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688章 年終會議(下)

別看之前水師的發展挺順利的,那都是攤子小的緣故,天策軍掌握的資源足夠多,不在乎被水師分去一部分,反正陸軍也用不了多少,而且水師的戰船大多來自繳獲,還沒有展現出海軍這個吞金巨獸的燒錢能力,水師和陸軍也沒有明顯的衝突,陸軍的發展沒有困難,水師分一點資源自然無所謂。

但今後就不一樣了,一旦海軍建立起來,各個分艦隊逐漸建立,各個港口的造船廠也會相繼建立,一旦足馬力建造戰艦,那麼燒錢的速度可不是陸軍能比的,到時候勢必會佔據大量的資源,陸軍的發展會因此而遲滯,陸軍必然會對此不滿。

其實在後世,不同軍種之間的爭端也沒有間斷過,比如小鬼子的海軍和陸軍之爭,陸軍剛剛打下北平,海軍不甘示弱直接進攻上海打亂陸軍部署,甚至發展到後期,陸軍都開始造航母,海軍造坦克了。

再比如戈林是小鬍子的得力干將,德三的空軍異常強勢,弄得德三海軍唯一的航母齊柏林,連飛機都遲遲無法裝備,到二戰結束都沒能服役。

來自後世的孔有德,早就預見到這種情況,所以必須得做出防範。

如果不把其中的緣由和利益講清楚,陸軍絕對會阻撓海軍的發展,爭奪軍費,兵源,物資等資源,到時候對海軍的發展會相當不利。

而徐文儀爲了這次演講,準備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所以說的很有條理。

先是從人類對海洋的利用開始,從最初的捕撈魚蝦,到利用海水製取海鹽,再利用海洋運輸貨物,再到吳王夫差用海船當運輸船,運載士兵從海上出發襲擊齊國,再到大唐與百濟倭國聯軍的白江口之戰,元滅南宋的歷次海戰,朱元璋跟陳友諒的洞庭湖之戰,再到萬曆朝鮮之役的鳴樑海戰,露樑海戰,以及同一時期,西班牙跟英格蘭的大海戰,都詳細的介紹了一遍。

然後,就是近兩百年前,西班牙等西夷諸多進行海上冒險,發現了美洲大陸,同時開闢了新航路,通過對中美洲地區土著的掠奪,西班牙甚至能做到歲入千萬兩白銀和黃金,而且還有其他諸多資源。

也正是依靠着這些掠奪而來的資源,他們不斷地發展壯大,將觸手伸向世界的每個角落。

還有南方經濟爲何更爲發達,就是依靠着與海外的貿易,不過剛開始的時候,這種貿易掌握在朝廷手中,也就是‘鄭和下西洋’,好處都給朝廷得了去,官紳集團什麼好處都拿不到,出了事情還要背鍋,所以就極爲抵住。

於是乎,‘鄭和下西洋’這一實際意義極爲深遠,朝廷獲利頗爲豐盛,支撐起永樂大帝五次出征蒙古軍費的官方貿易行動,進行了七次之後,就在官紳集團的聯合抵制下被取消了,甚至連寶船的建造圖紙,都被劉大夏付之一炬。

隨後的貿易權被官紳集團把持,賺的是盆滿鉢滿,而民間私人組織的貿易活動,則受到官府的嚴厲打壓,但凡是抓到私自下海的,基本都是殺頭的結局,於是這些民間海上,就漸漸轉變爲海盜,恰逢日本戰國時期,他們招收或者聯合戰敗大明麾下的流浪武士和士兵,演化爲嘉靖年間喧囂一時的倭患。

至於後面的隆慶開關,只不過是把官方的貿易權,分出一部分給普通的民衆罷了,讓沿海百姓也能從中分出一杯羹,於是倭患自然而然的被肅清了。

而現在快要成爲南洋的鄭芝龍,爲何能夠擁有如此龐大的艦隊,就是靠着把持大明對日本的海上貿易,獲得了鉅額的利潤,用這些錢財養起了一支龐大的艦隊。

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實力只會越來越強盛,一旦等到他擊敗南洋的荷蘭人,西班牙人等西夷,絕對會調轉矛頭,北上進攻天策軍,

倘若鄭芝龍被西夷擊敗,那麼這些西夷的艦隊,也將出現在大明的各個海域,到時候也免不了爆發戰爭,所以無論如何,天策軍都要發展自己的海上力量,不但要發展,而且要大力發展,投入巨大的資源到其中。

徐文儀的講述持續了足足一個時辰,通過從各方各面來論證,天策軍建立起一支規模龐大,足夠精銳的海軍,是很有必要的,而且是必須的。

演講的效果很不錯,陸軍將領們縱然不是每一點都明白,但對着地圖研究研究,發現海軍確實作用很大,他們以前知道的一些零零散散的信息,比如鄭和下西洋,孫元化請的那些葡萄牙夷人,劉香所依靠的紅毛夷,佛郎機大炮等等,通過徐文儀這麼一番講述,都能串起來了。

徐文儀講完之後,會議室內再度陷入了寂靜,大家都在消化着徐文儀提供的這些信息,孔有德也沒有去打擾,就讓他們慢慢的思慮。

最終,毛承福率先開口道“大人,我先認個錯,確實是我孤陋寡聞了,我現在收回我剛纔說的話,對於建立海軍的計劃,我贊成。”

“大人,我也贊成。但現在還有一個問題,爲了長遠考慮確實需要建設海軍,但目前還是應該以陸軍爲重,所以我認爲,應當定下一個章程,比如海軍和陸軍軍費的分配比例,海軍需要建立幾支艦隊,多大的規模,大方面的作戰任務等等,以免以後出現衝突!”

程希孔想的就更多一些了,雖然他也贊成發展海軍,但不可能不做限制,所以他提出了軍費比例這麼一個觀點。

有些人時候,人不但要爲自己考慮,還要爲自己所在的集體考慮,比如程希孔步兵將領,以前陸軍各部平衡發展,他沒必要反對,現在多出來一個海軍,那麼他很自然的把身份轉換爲陸軍將領,要爲陸軍說話。

孔有德點點頭“這確實是一個需要考慮的問題,那麼現在就這個議題,大家都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吧!”

白雲龍率先發難“我認爲,以水師目前的規模,即使擴建爲海軍,未來一年之內也沒有大的戰事需要,頂多是一些小規模作戰。所以一成的軍費足夠了!”

張華起身反駁道“一成怎麼可能夠,山東三面環海,又有東江鎮,鐵山,義州,濟州島,崇明沙,來年還需要爲錦州運輸物資,這些任務都需要海軍來完成,一成的軍費,怕是連海軍戰士吃飽飯都做不到。”

蘇銳據理力爭“你們水師已經有一百多艘戰船,還有兩三百艘運輸船,改造爲戰船並不難,花銷也不是太大,根本沒必要這麼多軍費,一成確實少了點,但一成半足矣!”

李明達也起身道“我反對,鄭芝龍已經和我們結仇,劉香也在咱們手底下吃了大虧,他們什麼時候來報復都是說不準的事情,不得不對此做好準備。以水師現在的實力,不足以對付他們,尤其是戰船,大部分水師戰船都是改裝自繳獲的商船,比起三艘威海級差遠了,雖然有十艘‘文登級’正在建造,但如果鄭芝龍傾其全力來攻,依然顯得不足,未來的一年內,至少還需要再建造十艘‘文登級’,才能應對來自海上的威脅。

所以我認爲,至少需要四成半的軍費,再少的話,就難以保障海面上的安全!”

於是,就軍費分配問題,雙方又展開了持續口舌之爭。

孔有德沒有下場參與,而是擔任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至於海軍能爭取到多大比例的軍費,就看徐文儀,張華,李明達他們這些水師將領的本事了。

爭論持續了一個時辰,最終海陸兩軍的將領都爭的口乾舌燥,才最終達成了一致。

根據新的分配方案,崇禎六年的軍費,海軍拿三成半,陸軍拿六成半成,但兵工廠的火炮供應,海軍則要拿六成,陸軍四成,崇禎七年,海軍軍費降低半成,火炮供應也均分。

至於再往後的軍費分配,到時候再說。

而海軍具體的建設工作,孔有德也早就和徐文儀等人定下來了,今天只不過是說服陸軍將領罷了。

海陸軍發展的問題剛剛解決,新的問題又被提了出來。

“大人,這擴軍是好事,海軍陸軍都得到有力發展,咱們天策軍的實力就更強了。但問題是,咱們手裡頭沒有那麼多合格的軍官啊。尤其是招遠之戰,我軍雖然依舊勇猛,但有經驗的軍官缺員嚴重,增補的軍官大多沒什麼經驗,以至於作戰的時候一些部隊的指揮出現問題,不過好在沒出現大簍子,但這個問題也需要重視。”

說話的是李養性,他負責的是情報,這個問題看起來不歸他操心,但由他提出來,衆人都有些明白,這事出自孔有德的授意。

孔有德假裝思慮一番,然後開口道“這個也很好辦,我已經想到解決辦法了。白沐霖,你的政事堂現在有多少教師,多少學生?”

“回大人,現在政事堂已經有二十五位教師,近三百學生,如果繼續加大投入,來年可以擴展到千人。”

“那就好,既然治政官員能夠培訓出來,軍官當然也可以。我的想法是,將政事堂進行改組,成立天策學院,內部暫時設立三個分院,陸軍分院,海軍分院,政事分院,分別培養陸軍軍官,海軍軍官以及政事官員。

天策學院仍舊由白沐霖任總院長,海軍分院的院長由雷凌擔任,徐文儀擔任副院長,李天剛,張華,李明達充當教學顧問,若無戰事的情況下,每人每月需要抽出三天時間,進入學院講授實戰課程。有戰事發生的情況,可以抽調部分成績優異的學院,進入艦隊實戰觀摩,

陸軍分院暫時由孟有才擔任院長,樑文華爲副院長,政事分院由單偉擔任院長,同時和海軍分院一樣,陸軍各個高級將領,每月要抽出時間來講授實戰經驗。

此外,增設監察長一職,由樑百石擔任,負責學員們的思想教育。”

對於這樣的安排,衆人到沒怎麼奇怪,孔有德的安排確實很不錯,士兵可以培訓,軍官一樣可以,八月份的第一輪擴軍之後,他們也明顯察覺到,增補的基層軍官經驗不足,指揮起來遠沒有之前那麼順手。

而這樣批量培養基層軍官,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到時候他們也會去講授課程,不用擔心這些軍官只懂得死戰法。

所以,大家對此舉都很贊成,這一項決議也順利的落實下去。

“好了,現在內部事務已經基本理清楚了,接下來該決定,對外用兵了!現在咱們對外,無非四個方向,其一,朝廷,其二,韃子,其三,日本和朝鮮,其四,海上的敵人,大家有什麼想法,可以繼續發言!”

黃桂中開口道“大人,我覺得咱們的第一目標,仍舊是大明朝廷,雖然朝廷暫時放棄對咱們動武,那是他們實力不濟,一旦有機會,他們是不會放棄的,所以必須要做好防備。”

“恩,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爛船還有三斤釘,朝廷現在雖然內外交困,但畢竟體量擺在這,一旦緩過來了,肯定要收拾咱們,這個確實的做好防備,免得到時候亂了方寸。”

“大人,我認爲咱們可以出動一部分兵力,以協助朝廷平定流寇的名義,深入河南,湖廣,陝西,山西一帶,建立屬於咱們的據點,一旦朝廷再次對咱們動手,咱們也有了足夠實力,直接來個遍地開花,打進京城,豈不美哉?”

秦致遠皺着眉頭說道“這個,恐怕朝廷不會同意吧,朝廷對咱們的防備那麼嚴密,就算能同意咱們派出兵馬去剿賊,恐怕也不會由着咱們肆意行動,一定是時刻監視着我們,想要站穩腳跟,恐怕沒那麼容易啊!”

李養性難得機靈一回“明着來當然不行,咱們可以暗地裡來啊,中原的流寇,大的幾十股,小的更是多的數不清,只要咱們的兵馬過去了,對付不服的可以打,服的收編那麼幾股,或者乾脆派出一部分咱們的兵馬,發展出新的武裝,依舊以流寇或者山賊的形式存在,也能站穩腳跟啊。”

“這個辦法,好像還真的可行啊,咱們假扮過倭寇,假扮過韃子,一樣可以假扮成流寇和土匪,要是操作的好,真有可能在在各地建立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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