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烏克法蘭森林

馬車沒有跟着他們進入烏克法蘭森林,盧德希爾告訴她接下來他們必須自己走過去,

“想要到達米索布隆一種是繞過烏克法蘭森林,那得花上整整三天時間,另一種比較近的方法是直接從森林中穿過去,只是在森林外圍設有結界,不會讓人輕易涉入,雖然我現在就能立刻將你送回米索布隆,不過我更希望你能有機會參觀一下赫里斯特蘭。”

他們站在森林入口處,這裡密密麻麻的都是樹,完全看不到裡面的任何情況,盧德希爾的兩隻手像要在空中撕出道口子般,然而被撕開的不是空氣,而是阻擋在他們面前的樹木,它們整齊一致地跳到兩側爲他們讓出了一條林蔭道。

烏克法蘭森林與莎莉此前到過的森林完全不同,這裡的樹木高大茂盛,一眼根本望不到頭,陽光透過茂密枝葉間的空隙在林間小道上撒下了斑駁光影,粗壯的樹幹猶如巨人健壯堅實的大腿,落葉野花覆蓋滿了這裡的每一寸土地。一踏入森林,幾名小仙女就從林間竄出來幫忙取走了盧德希爾身上的弓箭,一些莎莉從未見過的小生物提着裝滿堅果的籃子向她和盧德希爾行禮,然後匆匆鑽進了開鑿有一道道小木門的樹幹中,他們很快就結束了在森林的旅程,又或者說是來到了一塊被森林包圍着的露天土地上,這裡種滿了蒲公英,在蒲公英的盡頭是一大片長滿蘆葦的沼澤地和一個大瀑布。

“精靈居住的地方”

莎莉不解地望着他,這裡什麼也沒有啊,盧德希爾示意莎莉向上看。

一座漂浮在半空之中的城鎮!莎莉的第一反應就是瑪格麗學院的空中花園,可問題是他們該怎麼上去呢,也許像柯蒂斯那樣變出一棵大樹將他們託上去,然而事實告訴莎莉,永遠發生的都比她想象的要來得出人意料得多。兩根從他們腳下鑽出的藤蔓,開始爲他們編織着一架通往空中之城的橋樑,莎莉目不轉睛地盯着眼前這神奇的一幕,這簡直比童話故事中的神奇魔法還要令人驚歎,橋樑外圍被鮮花和枝葉覆蓋着,而包裹在藤蔓中間的是由水晶做成的階梯,莎莉簡直無法形容自己內心是多麼的歡喜。盧德希爾牽着莎莉慢慢走上了臺階,階梯在他們安全抵達後再一次消失了。這座空中之城完全讓莎莉以爲自己正置身於另一個時空之中,一個遠離紛擾,充滿安逸祥和的世界,這裡沒有高樓城堡,全是隨地勢而建的一座座簡易的白色石屋,他們踏足於乾淨潔白的石梯上,沿途接受精靈恭敬的行禮,精靈們身着統一的灰色服飾,在這個雅緻的環境中更顯純潔美麗。臺階盡頭是一座簡約大方的白色宮殿,宮殿內設有一個露天小花園,或者不能將它稱作花園,因爲這裡根本看不到任何花草,只有一棵光禿禿的樹幹,一旁的石壁上被開鑿了條細長的口子,只是條口子,就連底下原本應該盛滿水的蓄水池內如今也是空蕩蕩的,可能它們早就已經乾涸了。

盧德希爾要莎莉先在房間裡休息,莎莉纔在牀上躺下,門就被“嘭”地一聲撞開了,她還沒來得及翻身,就被什麼人緊緊地摟住了,

“瓦妮莎,我快透不過氣了”

“對不起”瓦妮莎抱歉地鬆開了莎莉,她湊到莎莉跟前,那雙美麗迷人的眼睛像極了天空中閃爍着的星星,“我們都聽說了,你被禁錮的魔力已經解除了,王子殿下還親自去接你”她很激動,眼睛裡都放着光。

“是的,聽說?聽誰說的?”

“他”

莎莉才發現柯蒂斯也進來了,臉上完全是一副驕傲的神情。“你們?你是指這裡的精靈們嗎?”

“是啊,恐怕不止是精靈,現在各種族之間應該都已經知道了這個好消息。”對於其他幾個種族來說是不是好消息莎莉不知道,但起碼就赫瑟帕瓦特家族而言,應該就是第一個不待見的,估計這個消息會讓他們很失望吧。

“我們剛從森林裡演練回來,知道你來了,大家都想過來看看你。”莎莉可不想像動物園裡的動物被大家盯着瞧,“你放心,我們已經將他們都趕回去了”瓦妮莎善解人意地說。

“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們兩個會做爲交換生,到瑪格麗學院進行一年的交流學習。”

“真的嗎,實在是太棒了。”

“是啊,說實話,我很喜歡米索布隆,魔族的一切都很吸引我,也許到時你還可以帶我們去參觀一下城堡”瓦妮莎幻想着自己已經身處於古薩契爾的城堡內,在房間裡興奮地舞動着,“整個時空最神秘的地方。”看得莎莉和柯蒂斯哈哈大笑,莎莉心想這次回去該好好研究一下城堡了,自己知道的恐怕不比他們多多少。

“你還想睡嗎?”她又晃回了莎莉身邊。

“什麼,不……”莎莉不字才說出口,就被瓦妮莎拽了出去。

夜色早就降臨了,花園裡已是另一番景象。

“這個花園!”莎莉驚訝地看着原本光禿禿的樹幹,如今已長出了茂密的白色枝葉,在夜色中散發着柔和的光芒,一股淡藍色水流從石壁上的細口處緩緩流出,形成了一片美麗的藍色水簾,石壁下的水池並沒有因爲不斷涌入的水流而四處漫溢,莎莉甚至在裡面找不到任何排水孔。

“這是我們最值得驕傲的兩件珍寶,生命之樹和弗洛茲根水,人們還把它稱爲生命之水,是它們賦予了整片烏克法蘭森林生命和魔法,不過這裡一項是不允許人隨意進出的,我們剛剛徵得了王子殿下的同意”她朝莎莉愉悅地眨着眼睛。

站在宮殿外,散佈於城鎮各處的亮光,讓人感覺跟置身於星空之中沒有兩樣,亮光來自於每家每戶門前掛着的一盞迷人的小夜燈,像天上的星辰一般,瓦妮莎爲她招來了一盞,是一個會發光的小玻璃球。

“裡面裝的是愛爾倫湖的湖水,我們的星光。”莎莉對這個小玻璃球簡直愛不釋手,“喜歡嗎?你可以帶走一個。”

水晶階梯也在夜色中爲她們亮起了光芒,此時的烏克法蘭森林纔是真正的童話世界,各種發光的小昆蟲、小仙女在林間穿梭飛舞,流淌於草叢間透着藍光的溪流,那些住在樹幹裡的小生靈從門縫裡鑽出來往木門上貼了塊小石子才又鑽回去。

“它們是什麼?”

“長鼻怪,烏克法蘭有許多奇特的小生靈”這些長鼻怪確實沒叫錯名字,一隻只長得像星際寶貝里的史迪奇,只是它們都有着一隻特別長的鼻子,憨頭憨腦的。

“它們往門上放了什麼?”莎莉覺得見過這種石頭。

“引路石,它們的方向感有點差,特別是到了晚上,經常會走錯家門。”

“但是引路石在任何靈體手上都會失去效用的,難道不是嗎?”莎莉不確定地加了一句。

“確實是這樣的,只是你大概忘了精靈是大自然的主宰者,因此任何靈體並不包括精靈,我們會在烏克法蘭賦予它們全新的使命。”柯蒂斯向莎莉展示手裡的一粒引路石,讓它根據自己的意願忽明忽暗。

“我們可以往更深的林中去看看”瓦妮莎的興致很高,但莎莉想到了盧德希爾,

“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跟盧德希爾說一聲”

“放心,王子殿下知道你跟我們在一起,而且在這裡是很安全的。”

莎莉一開始還想當然地以爲所有的精靈都是居住在空中城內,越往森林深處走些才發現自己彷彿又來到了一座小城鎮,這裡的樹木比之前看到的更加粗壯,房屋被搭建在了樹幹上,樹與樹之間用一條木製長廊連接着,一羣女精靈排着長長的隊伍整齊地從她們面前走過,手裡各捧着一個銀製水壺。

“她們現在要去收集夜幕下的星輝,往這邊走”瓦妮莎拉着莎莉趕在女精靈前頭先來到了一片草地上,這裡已經有部分女精靈在用被高舉過頭頂的水壺盛接從空中像雨點般灑落的星星點點。

“莎莉,試試用魔法取一部分星輝”

“什麼!”莎莉不敢相信,“瓦妮莎,你知道的,我的魔力纔剛恢復,恐怕……,而且這裡允許施魔法嗎?”

“精靈與魔族之間不存在那些多餘的協議,試試看嘛”

莎莉無奈地舉起手,但內心卻也期盼着她的魔法能發揮點效用,只是在她努力了很長一段時間讓星輝往她手中飛後,卻什麼也沒發生。

“再集中點精力,莎莉”連柯蒂斯也湊進來了,“你要在魔法中注入思想,讓你希望發生的事情在腦中呈現出形態。”

莎莉試了幾次,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她感覺自己像在犯傻,只是她的灰心喪氣並沒有削減瓦妮莎和柯蒂斯高漲的情緒,然而也終於在經歷了無數次失敗後,莎莉能感覺到身體內正發生着一些變化,這跟以往運用安娜給她的魔力完全不同,是她自身的魔力在起作用,一股溫暖的氣流正慢慢匯聚到她手掌中,莎莉睜開眼睛,一部分星輝像被帶偏離了軌道,落入她的手掌中,人羣中爆發出了掌聲,精靈們完全忘卻了自己的任務,專心致志地看着莎莉施展魔法,莎莉捧着像金子一般閃閃發光的星輝,它們真的是她見過的最美麗的東西了。瓦妮莎不想錯過這個好時機,她開始要莎莉挑戰更高難度的魔法,給手裡的星輝施變形咒,也許是剛纔的成功令莎莉也增加了不少信心,她覺得自己越來越得心應手了,那股暖流很快就又聚集到了手掌中,星輝化作一條金龍從她手中飛出去,在空中久久盤旋着,最後整齊地落入精靈們手上的水壺內。

莎莉簡直跟上癮了似的,一路上不是讓落葉在空中飛舞,就是變出一團團火焰隨着他們行走,瓦妮莎一直抱怨這讓人感覺像是鬼火在跟着他們,莎莉只好作罷,將它們化成螢火蟲加入在林中亂竄的小生靈行列。他們兩個在宮殿前和莎莉分開了,盧德希爾早已等候在大堂,莎莉簡直等不及要跟他分享這個好消息,

“盧德,我成功了,你看”莎莉一揮手,無數的花瓣開始不斷地從空中飄落。莎莉意識到以盧德希爾的能力應該已經知道了,但他還是露出了難以掩飾的歡喜之情,

“太棒了,莎莉”

“我以爲你已經知道了”

“不,我指的是,你太優秀了”這句話莎莉認爲放在他自己身上會更合適些。“你的一切,你所帶給我的震撼,就如你的第一次露面,你總能給人意想不到的驚喜。”莎莉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已經展示過這種才能,還有,自己與他第一次見面時的狼狽模樣,真的能給他帶去驚喜嗎?不管怎麼說,她能看出盧德希爾望着自己的神情那簡直就像是在看着一件無價之寶。

莎莉躺在牀上,她總是忍不住要再施一遍魔法,一半是興奮,一半是害怕這些生疏的魔法技能會再次消失,她在漫天的繁星中滿足地睡着了。睡夢中,莎莉不停地奔跑尋找着,自己到底在找尋什麼呢,爲什麼這裡來來往往的車輛會令她那麼地難以接受,她疲憊地從夢中醒來,星星還在閃爍着,莎莉揮手讓它們從眼前消失,翻了個身又睡着了,第二天起來她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夢到過些什麼了。

吃過早餐後,莎莉在花園裡找到了盧德希爾。

“莎莉,女王陛下曾經跟你討論過你原來的時空嗎?”

莎莉不明白盧德希爾爲什麼會一大早就如此嚴肅地問她這個問題,自己唯一一次跟安娜討論過的就是關於是否還能回到原來的時空,難道盧德希爾知道了些什麼?

“是的,我曾經向安娜詢問過自己是否還能回到原來的時空?”

“陛下的問答呢?”他焦急地追問着。

莎莉點點頭,“安娜曾經希望切斷我與那個時空的紐帶,但是沒有成功。”

盧德希爾沉默了,“你看到了什麼”莎莉小心問道。

“我看到了一些你夢中的場景”

夢中?昨晚夢中的一些依稀片段再次回到她腦海中,她記得自己在奔跑,像是在尋找着什麼,“所以你認爲我昨晚做的是預知夢?”

“嗯,烏克法蘭的環境大大加強了你的魔力,也讓你預知到了未來即將發生的事。”

“你覺得是不好的事?”

“我不敢肯定,我曾經說過時空穿梭會使魔人的魔力減弱,精靈亦不能倖免。”如果說曾經莎莉還爲能再回到原來的時空而高興的話,那麼在聽完他這番言論後剩下的就只有擔憂了。

盧德希爾突然將雙手伸到莎莉腦後,莎莉緊張得往後縮了一下,他爲莎莉戴上了一條精緻的項鍊,“這裡面加有生命之樹樹葉磨成的粉末,無論何時何地都能準確地引導我找到你。”

莎莉撫摸着胸前的項鍊,感嘆道:“它太美了!”

“但願我不在你身旁的時候,它能替我好好守護你。”

莎莉擡起頭望着他,她第一次跟盧德希爾如此貼近地站在一起,她能從他清澈明亮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身影,她聞到了盧德希爾身上散發出來的迷人香氣,她的胸脯因爲緊張而劇烈伏動着,盧德希爾寬大有力的手掌緊緊抓着莎莉的臂膀,他在一點點地向她靠近,莎莉已經能感受到他溫熱的鼻息,他的嘴觸碰到她的嘴脣,

“莎莉!”瓦妮莎的一聲喊叫瞬間打破了這段美好的時光,盧德希爾並不想放棄親吻莎莉的機會,但瓦妮莎不斷傳來的呼喊聲,讓他們只能遺憾又無奈地草草結束了這場還沒有開始就已經完結的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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