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委大院的走廊邊上,縣經貿委門口附近,一大堆人正圍着那盆鐵樹看稀奇,說實在的以前還沒幾個人見過鐵樹,至於鐵樹開花,大家都還是頭一回見到,老趙更是一臉的興奮和自豪,彷彿這盆鐵樹就是他自個寶貝似的。
柳慧如和於小倩扶着金龍,慢慢的走過來,陳石宇見狀,招呼一聲,大夥自覺的讓開一些,三個人緩緩的走近來,先到幾步的金恩華正蹲在鐵樹邊,笑呵呵的說道:“不能白看喲,賣票賣票,一個人五分,老趙,收錢呀,呵呵。”
鐵樹因爲樹幹如鐵打般的堅硬,喜歡含鐵質的肥料,所以得名鐵樹。另外,鐵樹因爲枝葉似鳳尾,樹幹似芭蕉、松樹的幹,鐵樹屬常綠植物,所以又名鳳尾蕉、鳳尾焦、避火樹、鳳尾松、無漏子、千年棗、萬歲棗、海棗、金果、鐵蕉等。莖幹都比較粗壯,植株高度可以達到8米。花期在7~8月。雌雄異株,雄花在葉片的內側,雌花則在莖的頂部。喜強烈的陽光、溫暖乾燥的環境。蘇鐵生長緩慢,壽命長達200年以上,每年自莖頂端能抽生出一輪新葉。盆栽鐵樹開花常無規律,且不易看到開花,故有“千年鐵樹開花”的說法,言其開花較少,如果栽培得法,有15-20年樹齡的老樹,也可數年開花1次,在南方生長環境良好時,每年可見開花,花期可長達1個月之久,一般在6-8月間開的是雄花,10-11月開的雌花。
此刻,呈現在人們眼前的,是一盆雄株鐵樹,花形象個圓柱,黃『色』,密被黃褐『色』絨『毛』,直立於莖頂,一股淡淡的芳香,沁人心肺。
金恩華喃喃自語的『吟』道:“鐵骨初生如玉指,翩翩鳳羽報祥瑞,”
只聽到身後的金龍先生慢慢的接道:“可逢千載花開日,我壽期頤慨而康。”
“金老先生也喜歡鐵樹嗎?”金恩華頭也不回的繼續『吟』道,“西鄰三弄爭秋月,邀勒春回,”
“箇裡聲催,鐵樹枝頭花也開。”金龍先生回道,聲音有些顫抖。
“好。”金恩華讚道,口中繼續唸唸有詞,“流水下山非有意,片雲歸洞本無心。”
“人生若得如雲水,鐵樹開花遍界春。”
“何爲不開花?『性』情偏執差?”
“人間除惡盡,纔始發春華?。”
“國泰綻奇葩,民安四海誇。”
“金甌無缺日,鐵樹也開花。”
“咦,老金先生也是同道中人呀。”金恩華起身轉身,剎那間楞住了。
金龍的臉上,早已是老淚縱橫,“你,你......你的媽媽,是不是......是不是名叫金果,嗯?......她,她小名叫......叫阿果,對不對?......她,她現在在哪裡?......”
金恩華只覺得腦袋“轟”的一聲,眼前突然的一片『迷』茫,“怎麼......會這樣?不對,不對......不對呀。”他慢慢的推開人羣,晃着身子往外就走。
身後的金龍先生也不住的發抖,柳慧如和陳石宇一左一右趕緊攙住了他,柳慧如還不忘喊道:“金恩華,你站住。”
於小倩跑到金恩華身邊拉住他,“大師兄,你,你怎麼啦?”
“哈哈,哈哈,中邪了,哈哈,”金恩華笑得有些悽婉,順手奪下於小倩手中的車鑰匙,一臉的慘白,看也不看旁人,邊往前走邊笑道,“他媽的,怎麼會是這樣的?......嘿嘿,革命革命,......一個不小心,無產階級弄成了資產階級......嘿嘿,老天爺......老子他媽的......他媽的跟你沒完。”
“小倩,快攔住他。”柳慧如焦急的喊道。
“大師兄......”於小倩上前欲拉金恩華,稍有猶豫,早被金恩華反手一推,跌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
金恩華跳上了柳慧如的車,打開發動機急踩油門,越野車轟的向前飛馳而去。
柳慧如趕緊吩咐於小倩等人找車去追金恩華,一邊和陳石宇宋傳賓等人一起,把金龍先生慢慢的攙回招待所。
沙發上沉睡的老劉頭,被一陣噴在臉上的涼水驚醒,柳慧如正同金龍說着金恩華的家事,陳石宇把他扶起來,說了鐵樹開花的事後,雙眼一瞪,嚴肅的說道:“老劉頭,你還不老老實實的說出來嗎?”
“唉,”老劉頭長嘆一口氣,瞧瞧陳石宇,又望望金龍先生和柳慧如宋傳賓,“從哪裡說起哦......”
逐漸恢復了平靜的金龍緩緩說道:“劉先生,莫急莫急,我應該知道大半了,你慢慢的說。”
“金老先生,我當年其實見過你,你當然不會記得我,因爲我是在老憨的屋內看到你的,那是一九四零年夏天的事了吧,我小時候落過水,是老憨救了我,老憨長我十一歲,那時他是個小貨郎,我們成了好朋友,後來他在你們家做長工頭,我常去看他,他,他就是金恩華的爺爺。”
“金老先生,你老爹待別人怎麼樣我不知道,大概是脾氣對路吧,他和老憨卻象朋友似的,兩個人經常一起喝酒,老憨這個外號還是你老爹先叫出來,沒有幾個人知道,難得你還記得,你離開後再也沒有回來,阿果那丫頭喲,天天在門樓上往外看那,你老爹臨終前,把阿果託付給了老憨兩口子,後來,後來生小阿果那會,阿果丫頭閉氣前指着那盆鐵樹不說話,......那時兵荒馬『亂』的,你們金家老宅也被日本鬼子放火燒了,老憨兩口子就抱着小阿果和那盆鐵樹回到小河村,可老憨家窮啊,一家老老小小十多口人,老憨這人又不會侍弄莊稼,過的是有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小阿果又體弱多病,生下仨月了還不過五六斤重,老憨一家都發愁呢,恰好我有個表嬸在孤兒院當廚娘,就央求着把小阿果送到了孤兒院寄養。”
“後來,小阿果慢慢長大了,很瘦弱,但小姑娘聰明伶俐,很討院長她們喜歡,老憨一家那時候正在逃荒,流落到寧州和省城一帶,他們回到月河的時候,天州快解放了,結果青嶺又發了一次大水,那水發得大喲,孤兒院也給沖垮了,老憨和他家老大澤孝發了瘋似的到處尋找,總算在東月寺的小閣上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小阿果。”
“解放後沒幾年,小阿果慢慢和老憨家老大金澤孝好上了,老憨一家也捨不得她嫁出去,恰好一九五六年澤孝要去當兵,老憨就領着兩人來鄉里找我,給他們扯了結婚證。”
柳慧如突然問道:“老劉頭,這裡面有個問題啊,我聽金恩華說過,他母親是一九三八年生的,而依你現在說的,說的小阿果是一九四一年生的,對不上啊。”
“呵呵,柳書記,我那時候不是鄉里的文書麼,老憨領着兩個孩子來找我的時候,我也犯難呢,澤孝滿了二十歲,夠結婚條件的,小阿果纔剛滿十六歲,不符合十八歲的法定條件,最後我給他們開了後門,把小阿果的年齡從十六改爲十九,這才把事給辦成了,名字麼,就按照當年小阿果媽媽的交待,叫金果,鐵樹有個別名也叫金果啊。”
柳慧如拿着小『毛』巾,替金龍擦着眼淚,“金老先生,你沒事吧?”
“謝謝,我,我沒事,”金龍點着頭說道,“柳書記,老朽一輩子見過的事多了,我這是驚喜交加,我這是高興那。”
宋傳賓問道:“老劉頭,金恩華一直不知道他母親的身世吧?”
老劉頭點點頭,繼續說道:“老憨一家不容易啊,解放時評身份,評農民吧又沒種過田,評中農他家又沒田,後來工作隊說他是做小生意的,給了個不倫不類的富農身份,翻來覆去的,可把老憨一家折騰慘了,老憨心態好才活到了現在,不過他挺能,大躍進時還入了黨,一九六一年青嶺發大水,澤孝和小阿果雙雙離開人世,金恩華姐弟倆就成了孤兒,全靠老憨兩口子和叔叔嬸嬸們,才得以慢慢長大,可六幾年時他家最慘了,老憨被綁着天天批鬥,他老伴是個能人,既是接生婆媒婆,又會搞封建『迷』信,那時被整得更慘,家被砸爛了,一家人就只好四處流浪,金恩華六七歲時,就跟着姐姐出去要飯了,這小子鬼精啊,幹什麼都是一學就會一點就通,可跟着幾個叔叔野慣了,又被家裡裡寵着,就是不喜歡上學讀書,後來全家開了個會一商量,老憨也不做小貨郎了,咬着牙天天拿着棍子『逼』他上學,那時候小學五年,老憨硬是在學校守了他五年,呵呵,這小子,後來慢慢改了『性』子,總算成了他老憨家的第一個大學生嘍。”
老劉頭擡頭看着幾人說道:“各位領導啊,那個時候,要是把阿果的身份說出去,老憨一家會怎麼樣呢?”
柳慧如幾人點着頭,紛紛向金龍先生恭喜,金龍擦了擦臉,“雖然見不到女兒女婿,可我有了外孫外孫女,一下子做了太外公,高興,今天是我一生中最高興的日子那。”
這時,於小倩進來,在柳慧如耳邊小聲幾句,柳慧如臉『色』一變,“老宋老陳,你們陪着金老先生,我去一下馬上回來。”
金恩華腳踩油門,把柳慧如的汽車開到了爛泥塘裡,這是一段小河汊,由淤泥填積而成,正在沉澱風乾過程,頭腦一片空白的金恩華轉彎用力不夠,汽車越過了幾棵路旁小樹,一頭跌進了泥塘裡。您可以在百度裡搜索“幕後潛規則:官道迷情 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