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完勝

郭懷一雖然是海盜,但不代表他腦子不正常,他還想活下來,不想就這麼死了,投降就是這唯一的選擇。

截止到目前的交戰,他已經摸清楚了敵人的實力,敵人的整體戰力根本就不如他們,如果這場戰鬥發生在白天,他有九成把握全殲敵人。

但敵人通過信息的不對稱,還有這麼多的埋伏,這些有利的地形,成功的把他們打到這個瀕臨全軍覆沒的地步。

從那艘隱藏的蓋倫船出現到現在,敵人的攻擊思路很明確,那就是先打掉他的旗艦,然後再慢慢對付其他的船,而且對付他的旗艦,還優先攻擊桅杆和船帆。

現在他腳下的這艘船,船帆已經被打破了一半,雖然桅杆還完好無損,但現在可沒那麼多時間給他重新換船帆,而且繩索也損壞了不少,在此之前,敵人就能夠追上他們。

就算他換一艘船,也無濟於事,其他船的速度也在降低,有一些也是船帆被打壞,還有兩艘主桅杆被打算,剩下的水手數量也被打死打傷很多。

能跑過敵人蓋倫船的,也就他的這艘旗艦,而且敵船新出現的蓋倫船,就在他們逃跑的路線上,基本上是不可能逃掉的。

至於還擊,那也根本不可能,原本他們佔據着人數的優勢,直接跳幫玩肉搏戰就是,就算是傷亡大點也能打贏。

現在敵人多出一條船,以蓋倫船的配置,起碼得一百五六十人,而且這幾輪炮彈下來,他們傷亡了至少三百人,再加上士氣極度低迷,肉搏戰也不可能打得過了。

現在的情況就是,打不過,也跑不掉。

縱然他內心極度的不甘心,不願意就這麼束手就擒,但現在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大人,咱們真的要投降嗎?投降了這些敵人能繞過我們?”

聽到郭懷一居然下令投降,一個心腹有些擔心的說道,畢竟這次是他們主動惹事,真要是投降了,底下的小嘍囉可能會沒事,但是他們這些頭目就不一樣了,被殺了泄憤也是正常情況。

郭懷一反問道“那你說我們怎麼辦?我們是能打得過,還是能跑得掉?”

“這……”這個手下也一時語塞,是啊,除了投降,他們還有其他的辦法嗎?

就算是想要和敵人同歸於盡,也得有那個能力才行啊,繼續反抗下去,他們都得死,敵人多半不會受到太多的損失。

看到他這個樣子,郭懷一也無奈的說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但凡有一絲機會,我也不會投降的,現在投降纔是咱們唯一的活路!”

“屬下遵命!”

說着,這個心腹便去着手投降的情況了。

看着敵人的戰船還在猛烈的噴射這炮火,郭懷一也是緊緊地抓緊了船舷,當初來到山東的時候,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結果馬上就要淪爲階下囚了。

不過這樣的結局,總好過就這麼被炮彈打死,或者被手底下的人殺掉來的強。

現在他們已經看不到勝利的希望了,保不齊手下的人會不會生出別的什麼心思,比如拿他這個統帥的腦袋,到敵人面前換一條活路,這種事情很有可能發生。

他們畢竟是海盜,有好處的時候紀律性還算可以,讓做什麼做什麼,在這種生死攸關得時候,誰還管你是不是老大,只要能活命,換一個老大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嘟嘟嘟……”

很快,一長串的號角聲響起,整個戰場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意思非常清楚,就是下令全體降帆。而海戰中降帆,說白了就是投降,其餘的海盜船也明白了,這是要投降的意思,雖然有些不甘心,但他們還是照做了。

能混到船長,對於眼前局勢的分析還是能做到的,繼續打下去,他們都得死,投降了說不定還有一條生路。

於是,所有的海盜船,都陸陸續續的把船帆降了下來,而且火炮也停止了開火,爲了躲避不斷飛來的炮彈,紛紛跑進了船艙中,海盜的甲板上空無一人。

“敵人這是在搞什麼鬼?”

看着敵人的戰船紛紛停了下來,而且火炮也停止開火,船帆都被降了下來,人都跑進了船艙,孔有德有些疑惑地問道。

張華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應該是投降吧,我聽徐統領說過,一般的情況下降下代表他們身份的旗幟,然後打出白旗就是投降,現在是晚上,降旗可能看不清楚,所以就降帆,代表要投降的意思!”

用望遠鏡看了看,然後回頭狐疑的看着張華說道“你確定?”

看到孔有德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張華也有些緊張“我也不敢肯定,徐統領經驗豐富一些,這事兒還得交給他來判斷!”

“也好,把船靠近威海號,我去問問老徐是個什麼情況!”

靖海號和威海號本就離着不遠,很快兩艘船就接近了,然後孔有德直接就跳了過去。

看到徐文儀,孔有德直接開口道“老徐,這些海盜是打算幹嘛?”

“看樣子,他們多半是準備投降!”徐文儀拿着望遠鏡,便觀察海盜船的動靜邊說道,突然有開口道“快看,敵人放了一艘舢板下來,多半是來談判的!”

果然,孔有德看了一眼,的確是一艘舢板,打着燈籠,上面五六個海盜,朝着威海號過來。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要跟他們談判嗎?”

“基本可以斷定,他們是要投降了,不過也有假投降的可能,不過還是可以談一談!”

隨後,徐文儀下令全軍停止炮擊。

很快,天策軍方面也停止了炮擊行動,突擊隊也來到了甲板上,手持燧發槍瞄準着這些海盜,靜靜地注視着這條靠近的舢板,看看海盜們要幹什麼。

不過天策軍的所有戰船依舊保持着戒備狀態,炮膛裡面的火藥和彈丸都裝好了,萬一敵人耍什麼花招,他們可以直接展開攻擊。

“投降!我們投降!”還沒有靠近,這艘舢板上的一個海盜小頭目就大聲喊道。

然後又大聲的說道“小人奉我家郭船主之命,前來告知各位大人,我們願意投降!還請諸位大人不要開火!”

謹記着,這艘舢板上的海盜被拉上了威海號,開始轉述郭懷一的話,表示只要能夠確保他們的生命安全,他們願意就此投降。

聽完這個海盜的敘述,孔有德還是有些疑惑“老徐,能判斷他們是真投降還是假投降嗎?”

“依照我多年的經驗,他們應該是真投降,現在他們已經沒有了取勝的能力,而且旗艦的船帆損壞嚴重,估計他們也知道跑不掉了,才選擇投降這麼一條路。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也有可能是借投降之名,讓我們放鬆警惕,然後突然發難,這種事情我遇到過一些,所以不得不防!”

徐文儀之前就幹過接近二十年的海軍,海戰的次數自然也不少,所以這方面的經驗還是很豐富的,聽他這麼一說,孔有德覺得很有道理。

詐降這種事情自古以來都很常見,兵不厭詐也不只是說說的,爲了克敵制勝,各種欺詐手段層出不窮,詐降就是其中一種。

知道敵人可能的圖謀,孔有德又犯難了,怎麼處理是個問題,還是問徐文儀道“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繼續開炮轟擊他們?”

徐文儀自信的說道“那倒不必,這些戰船現在損壞都不嚴重,就這麼都打沉了怪可惜的,全部俘獲的話,咱們水師的實力必定能夠強一大截!咱們可以接受他們的投降,不過要做一些防範措施!”

“那好,你是水師統領,這海戰的事情還是你最在行,這事你來安排!”

對於徐文儀的安排,孔有德還是很放心,既然他見過海戰的詐降,那麼應對措施肯定是有的。

稍微思慮一會,徐文儀便開始着手安排這件事情,幾個水師的戰士,跟着跳上了海盜的舢板,然後跟隨剩餘的海盜,朝着他們的旗艦駛去。

不久之後,海盜船上把能點的燈籠和火把都點上了,海盜船的亮度瞬間提高了不少,現在海風強度不小,炮火產生的硝煙也都消散了,通過望遠鏡看去,海盜船上的情形幾乎是一目瞭然。

從望遠鏡中看到,海盜們將所有的火藥,炮彈,火炮都搬進了船艙,原本就在船艙的火炮,也都將炮口退了回去,炮窗關閉,船錨也被拋下了水裡,戰船全部被固定在海面上。

除了受傷和死掉的海盜,其餘的海盜全部都來到了甲板上面,將身上所有的衣物都除掉,光着身子排列在甲板上,手中沒有任何東西,包括海盜的頭目,也都是一樣的情況。

這一切都落在孔有德和徐文藝的眼中,就算是對海戰不那麼在行的孔有德,此刻也知道這些敵人是真的投降了。

他們現在就算是想暴起發難,也不存在那個條件了,說明他們並不是詐降。

同時,孔有德不由得對徐文儀又高看了一看,這些安排果然老道,這樣以來,就可以做到防患於未然,海盜們都在實現範圍內,想搞什麼小動作也不可能。

而且他們現在的狀態,火炮想要重新開火也需要時間,在此之前天策軍的戰船起碼能打出三輪射擊。

看到這些情況後,徐文儀又吩咐了幾句,不就之後,一艘沙船脫離隊列,朝着海盜的艦隊駛過去,然後停在了海盜的旗艦旁邊,然後一隊戰士登上了敵人的旗艦。

緊接着,一個接着一個的海盜,被戰士們押送到沙船上面,然後雙手被困住,十人一組串成一串,押進船艙,裡面有專門負責看守他們的戰士。

與此同時,跟着這艘沙船過去的,還有其他船上的四五條舢板,沿着不同得路線朝着其餘的戰船駛去。

每到一艘船,就有兩名戰士登上海盜船,然後從上面押送一兩名海盜下來,儘管海盜的人數比他們多得多,但是現在沒有人敢與反抗,畢竟小命要緊。

差不多一刻鐘後,這艘滿載海盜的沙船,以及那兩艘舢板,重新回到了船隊中。

與此同時,十多個海盜被壓上了威海號,他們現在也都是光溜溜的狀態,身上想要藏暗器都不可能,而且每一名海盜都有兩個戰士控制着,根本不能動彈。

這個時候,朱大勇也被從船艙內帶了出來,徐文儀淡淡的說道“朱大勇,你來分辨一下,這些人都是誰!”

當朱大勇出來的時候,每一個海盜都對他怒目而視,要不是嘴巴里塞着布,他們已經破口大罵了,儘管如此,他們紛紛想要掙脫天策軍戰士的控制,想要上去踹他幾腳。

朱大勇投的事情,並不是每一個海盜都知道的,從起航開始他們就一直在追擊,在戰鬥,郭懷一爲了穩定軍心,也沒有把這個消息擴散出去,現在他們在這裡看到他,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

怪不得敵人對他們的情況瞭如指掌,怪不得敵人可以直接偷襲莫羅灣港口,怪不得敵人爲了埋伏他們做了這麼多的準備,原來都是朱大勇這個叛徒害的。

此刻,他們都將戰敗的原因,歸咎到這個叛徒身上

想到自己本可以獲得的財富和地位,統統被這個叛徒弄沒了,而且還成了階下囚。

儘管這些海盜對他怒目而視,但朱大勇彷彿沒有看到一樣,開始分辨這些海盜起來,然後指認給孔有德。

“這個是郭懷一郭船主,整個船隊的統帥!”

“這個是‘海鳥號’的船長羅大佑!”

“這個是‘雷霆號’的二副孫鵬!”

“這個是‘大龜號’的大副常泰!”

……

聽到朱大勇一個個的確認,報出這些海盜的名字和職位,孔有德的心總算是徹底放下來了。

現在除了海峽裡面那兩艘船,其餘的海盜船的船長,大副,二副這些主要指揮官,包括郭懷一這個統領,還有海盜旗艦上的全部海盜,都在這裡。

也就是說,他們這個時候想搞事都沒有機會了。

到現在爲止,才能說這場戰鬥結束,以天策軍水師的完勝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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