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我是女真人不是韃子

這三四年,他們能夠不被山東官府剿滅,就是因爲足夠低調,每次犯事都是以海盜的名義,就算乾點大事,也找好了提最想,崇禎二年打即墨打的是白蓮教的旗號,今年三月打萊陽,大嵩衛這些地方是打着孔有德的旗號,所以纔沒有被剿滅。

而這一切,都是爲了活下去,這次是看到是在沒有看法撐過去了,他們才選擇投降,但凡有一絲希望,他們也不會將自己的性命,交給別人來掌握。

沒多久,這一批敵人就被統計出來了,人數不多,一共四十五人,其中韃子十七個,想來應該就是剩餘所有活着的敵人了。

隨後就是對這些敵人進行審訊,包括他們在其他地方的兵力分佈,這些年來劫掠而來的財務,藏匿糧食的地方,以及被他們擄掠而來的登州和萊州的軍戶等等。

審訊工作進展的比較順利,現在這些俘虜爲了活命,自然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沒有絲毫的隱瞞。

剛開始他們之所欲負隅頑抗,還以爲是其他的什麼明軍打過來了,他們想着既然和劉香結盟了,他們又有那麼多的戰船,還有五千倭軍,完全不必擔心。

儘管敵人戰船不少,而且火力強大,但他們有地利的優勢,再不濟也能堅守個兩三天,這些時間,足夠他的盟友們發現情況不對,趕來支援了。

結果敵人除了開始打了一陣子炮之外,只派遣了兩百多號人登陸,他們起初並沒有放在眼裡,但還是在麥田埋伏了一百來人,準備將登陸的敵人全部消滅掉。

與此同時,爲了防止更多的敵人進攻,他們也在險山前面的一片山林中進行佈置。

結果讓他們萬惡玩沒有想到的是,敵人就這麼點人,卻一路勢如破竹,清掃了他們在麥田和山裡命中的全部麥廬,然後一路打到了險山,損失卻只有他們的兩成不到。

這樣的軍隊,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對於赫圖這個韃子頭目來說,不是沒有跟明軍交戰過,當他還是甲喇章京的時候,帶着一百部下就敢衝擊千人的明軍部隊,沒想到現在卻被兩百多人收拾了。

而且他也看出來了,攻上的這兩百多人還不是最精銳的,孔有德身邊的那些兵士,跟他手底下的戰士比起來絲毫不遜色。

這一戰,赫圖可以說的輸的心服口服,他知道的東西最多,所以吐露的也更加詳細。

“大人,該問的都問出來了,那些被擄掠而來的漢人百姓,現在都被關押在龍角洞裡面!”很快,李耀傑回來彙報道。

孔有德淡淡的說道“很好,你帶一隊人過去,將裡面的百姓都放出來吧!”

不過即使知道里面都是被擄掠來的軍戶,孔有德依舊不敢大意,依舊安排一部分士兵在洞口守着,一旦有什麼不對勁的情況,或者有人想要搞事情,當場就能拿下。

李耀傑帶隊進入龍角洞,這裡面的地形果然是非常複雜,到處都是岔道,儘管這險山並不像其他山那麼大,但裡面的通道卻非常的複雜,如果沒有俘虜帶路,恐怕他們也要迷失在這裡了。

很快,李耀傑就來到了一處牢籠,這裡面關押着差不多三十來號人,看到有人進來,這些衣衫襤褸,神情漠然的軍戶顯得非常害怕,都擠在一起,儘量遠離牢門。

他們之中有的人是韃子剛佔據這座島的時候被抓來的,有的則是三月份韃子橫掃沿海城鎮的時候被抓來的,但他們過得日子一樣悽慘,吃不飽是常事,經常還要遭到韃子的毒打。

當發現進來的不是韃子,也不是那些依附於韃子的狗腿子,他們才稍微放心一些,不過還是有些擔心。

眼前這些人都是統一的服裝,手裡拿的也是各種兵器,應該也是一支軍隊,不過就是這深紅的軍服,他們都沒見過,所以還是很擔心。

從昨天中午到今天早上,炮聲連天,而且剛剛就在這險山上發生了一場大戰,應該就是他們擊敗了這些天殺的韃子。

儘管如此,他們還是有些恐懼,畢竟他們大部分都是軍戶,登萊二府的民戶大多集中在內地,靠近沿海地區的都是軍戶,所以他們對於官軍的一些習性還是比較瞭解的。

最讓他們恐懼的,莫過於‘借個人頭領賞錢’,現在他們被困在這牢籠之中,這些官軍要的把他們當成依附於韃子的漢奸給殺了,然後拿去換賞錢,也不會被人拆穿。

“我們是天策軍,現在島上的韃子和漢奸都被消滅了,你們現在自由了!”看着仍舊不敢靠近的軍戶們,李耀傑開口道,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放心,我們不需要你們的人頭,你們大可放心!”

到這個時候,他們纔算是放下心來,終於能夠從這噩夢中的環境中解脫出來了,剛纔的恐懼瞬間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重獲自由的興奮。

由於激動過度,不少人都哭出來了,他們原本還以爲這一輩都像現在這樣,給這些韃子幹活幹到死,每天過着吃不飽,穿不暖,隨時都可能被毆打或者殺掉的日子,沒想到還有重獲新生的一天。

看着這些人嚎啕大哭,李耀傑也淡淡的下令道“都退後一點,我們要打開牢門了,免得傷着你們!”

隨後,李耀傑又帶人把其他幾處牢籠的軍戶,一併放了出來,然後帶着他們出了山洞。

“大人,所有被韃子擄來的軍戶都帶出來了!”李耀傑覆命道。

聽着李耀傑叫大人,衆人都知道,孔有德一定就是這支軍隊的統帥了,雖然他們沒見過孔有德,也沒有聽說過天策軍的名號,但是他們知道了,是這支軍隊消滅了韃子,解救了他們。

“小人叩謝大人救命之恩,自此以後,小人願意鞍前馬後,追隨大人!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突然,一個年輕的軍戶跪了下來,一遍磕頭一邊說道。

有了他的帶領,求他的軍戶也都跪下剋扣,紛紛說着感激的話,看着這一幕,孔有德由衷的趕到欣慰,自己這一次行動,看來沒有白費。

對於這些軍戶來說,他們知道韃子的兇殘,他們都是軍戶,有些人的鄰居或者親屬,還被抽調去遼東參加過戰鬥,對於韃子的實力自然很瞭解,而且就眼前的這些韃子,都能隨便攻破縣城。

現在突然有一支軍隊能夠擊敗韃子,而且看樣子還沒有多少損傷,它們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想要投入孔有德麾下,不爲別的,只爲自己以後不再陷入這種任人宰割的地步。

當然,孔有德不可能全部把他們納入麾下,雖然這些都是青壯,韃子也不可能抓了年老體弱的來給他們種田,但有一些已經有了傷殘,打仗是不可能的,必須要經過篩選再說。

看着第一個帶頭年輕人,孔有德問道“好小子,既然有這個膽氣,那我就收下你了,你叫什麼名字?”

“大人,小人叫巴雅爾泰,漢名叫李泰!”

此話一出口,孔有德瞳孔一縮,周圍的戰士們也都舉起槍瞄準了他,搞得一衆軍戶也害怕了起來。

“你是韃子?”孔有德陰沉的問道,彷彿一個不對就準備幹掉他。

巴雅爾泰,這個名字一看就是韃子的名字,而且他還說了他的漢名字,毫無疑問他根本就不是漢人。

這個年輕人趕忙辯解道“大人,我是女真人不是韃子啊!我是葉赫部的女真人,和那些建州韃子不是一夥的,那些建州的纔是韃子!”

“那你怎麼會跟這些軍戶關在一起?”孔有德稍稍放心一些,問道。

這個傢伙說的沒錯,葉赫部是海西女真的一支,和建州韃子不是一回事兒,而且他們還是世仇,當年薩爾滸之戰,葉赫部就出兵一萬,協助大明進剿努爾哈赤。

隨後,這個巴雅爾泰就開始訴說起自己的經歷,他原本是葉赫部末代貝勒金臺吉的小兒子,全名葉赫那拉。巴雅爾泰。

薩爾滸之戰後,努爾哈赤擊敗明軍,轉過身來就來攻打葉赫部。

然後葉赫部的兩個貝勒,金臺吉和布揚古都戰死了,但努爾哈赤並沒有饒恕他們的親眷,隨即展開大屠殺,巴雅爾泰的父母兄弟也都被殺死了,但他自己僥倖躲過一劫。

於是他就投奔大明,想依靠大明的力量,爲自己的父母復仇。

結果差點被當成建州韃子,給殺了換賞錢,於是他就僞裝成遼東難民,逃難到登州,被安置在威海衛一帶,結果赫圖進佔領劉公島的時候,把他連同一批軍戶也給擄了去。

由於不知道赫圖南下的目的,他也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畢竟自己還是後金追殺名單上的人,繼續以李泰爲名,爲韃子耕種田地。

現在好不容易獲取自由,看到有能夠擊敗建奴的軍隊,於是就想投身其中,爲自己的父母報仇。

聽到這裡,孔有德有些將信將疑,只得把赫圖拉過來對質,結果赫圖居然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同時也感到驚訝,沒想到金臺吉的侄子居然在自己手裡,早知道的話,他拿這傢伙回去請功,絕對能夠將功贖罪,免掉死罪啊。

雙方進行了一些滿語的交流,發現果真如此,雖然有一些口音上的差異,但毫無疑問,這個巴雅爾泰的確是女真人,而且是海西女真部的,至於是不是葉赫部的,那就不敢確定了。

爲了表明自己有價值,這個巴雅爾泰也表示,現在葉赫部雖然被建奴統治,但想要反抗的人不在少數。

如果有他這個末代貝勒的兒子,帶着一直強大的軍隊回去,未必不能把整個葉赫部再次統合起來,然後攻擊建奴,讓建奴後院起火。

對於這個提議,孔有德很是心動,如果真的能做到這種地步,消滅建奴就會容易許多。

不過這個巴雅爾泰的身份還不能確定,他說的這些前景現在也看不到,還有待考量,所以暫時只能關押起來,等到結束戰鬥,再做打算。

隨後,便是處理這些軍戶了,對於這些軍戶們,孔有德給了兩個選擇,要麼回到陸地上和家人團聚,他們的家人多半都還在,可以獲得三畝田地。

如果他們願意將家人遷到這險島,則家裡每人可以獲得四畝田地,從這一千多畝麥田中分配,畢竟海島上的環境比陸地還是要惡劣的一些,不過沒有租子減半的待遇。

再者就是投入孔有德麾下,自然能夠享受到一切軍屬的待遇,不過仍舊要進行審覈,但條件相對寬鬆一些。

之所以這麼做,就是因爲他們對韃子有着刻苦銘心的仇恨,未來肯定是要和韃子的大部隊作戰的,他們的作戰意志必定無比堅定,而且也不光是這險島,還有三平島,田橫島等一系列的島嶼,同樣有不少被擄掠而來的軍戶。

安排了這些軍戶的事情,孔有德深吸一口氣,開始着手處理這些韃子和漢奸海盜的屍體,本來他是打算全部丟到海里餵魚的,想了想還是算了。

於是就利用剩餘的四十多個俘虜,將所有屍體上的首級全部割下來,然後堆放到一起,然後在海盜西側挖了一個大坑,把這些屍體全部埋了下去。

差不多快結束的時候,徐文儀也帶着船隊,出現在了西邊的海平線上。

而且隊伍中,還多了三艘三號福船,毫無疑問,這三艘福船都是韃子,被他成功的俘虜了。

“老徐,看樣子你這次行動收穫頗豐啊!怎麼樣,戰果如何?”看到徐文儀,孔有德就詢問道。

徐文儀嘿嘿一笑,說道“相當順利,所有島嶼上的敵人都被肅清了,打死了三百三十號敵人,俘虜了兩百來號敵人,俘虜裡面還有五十來個韃子!”

“哦?你速度居然這麼快?怎麼做到的?”孔有德有些驚奇。

徐文儀就簡單的說了一下,昨晚離開險島之後,他一顆都沒有停留,按照海盜給的方位,直接將所有的戰船一起撒了下去,大點的島就兩艘船一起攻擊,小點的一艘船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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