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莎莉的心事

在安娜的辦事廳,默爾佳正向她彙報這幾天城堡的情況,“陛下,還有件事,公主殿下最近常做惡夢,前幾天貝絲還聽到她在夢中喊‘我什麼也沒有’‘兩個安娜’之類的話。”

“看來她正在試圖打破我施加在她身上的封印”安娜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理會默爾佳的疑惑,繼續低聲嘀咕:“這大概是由她體內不穩定的魔靈造成的,相信過一段時間就不會再有類似情況發生了。”

莎莉走進餐廳,安娜像上次一樣早早地坐在位置上等她,她照樣讓侍從都退了下去,還沒等莎莉坐下,就開口詢問她這幾天的學習狀況。

莎莉在挨着安娜的位置上坐下,不好意思地說:“很糟糕”,她偷偷瞄了安娜一眼,安娜並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了笑容。

“可以理解,這些課程本身就很乏味”她停住話頭,盯着莎莉,“你有事情想問我?”

她的眼神簡直要把莎莉看穿了,莎莉不想撒謊,“前幾天赫瑟帕瓦特夫人抓住的那隻小妖精,她們說他現在在爲你辦事?”

安娜同情地點點頭,“是的,可憐的小傢伙,在我們遇到他的第二天我就僱傭了他,當時他正因爲失職接受着嚴厲的懲罰。”

“你在安排他做什麼,赫瑟帕瓦特夫人說他從赫瑟帕瓦特家族偷走了東西,是真的嗎?”莎莉能察覺到自己的情緒很激動,但她不在乎。

“不,莎莉,我並沒有讓他去偷盜任何物品,赫瑟帕瓦特夫人的感覺沒錯,他確實拿有赫瑟帕瓦特家族的物品,但這些都是通過塞西德•赫瑟帕瓦特取得的,赫瑟帕瓦特夫人不瞭解其中的原委纔會產生那天的誤會。”安娜正試圖安撫莎莉越來越激動的情緒。

莎莉“哦”了一聲,悶悶不樂地靠在椅背上,開始低頭玩弄自己的手指。

“你不想知道我現在在做什麼嗎?”

莎莉擡起頭,懷疑地瞪着她, “你會告訴我嗎?”

“當然”安娜很自豪地對莎莉說:“你可能不知道,單靠你門上的那顆星星碎片並不能完全將你的魔靈召回,但是不用擔心,早在我們回米索布隆之前,我就已經找到了方法,只要我收集到足夠的材料,就能讓人在一瞬間將你的魔靈全部尋回,現在納吉,也就是那隻小妖精在爲我辦的正是這件事。”

這個消息讓莎莉鬱結的心情頓時明朗了許多,雖然免不了還是會有些擔心,“這真的能辦到嗎?”

“當然可以,不用擔心”她向莎莉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莎莉也終於笑了,拿起果汁喝了一大口,然而安娜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我聽說你最近經常做惡夢?”

她的語氣很小心,莎莉猜到默爾佳應該會向她彙報這件事的,即便她當時什麼也沒向自己問過。

“是的”莎莉的表情很複雜,相信安娜也看出來了。

“嗯,魔靈、魔力的不穩定會對身體造成一定影響,很快會沒事的。”莎莉有些不敢相信,安娜竟然沒有詢問她夢中的內容,這完全不是她一貫的作風,除非她已經知道了什麼,並且那是她不願提起或否認的事實,那個夢是真的?莎莉不禁打了個寒顫,安娜到底把她帶過來做什麼?真的只是繼承者這麼簡單嗎?安娜曾經說過自踏入米索布隆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無法再讀取自己的思想了,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默爾佳跟她仔細彙報過多少自己的事,賈邁隆說過默爾佳之前一直是跟着安娜的,她是安娜派過來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還是真的是來照顧自己的,莎莉不得不承認那個不斷出現的惡夢對她的影響越來越大。

安娜看到了莎莉眼中的疑惑,她害怕自己的擔心會變成現實,“莎莉,你在害怕什麼?”

安娜指的是自己做的那個惡夢嗎?她望着安娜,眼中似乎多了一絲恐懼。

“不,莎莉,這絕不會是我願意看到的,你在懷疑默爾佳懷疑我對嗎?”她握緊莎莉的手,痛苦地搖着頭:“這是我最擔心的,我承認自己確實對你隱瞞了一些事,原諒我現在還沒法說出一切,但我保證你一定會有知道真相的一天。”看着安娜緊張的神情,目光中透出的擔憂與無奈,莎莉竟一句話也說不出口,“請相信,我永遠不會做任何傷害你的事,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不願你去替我承擔如此沉重的一個擔子,我希望未來交到你手中的會是一個光明的、沒有的苦難的米索布隆,默爾佳在照看你的生活也絕不是爲我去監視你的一舉一動,只是我認爲她能替我擔起照顧你的這項工作,相信我好嗎?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安娜的眼中閃着淚光,莎莉的心被深深刺痛了,她從沒見過安娜這樣,安娜總是那麼高高在上,從不在任何人面前表現出軟弱的一面。

那天晚上莎莉根本無法入睡,安娜的話一直縈繞在她腦中,莎莉對自己很失望,她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因爲一個惡夢就去懷疑安娜,確實,安娜是向她隱瞞了一些事,即便她現在對這些已經完全不在乎了。安娜今天對她表現出來的感情讓她很意外,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在安娜心中佔有這麼重要的位置,一直以來她都以爲自己只是安娜找到的繼承者,而安娜對自己所做的一切肯定也是源於這些,但今晚卻完全打破了這些想法,安娜說不想失去她,安娜把自己看成是她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自己在她心目中已經是親人一般的存在了嗎?

房間裡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了莎莉的沉思,“進來”

瓊斯端着杯熱牛奶走了進來,“公主殿下,是陛下讓我送來的”她將牛奶交到莎莉手中,看到莎莉悶悶不樂,她小心地問道:“殿下您還好嗎?”

“我很好,怎麼啦?”莎莉撒謊了,她不想被人看穿心事。

“我只是以爲您也被陛下責罵了,我聽說今天陛下發了好大的脾氣。”她降低音量偷偷告訴莎莉。

“什麼?”莎莉有些吃驚,晚飯時並沒有看出任何不妥,難不成是剛剛發生的?

“是的,是今天下午陛下剛回來時的事了。”她湊到莎莉身旁小聲地說,“迪克去給陛下送文件時看到的,他說陛下一回來就召見了赫瑟帕瓦特夫人,對她發了好大一頓脾氣,把他都嚇壞了。”

“可是爲什麼呢?”難道是因爲赫瑟帕瓦特夫人曾經想要抓走納吉,還在城堡裡跟默爾佳對打?

“好像是因爲那天赫瑟帕瓦特夫人在您那邊鬧事,打擾了您。”瓊斯的回答讓莎莉有些震驚,“迪克還說了,陛下警告了赫瑟帕瓦特夫人,她不想再從赫瑟帕瓦特家族口中聽到任何侮辱您的話,陛下甚至對赫瑟帕瓦特家族作出了一系列禁令做爲懲罰。”瓊斯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似乎很驚訝安娜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我從沒見過陛下對誰這麼好過。”她坦白跟莎莉說。

“是嗎?”莎莉有些心不在焉,這話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嗯”瓊斯回憶着,“我從小就進了城堡,跟着默爾佳夫人在陛下身邊好幾十年了,陛下除了跟大臣討論國事外,其餘時間都是自己一個人呆着,從來也不跟任何人親近,所有人都怕她,雖然大家都知道她不會隨意責罰下人或亂髮脾氣。陛下做事很嚴謹,她對自己是這樣,對待別人也是如此,因此一旦有人犯了嚴重的錯誤,陛下也是絕不會輕饒的。”莎莉發現自己一直都只是通過他人的口中去了解安娜,從來也沒想過親口問問她。

安娜有一個龐大的家族,有許多親人,爲什麼她要這樣封閉自己?她不希望自己像她那麼累,她活得很辛苦嗎?

“那位塞洛侯爵是陛下的親弟弟嗎?”在莎莉的印象中,安娜似乎對這名家人沒有特別深厚的感情。

“塞洛侯爵?他是陛下的堂弟,是位英俊、風趣的人,我們都很喜歡他,但是陛下似乎認爲塞洛侯爵太過放蕩不羈了,做爲蘭開斯特旺斯的下一任繼承人,沒有以家族利益爲先。”

做爲一名繼承人,莎莉確實覺得塞洛侯爵太過輕浮了,不知道未來蘭開斯特旺斯家族在他手上還能繼續現在的輝煌嗎?

莎莉好奇的事情還很多,但瓊斯似乎認爲自己今天話說夠了,過多地討論女王實在不是一件明智的事,她祝莎莉睡個好覺後就匆忙退下去了。

莎莉希望能有機會跟安娜好好道個歉,也許明天早餐便是最好的時機,她不想再去隨意猜測安娜對她的態度爲什麼會與衆不同,肯定不是因爲她是繼承者的關係,更不想去四處打探安娜與她家族之間的複雜關係,她希望會是由安娜親自來告訴自己。只是第二天一起牀,莎莉就收到了安娜又外出的消息,她很失落,安娜這回外出了特別長一段時間,即便偶爾回來也都忙着和大臣討論事務,莎莉根本找不到機會見她,一直到這個月最後一天,默爾佳趁着送早餐告訴了莎莉一個好消息。

“陛下昨晚有交代,明天是米索布隆的國誕日,後天瑪格麗學院有校慶典,如果您願意的話可以出去走走散散心。”

“我?可以嗎?”莎莉有些不敢相信安娜竟然同意她出去玩!當然了,安娜說過不希望自己也去承受她現在的重擔,她希望自己能活得開心,起碼不是她現在的生活。

“是的,只不過如果您明天外出能有兩三個人陪伴的話,陛下應該會放心很多。”幸好只是兩三個人,莎莉還以爲她會安排一個軍隊呢。“至於人選,我會替您安排好,如果您自己有合適的人選,我也會替您做適當的調整。”

“陛下呢?”

“陛下今天一早又外出了。”

莎莉這一天過得很輕鬆,雖然心裡總免不了爲那天對安娜的態度感到愧疚,即便安娜跟自己有過不愉快,可她想的卻總是要讓自己過得開心。結束了政治學,下午的魔族史,莎莉向賈邁隆詢問了有關瑪格麗學院的事。

“瑪格麗學院差不多有着和魔族一樣悠久的歷史,第一代魔王在魔族建立初期,就認爲很有必要創立這樣一所院校讓魔人的子孫有學習的機會,每年都有大批從瑪格麗學院畢業的優秀魔人進入國家機關工作,米索布隆的大部分魔人都在這裡受過教育,連陛下自己當年也是以年段第一的優等生身份畢業的。學院本身還有一項嚴格規定,魔人雖然有着長於人類十倍的壽命,但在未滿150歲之前,大部分魔人的心智都是不夠成熟的,因此瑪格麗學院要求任何一名已經畢業卻又未滿150歲的學生每隔10年都必須重回學院進修一年。”

“它裡面的教學內容跟我現在所學的有什麼不同嗎?”莎莉不明白,既然連安娜都在裡面學習過,自己爲什麼要特殊化。

“沒有太大的差別,但是瑪格麗學院所涉及的教學內容會更全面一些,我想陛下之所以會讓您先在這裡學習,大概是想等您恢復魔力,畢竟以您的身份在裡面受到的關注將是非同一般的。”莎莉理解他的意思,安娜是怕自己沒有魔力進入瑪格麗學院會受到更多人的質疑和嘲笑。

“國誕日和校慶典都會做些什麼?”莎莉好奇地問。

看來開心的日子總是很能感染人,賈邁隆幸福的表情一下子就洋溢在了臉上,“很熱鬧,您找不出比它們更熱鬧的日子了,在這一天,人們會從四面八方涌進古薩契爾,不止是魔人,其他種族的人羣也允許在這個特殊日子進出米索布隆,和魔族一起分享喜悅,人們在街上唱歌、跳舞、表演,您確實應該去親自感受一下。”

莎莉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先生,您曾經說過米索布隆也有自己的防護措施,那在這些日子開放其他種族的人羣進入,會有影響嗎?”

“魔族比起其他種族包容性會更強一點,我們更願意去接納這些族羣,又或者說魔人憑着自身的優勢讓他們覺得沒有太大的必要去懼怕其他種族。”他無奈地撇撇嘴,可莎莉記得他曾經也對人類的生活指手畫腳來着,“而米索布隆的防護措施主要還是在對於想要進入城堡及其他重要崗位工作的人羣,特別是那些外來的種族人員,存在着相當嚴格的規範。只是適當地保持在某些方面的神秘感還是很有必要的,即便是人類,都隱藏着我們無法窺探的一部分。”

“先生,我有個請求,默爾佳說陛下允許我這兩天外出,但是需要有能夠信賴的人陪伴,不知道您願不願意?”莎莉覺得賈邁隆就是默爾佳口中的合適人選,他是老師,肯定懂得很多,而且她一直認爲跟賈邁隆的關係不錯,與其和一羣陌生人出去,有賈邁隆在氣氛應該沒那麼尷尬。

“當然了,公主殿下, 這是我的榮幸。”看到賈邁隆完全是喜出望外的神情,莎莉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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