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與矮樹枝打得車窗發出一連串悶響,車身也在不停搖晃,蔡大炮心裡更慌,這不會直接翻下山坡吧?他急忙踩了剎車,就因爲這一踩,車的底盤瞬間就飛了出去,後輪也與車身分離開來,現在是徹底沒轍了,他心一橫,轉身從後備箱取出急救包後連忙在手上抹了止血粉,隨後抽出一把摺疊式短槍,拿了兩個彈夾。
“狗急了都會跳牆,牢飯咱可吃不得!就別怪我蔡大炮心狠手辣了!”
車子撞到一棵大樹後便停了下來,蔡大炮頭破血流地爬出車門,好在只是擦破頭皮,傷的並不嚴重,他四處張望了一會兒,發現那兩個狗仔並沒有追上來,也是,他是翻車翻到這荒山野嶺的,狗仔要來這裡估計得明天才到。
十指傳來的疼痛讓蔡大炮不禁打了個哆嗦,他靠在樹下開始包紮手指,沒想到從那三樓翻窗下來連指甲都磨飛了,而且大半夜的,蔡大炮一點都不敢懈怠,不管是南方還是北方的大山都詭異得很,說不準會碰上什麼髒東西,別被山藏就行。
說起山藏,蔡大炮就想起了之前去到過的一個村子,有家人的孩子在大山中突然不見了,村裡與當地政府展開了地毯式搜索都沒有發現任何線索,連孩子的隨身物品,腳印都找不到,後來村裡的老人就說那孩子是被山給藏起來了。
想到這裡,蔡大炮從兜裡摸出一包揉皺了的煙殼,點了支菸。他不會什麼奇門異術,而且曉賴傑那小子已經昏迷,根本幫不上忙,他點火猛吸一口煙,再緩緩吐出來,似乎這樣就能讓他減緩一些疼痛。
在這極其安靜的山野間,除了自己的呼吸聲與蟲鳴,細心的蔡大炮還聽到了另一種聲音!他把煙抹在地上弄熄,將槍放到胸前,側臥在車下那只有前輪支撐的空間中,那聲音就像是貼着草爬行發出的摩擦聲,或許只是一條蛇,但蔡大炮覺得沒有那麼簡單,因爲蛇是沒有呼吸聲的,它們一般只是吐信子,現在的情況極有可能是某個人在匍匐前進。
突然,那聲音消失了,下一幕的場景使蔡大炮毛骨悚然,那‘東西’的影子通過月光照在了車旁,這應該是一個極瘦的人,佝僂着身子,有着四隻長短不一的手,看得蔡大炮雞皮疙瘩都出來了,身後直冒冷汗,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蔡大炮吞了吞口水,把身子往後挪了挪,眨了一下眼睛再去看時,那影子居然不見了。
“呼。”蔡大炮鬆了口氣,可能是自己太緊張,出現幻覺了,他起身,將車中的曉賴傑抱了出來,簡單地替這小子處理了一下傷口,揹着曉賴傑就往開闊的地方走去,沒想到這荒山野嶺的居然還有一條人走過的路......
“糟了!”這條路的確是有人走過,痕跡還是新的,蔡大炮意識到情況不對勁,緊接着一把槍就放到了他的太陽穴上。
“把你的摺疊式交出來,夥計,我這槍可是會走火的,揹着個孩子,還以爲你們是附近的村民呢?但轉念一想,哪有村民會帶着孩子出來,身上還帶着槍的?啞奴算是找對人了,你兩個十有八九也是來‘趕水’的!”
男人的話嚇得蔡大炮直哆嗦,連忙丟掉手中的槍,眼珠子一轉,說道:“哈哈,這位爺,您說的什麼?我聽不懂啊,我們就是‘趕麻子’的,不碰髒東西的。”
這男人一聽,半信半疑:“大半夜的出來趕麻子,還算說得過去,既然你是來趕麻子的,就饒你一死,不過得跟我走一趟,我們這有個‘盤子’想踩一踩,你來當引路人。”
蔡大炮連忙答應下來,命是保住了,但他根本不是趕麻子的啊,連盜墓都是個半吊子,更別說去給人家踩盤子了,不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這些傢伙估計是被這座墓的入口難住了,只要裝模做樣,一定有機會逃出生天。
“那個,這位爺,您剛纔說的啞奴,是那種東西嗎?”蔡大炮給男人發了一根菸,笑嘻嘻地問道,他剛纔怎麼沒想到,剛纔那個長着四隻手的影子,跟老一輩講的啞奴一模一樣。
“沒錯,從小養在大缸子裡,喂蠱肉,這下墓只要帶着這東西,不僅找東西方便,隊伍的傷亡也會大大減少,你來趕麻子怎麼不早說,剛纔要是再說慢一點,你倆就是它的盤中餐了。”
聽到這,蔡大炮連忙點了點頭,這羣人養得起啞奴,這次恐怕是跑不掉了,真是出門踩了狗屎,背時到家了。
走出山林後便到了一條溪流旁,蔡大炮跟着這些人一直往河流上方走,到了上游後天邊已經泛白,而且這裡居然有一個山洞,山洞外生着篝火,看來這裡就是他們的大本營了。
“趕麻子的,來吧,見見我們的頭兒。”這人說完就走進了山洞中,應該是休息去了。
蔡大炮的眼神有些抽搐,他環視四周,看到了那個啞奴,果然瘦得出奇,赤裸着半身,四隻枯瘦的手插在腰間,昨晚上就是這傢伙把他嚇了一跳,啞奴的旁邊坐着一個穿着虎皮風衣的中年男人,這個男人的身材非常壯實,只能用一頭公牛來形容這個魁梧的男人。
男人的手指粗糙,手心還有很多繭子,想必做過的事很雜很多,虎皮風衣、壯如公牛,難不成此人是傳說中的東北‘金王’,許殿臣?但這人應該不會爲了錢這種東西大老遠地跑來倒鬥吧?難不成這墓裡有什麼值得讓他看得起眼的東西?
許殿臣見蔡大炮如此打量自己,便對蔡大炮笑了笑,示意讓蔡大炮過去聊聊。
“趕麻子的,眼光挺毒啊,認出我了?”
“啊哈哈,往北上數,三省誰不認識您的名號啊?我們這邊也有所耳聞,就多看了您幾眼,老爺您叫我過來有什麼事嗎?”蔡大炮尬笑道,沒想到真是許殿臣!
“敢在這片地方做生意,想必是有些手段,你說說,這盤子該往哪踩纔是最安全的?”
蔡大炮愣了一下,說道:“這踩盤子,只要找準了位置,一鏟子下去不就是了麼?”
許殿臣聽後大笑起來,似乎是放鬆了些警惕,“看來你還不知道,剛纔進山洞的那位叫做李琵琶,論風水玄學,東三省沒一個人能比得上他,我們來之前做過很多準備,包括對這塊地段的點位分析,三天前我們踩盤子時,向下打了一個盜洞,這洞裡有一道臘牆當時有三個兄弟在下面,破牆時誰也沒有想到那蠟裡面封了一層燃油,巨大的碰撞立刻將三人燒成了糊炭,我又派了幾個兄弟下去,發現那牆後面只有一個小小的墓室,那棺裡還躺了只血屍,解決麻煩後,我們就沒再踩過盤子。”
許殿臣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後來我們在山裡轉了兩個來回,當然,也滅了好幾隊來‘趕水’的,李琵琶發現這山中差不多有五十個以上的盤子,但只有一個盤子是古墓的真正入口,我琢磨着,五十個盤子我們得死多少人?正好碰上你,趕麻子的,你懂我的意思嗎?”
蔡大炮聽後點了點頭,許殿臣給出的信息很多,只不過有一些關鍵部分肯定沒有說出來,五十多個盤子,這座墓的規模已經不是蔡大炮能夠想象的了,他也沒想到這趟渾水會這麼深,大魁沒說許殿臣要來,要是早知道,當時應該多夾幾個喇嘛的。
許殿臣見蔡大炮悶着頭不說話,便笑道:“這次我們決定再試一次,踩哪個盤子,就由你去選吧,當然,既然是你選的,就得你親自去挖。”
他孃的!蔡大炮暗罵,這皮笑肉不笑的傢伙,真他孃的陰險!真就拿他當探路的炮灰唄!
蔡大炮點了點頭,看來這次是難逃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