不覺得,有些事和馮家有關?”宋舞霞說得並不確定,只是有一種隱隱的懷疑。傳言雖說宋修文原本的老婆是在宋馮兩家對立後被逼死的,可林媽媽,原本的守門婆子都是馮家的人。表面看宋修文對一對子女不怎麼樣,可如果他真的不關心他們,蘇四娘會如此忌憚宋允琪?宋繡屏**於皇帝之後爲什麼不索性把她送進宮?
被宋舞霞這麼一說,趙嬤嬤不禁也有些懷疑了。宋修文是宋維德的次子,一直生活在嫡長子宋修遠的光芒下。平日裡看他們父子間的相處情形,兩個的感情似乎並不怎麼好。宋修遠的妻子是名門之後,可宋修文娶馮氏的時候,馮家不過是一介小小的武官,沒權,沒背景。
可惜,這些都只是憑空的猜測。趙嬤嬤雖然見慣了大宅門中的鬥爭。對這事並沒有把握,擔憂地問:“小姐,關於西月軒,雖然我們不知道綠桑的底,但她做事還算盡責,要不先讓翠羽過去,順便讓她在那裡培養些小丫鬟。”
宋舞霞搖搖頭,“如果王爺真是深藏不露之人,我想出府這事恐怕瞞不住。可翠羽畢竟是我身邊的人,讓她過去,只怕……”翠羽懂醫術,會輕功,人也機靈,不是擔心宋修文的話,她去西月軒是最好的人選。
宋舞霞沉吟,想起了《紅樓夢》中薛姨媽住的撫衡院,不是很確定地問:“嬤嬤,明日桂花的如夫人名分公開,按理是不是可以住在王府?”
趙嬤嬤是一點就透的人,馬上明白了宋舞霞的意圖。皇帝讓胡三暫住在昌平王府,桂花跟着入住王府的後園,單獨住一個院子也算情理之中。
“怕只怕王爺知道小姐的意圖,不會答應。後花園院子多的是,西月軒又在那麼偏僻的角落……”趙嬤嬤的語氣滿是擔憂,意思是,宋修文僅用這個理由就能把桂花安排在別處。
此時宋舞霞再次深刻地感覺到,以前的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白白浪費了兩年多的時間。如果準備得充分,現在便不會左右爲難。她暗自嘆了口去。許久才說:“我現在寫一封信,明**讓林媽媽送去陸家別院給碧玉……”
“小姐,林媽媽她……”
宋舞霞知道趙嬤嬤在提醒她,林媽媽不可信,她又何嘗不知。她一邊走向書桌一邊說:“我只是想讓碧玉在外面買個小宅子,然後悄悄買幾個機靈的人。以現在的情形看,估計一時半會我們鬧不明白當年發生了什麼事,以後總要有信得過的人出去跑腿。”見趙嬤嬤欲言又止,宋舞霞重重嘆了一口氣,“我知道,嬤嬤想告訴我,你們三個以前都是陸家的人,皇后娘娘也是陸家的人,可你們跟着我這麼多年,我不信你們,還能信誰?給我下藥的親姐姐?深不可測的繼兄?”
她說這番話雖然有打感情牌的成分,但確實也是事實。她身在虎穴,而且無路可退。攤開信紙,沾上墨汁,她慢慢寫着交代碧玉辦的事情,輕聲說:“自從在山莊醒來,我便什麼都不記得了,可人不能一個人活着。這兩年如果不是你們,也許我根本撐不到今天……”
趙嬤嬤無言地聽着。從入宮,至被陸博濤帶去陸家,再被送來宋舞霞身邊,她從有記憶開始就是任人打罵的奴婢。活了將近五十年,經歷過無數事情,見過形形色色的人,趙嬤嬤知道,只有眼前的這個主子給予了她尊重,把她當人看。
兩年多來,趙嬤嬤自問問心無愧。盡心盡力照顧着宋舞霞。不過她心中也有一杆秤。在此刻之前,如果宋舞霞與陸家有正面衝突,她最終會站在陸家那邊,因爲陸妙彤姐弟是她的救命恩人。但此時,她知道自己這輩子註定無法還清陸家的救命之恩。
“……信中寫的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但我還是會用火印封起來,林媽媽暫時不會與我翻臉,所以應該不會冒險偷看……”宋舞霞一邊說,一邊把信紙裝入了信封。
“小姐,碧玉突然離開陸家別院總要有個由頭,不如藉着桂花來王府的機會,讓她以丫鬟的名義跟着,半道再想辦法離開衆人的視線,偷偷在外面置宅子。至於宅子,依老奴看,不如以丁少爺的名義買下,一來丁家業大,他家給自家管事派個小宅子不會引人注意,二來……”
趙嬤嬤沒有繼續往下說,宋舞霞猜想,她已經猜到了她的真實身份,有些話只是沒有明說而已。不過關於新屋掛誰的名字,她不想把丁家扯入這些事情,而且也不知道人家願不願意,所以有些遲疑。
趙嬤嬤見她猶豫不決,直言:“小姐和莊主剛剛得了封號,此時私自置產,萬一有人追究,難免惹人猜測,而碧玉她們又是奴籍,再說……”她停頓了一下,低頭說:“不同於老奴的孑然一身,碧玉和翠羽都是有家人的……小姐,有些事您還是要稍微提放着點……”
“陸公子幾次捨命相救……”
“小姐,恕老奴說句難聽的,萬一哪一天,您一個人與陸家整個家族……到時。恐怕陸公子別無選擇。”
宋舞霞默然了,因爲這是她最擔心的。宋、陸兩家同爲開國功臣,到底是敵是友?她對宋氏家族沒有感情,可陸博濤不同,他是長房嫡長子,揹負着整個陸家。
“小姐,明日不如讓我和林媽媽一起去送信。”趙嬤嬤說得很平靜,也很堅定。
“你想?”宋舞霞有些吃不准她的意圖。
其實趙嬤嬤所想很簡單,她要去給陸博濤磕個頭,畢竟那是她的救命恩人。另外,她希望能把碧玉,翠羽的家人從陸家討了來,解了她的隱憂。雖然這麼做也許會讓陸博濤心中存個疙瘩,但想來他是能理解的。
趙嬤嬤隱瞞了前一件事,把後一個理由對宋舞霞說了。乍聽之下宋舞霞想搖頭,可張子善的話突然浮現在她腦海中。如果張子善並不是爲了挑撥她和陸博濤的關係,那麼就表示陸博濤確實隱瞞了什麼。事實是哪個她不知道,甚至不想知道,所以她沒有迴應趙嬤嬤的話,默許了她的提議。
趙嬤嬤還想說什麼,宋舞霞輕輕揉了揉頭說:“嬤嬤,時辰不早了,讓綠荷進來給我鋪牀吧,你也早些歇息,有什麼話明日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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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硬盤壞了,不止丟了4k的《名門貴胄》,還丟了七萬字的另一個文以及N多的偵探片。這兩天一直在默寫,所以更新很不給力,對不起,這個月算是廢了……
大概因爲噹噹暫時沒貨,新書《心計-職場新人的成功之路》在卓越的銷量一下子超出前兩本書很多,真不知道高興還是傷心,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