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名穿着保安衣服的男人也正被那些火警翻了個身子,他眼眸微眯,似乎剛剛醒來,看到這個保安的一瞬間,我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了,這不是……我今天下午纔剛剛見過的方至昂麼?他怎麼會在這裡?
我一把拉過方至昂的領口,而後喘着粗氣的說道:“你……他媽的怎麼會在這裡?”
後者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一臉懵逼的對着我說他也不知道,我走了之後他就吃了晚飯,然後睡覺了,這一覺起來怎麼會在這裡,他也想問我。
我和蘇眠面面相覷了一番,到了這裡,我也才終於明白,這一場大火,並不是意外,而是一件刻意爲之的殺人案件。
而那個放火的人,很顯然,是想要燒死我和蘇眠,還有那個被他帶入檔案庫的方至昂。
我和蘇眠那時正在調查方至昂當年姦殺劉美的案子,而方至昂,則是當年這宗案子的唯一被告人。
這樣聯想,很容易就聯想到,這放火的人,就是想要殺人滅口啊。
“方至昂,就在剛剛,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燒死了,現在怎麼樣,你還不想說嗎?難道真的要到你的骨灰埋入那塊刻着你名字的墓碑,你纔想要跟我開口麼?”我看着方至昂,瞪大了雙眼,緩緩地說道。
後者後知後覺的看着那五樓上正在迅速往外竄出的黑煙,嚥了口唾沫,轉身問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殺我?”
這時,待在我身旁的蘇眠也安奈不住了,當即對着方至昂皺眉說道:“不然呢,你以爲你出現在這裡,是你夢遊嗎?方怵,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
說話間,穆纖瑤的車子也一下停在了警戒線外,緊接着,穆纖瑤帶着兩個同事下車,直朝我們走來,第一句話就問我到底怎麼回事。
這口氣,像是在指責一樣。
我抿了抿嘴,在蘇眠的攙扶下站了起來,隨後說道:“查案,不知道是誰,把這檔案庫燒了。”
穆纖瑤眉目緊促,看了我一眼,立馬就去和那些火警接洽了一下。
在這個空檔,我拉着方至昂和蘇眠,就上了一輛出租車。
“怎麼了?我們不先去醫院嗎?你的手……”蘇眠坐在我身後,一臉擔心的看着我的手,緩緩地說道。
當時我還沒發現,也正是被她這麼一提醒,我這纔看見,我左手上有一道範圍不小的擦傷。
“沒事,可能是剛剛救他的時候擦傷的吧,回去弄點紫藥水塗了就沒事了。”我笑着說完,直朝窗外看去。
這時,我的心裡一直都在想着那個黑色長袍男,是啊,在蘇眠還在五樓的時候,我就在門外看到過另外一個穿着黑色長袍的男人。
但那個男人各子要比救我的矮了很多,而且面具也不一樣,所以,他們應該是分別兩個人。
前者應該是縱火者,而後者……
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當他爆粗口的時候,這個感覺,我似乎非常熟悉,但卻又說不出來在哪裡見過。
回到廠房的時候,李炎已經將那些在人體實驗室裡面的屍體身份調查清楚了,正要將檔案發到我郵箱,見我掛着彩,並在蘇眠的攙扶之下進入廠房,李炎這馬上就跑到了我們身前,疑惑的看了一眼方至昂,又轉身問蘇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搖了搖頭,讓李炎在一口空出一間房間,並在這房間內暗裝幾個針孔攝像頭。
後者不明所以,問我爲什麼,我給了他一個眼色,皺眉說道:“哪有那麼多爲什麼,去辦就好了。”
李炎聽罷,當即若有似無 看了一眼正在被蘇眠擦拭傷口的方至昂,點頭就從我身後,走入了一樓的某個休息間內。
緊接着,我緩緩地走到了方至昂的面前,低頭看着他的臉,低聲問道:“怎麼樣,現在想好了嗎,把當年的一切,都告訴我,等我們抓住那個想要燒死你的匪徒,你就會沒事了。”
他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的說道:“其實,當年發生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該受到的懲罰我已經受到了,爲什麼……不能讓當年的事情就這樣過去呢?”
我抿了抿嘴,看着方至昂那一張僥倖的臉,隨後輕聲說道:“你是覺得過去了,可是當年那名初中女神的至親呢?我看你是現在還沒有搞清楚狀況,我告訴你,那間殺人實驗室,很可能就是劉美,也就是當年被你姦殺的那名女初中生的親友建立的,可是我不知道,爲什麼他沒有把你殺了,而是將你的名字刻在那塊墓碑上,但不管是什麼樣的理由,他要動手了,就在剛剛,你差點被燒死,這還不能成爲組好的佐證嗎?”
我見方至昂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隨即繼續說道:“人的命只有一次,沒了就是沒了,如果當年那件事情不是你做的,那麼你就白白揹負了十五年的罪責,還連累自己的父母雙雙自殺,你覺得,你這輩子,值麼?”
只見方至昂臉色微紅,而後抿着嘴,想說又說不出來的樣子。
我見有戲,當即就讓蘇眠將方至昂帶到了李炎已經準備好了的房間裡。
這個房間原本是給穆纖瑤以及她的同事休息用的,一走進入,就看到一張沙發和一張茶几,而周圍也沒有什麼令人不舒服的地方,當然,我一走進門,就看到李炎安插在一旁花圃中的針孔攝像頭了。
我讓方至昂在我身旁坐下,並再次開口問道:“我想幫你,但如果連你自己都不想幫助自己,那麼我也沒有辦法,但請你相信,我是一名警察,我的職責,始終都是站在市民的角度上去思考的,所以現在,你能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麼?”
方至昂拿着我遞給他的溫水,低頭說道:“是毒品……”
我眉目微皺,頓時問道:“毒品?”
後者點了點頭,說當年他才十六歲,跟着同鄉幾個男孩一起來到東市打工,開始幾個月還算賺了點錢,但後來,他認識了幾個和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幾個初中生,他們經常帶着自己去那些娛樂場所玩耍,久而久之,方至昂就染上了毒品。
他當然知道這東西害人,他想靠着自己的毅力戒掉他,可每一次都前功盡棄,直到有一天,他領了工資,準備去找那些初中生買毒品的時候,那些初中生告訴自己,自己只要做一件事情,那麼下面一個禮拜的粉,就包在他們的身上了。
當時方至昂的工資很少,還要將其中一部分寄回家,所以想着有這種好事,他就答應了下來。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他們把我帶到了一條小巷裡,逼着我強姦一個女孩,我並不認識那個女孩,如果換成平時,我一定不會答應,可當時我的毒癮犯了,不得已才……我真的沒有想到,後來,他們居然會把這個女孩給殺了,可能當時也是無意殺的吧,在他們殺了那個女孩之後,其中一個男孩告訴我,他爸是局長,想要弄死我的家人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如果我不想我的家人有事,我就只能將這個女孩的命,背在自己的身上。”
聽到這些敘述之後,我頓時眉頭緊皺:“那麼,在你父母死了之後,你怎麼沒有將他們的所作所爲,告訴警方?”
後者搖了搖頭,說當時他在監獄,如果父母不來看自己,那他是不可能知道外面的任何消息的,父母對於自己的行徑已經很牴觸了,從自己進去之後,就沒有一次來看過,所以,他也是出獄之後才知道他的父母早就死了這件事情。
他有想過要去報警,可當他再次找到當年那些孩子的時候,卻發現,那些人,竟然全都憑空消失了,而且他是坐過牢的人,當年在法庭上對於法官的詢問,都一一肯定了,想要翻案,恐怕是比登天還難。
他沒有錢,沒有權,只是一個平頭老百姓,而那些孩子的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東市人,哪怕走走關係,都能把他像是一隻螞蟻似的踩在腳底。
我看着方至昂,搖頭問道:“那些初中生,怎麼會失蹤了?”
後者也納悶,說他找遍了東市,問遍了當年和他一起打工的工友,都說那些孩子在自己出事幾年之後,都失蹤了,而且都是一起失蹤的,家人雖然報了案,但至今爲止,始終都沒有找到那些孩子。
我點了點頭,隨後,李炎突然打開了休息室的大門,帶着一疊文件走了過來,並將這些文件交到了我的手上,在我耳邊輕聲說道:“這是那四名死者的詳細資料以及日常照片。”
我暗自給他豎了一根大拇指,隨後打開那些資料,並將其中四張日常照片排列在了茶几上,問道:“這幾個初中生,你認識嗎?”
後者拿起一張照片看了一眼,照片內是一個平頭小男孩,這個男孩非常秀氣,但他的脖頸上,卻有一個煙疤,所以這個男孩子,是這四個初中生裡面,最好辨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