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磊看透到這羣人有隔山觀虎鬥的想法,於是就放開了梓潼,這不是退步,而是以退爲進。
現在大家還站在警局裡,得先出去再說,小不忍則亂大謀,他剛纔在咖啡廳就是一時忍不住,結果搞得自己現在處境有點被動,但成大事的男人,不會因爲一個小錯誤而動搖了自己前進的步伐,他早已想好了主意對付這夥人。
他一放手,梓潼轉身就往外走,騰躍立刻跟上。
這兩人一動,其餘的就跟着一起緩緩出去。
局裡的同志們直抹汗,可算把這羣祖宗請出去了。
梓潼和騰躍走在最前面,後面緊跟着的是白磊和吳海洋,然後跟着林旭和白倩,西門郝和顧焱墊底,尾巴上拖着三位大律師和一干人等。
騰躍走在梓潼身邊,那叫一個趾高氣揚,得意洋洋。
後面跟着的一羣則都沉着臉瞪着死魚眼,心裡窩着火隨時有爆發的可能。
尾巴上的律師團則相互遞着名片哈拉,氣氛蠻好。
出了警局大門,白磊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按住梓潼的肩膀,“籃子,我們得談談。”
梓潼一回頭,“瘋夠了就回家,今天沒什麼想跟你談的。”
白磊差點沒吐出一口血來,堵啊,傷啊。
他剛想控訴,白倩過來厲聲呵斥,“小磊,你再胡來我就告訴爺爺,還想關禁閉嗎?走,跟我回家!”
這話猶如重磅炸彈,嘭的往白磊頭上砸去,白磊心都碎了。
落井下石這種損事,林旭和吳海洋很樂意幫忙,趕走一個是一個,大家添磚加瓦,先幹掉白磊再說。
“白磊,今天的事都你惹出來的,你先回去吧,別再惹籃子不高興了。”吳海洋立刻第一個扔石頭。
“沒錯,要是給你爺爺知道,沒準這次要關你十天半個月。”林旭也特誠懇的跟着扔石頭。
西門郝不攙和,他就是個打醬油的路人,看熱鬧要緊。
白磊當然明白他們是想趕他走,於是他就看向梓潼,想看看她到底心裡有沒有自己。
可憐見的,梓潼心裡是恨不得他們幾個統統都滾蛋,當然是能走一個是一個。
於是她也跟着扔石頭,“你再耍混,以後我們朋友都別做了,跟你姐回去吧。”
哎喲喂,前面三個加起來也沒這一個狠,白磊徹底心碎,黯然傷神。
朋友都別做了,朋友都別做了……可憐的白少爺就滿腦子帶着這句話一遍遍回想,失魂落魄地跟着他姐走了。
那孤獨寂寞失落傷心的小背影啊,比言情劇還言情。
好,現在一個出局,接下來呢?
吳海洋已搶先露了一手,排擠掉了白磊,身爲狗頭軍師有一肚子鬼主意的林旭自然不甘示弱,蹭蹭幾步躥到梓潼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
這鬼東西鬼就鬼在兩面三刀能屈能伸能說能唱,方纔還在咖啡廳耍狠賣勇,這會子他就開始耍哭腔賣乖巧起來。
他拉住梓潼的手,小臉一耷拉,小嘴兒一癟,帶着哭腔就上來了,“籃子,你是不是生氣了?你彆氣好不好?打架是我不對,你罰我歸搓衣板,你打我屁股也行……你別生氣了。”
他這手太狠了,讓在場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這一手對付梓潼太精準了,別人先示弱她就硬不起來。
林旭那耷拉的臉,配着那些淤青和血絲,那可憐又帶着討好的眼神,讓梓潼立刻就想起了太子犯錯時也是這副樣子,心一下就酥軟了,“知道錯了就好,有事好好說,別打架。”說着,摸了摸他的頭,虎摸虎摸~
這下把其他幾個給氣的呀,這算什麼?
騰躍心裡特不是滋味,這算什麼?當着自己的面她就倒戈了?
吳海洋是直接發難,衝過去一把推開林旭,“你小子是不是找死,當我們都是死人不成!”
林旭踉蹌幾步,擋在梓潼前面,瞪着吳海洋,“有火衝我來,別兇籃子!”
吳海洋一口氣堵在胸口,老子什麼時候兇過籃子了?!
“都別鬧了,剛出來難道還想再進去。我看咱們這麼多人站在這兒也不是個事,找個地方大家坐下來好好談談吧。”西門郝這個打醬油的橫插一腳,這招也夠狠,看起來似乎說了句對大家都好的公道話,其實是把局勢弄得更混亂。
“談什麼?”梓潼耐心用盡,態度也不友好了,“要談你們自己談,打架的又不是我。”說完轉身走人。
不料一直不出聲的顧先生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說:“打架是因你而起,你走了還談什麼?你看我也不能白捱打,醫藥費總得談談。”
梓潼看了看他,除了額頭邊有一個擦傷,其他壓根看不出他哪有傷。
知道他故意找茬,梓潼不想跟他多做糾纏,拿出身上所有的錢塞他手裡,“這裡是七百,治你額頭上的傷綽綽有餘。別跟我說內傷,有內傷,誰打的你找誰去。”
顧焱看她一臉不耐,識趣的收了錢,在她耳邊小聲說,“我送你回家,保證把他們甩掉。”
梓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顧先生還真沒有一點自我認知,最想甩掉的人就是你好不好!
林旭見勢不妙,立刻說,“要談什麼改日吧,今天都累了,大家還是早點回家休息,家人都等着呢。”說得特別溫情,打起家庭牌。
當然不指望這些人有什麼家庭觀念,就是個擺得上場面的說頭而已。
吳海洋立刻和他站一邊,“對,先回家,咱們的事咱們算賬,先讓籃子回家。”
這下分成了回家和談談兩派。
西門郝決定打破僵局,上前走到梓潼跟前,“這都是你惹出來的事,還是你表個態吧。”
“啊?表什麼態?”
“這事怎麼解決呀。”
梓潼從來不知道男人也這麼婆媽,怎麼解決?關她什麼事啊!
“怎麼解決是你們的事,我要回家!”倒黴催的,以後出門一定要看黃曆!
西門郝點點頭,“當然讓你回家,但回家之前你總得有個表態。”
“什麼表態?”
“選誰?”西門郝唯恐天下不亂,回頭把人都點了一圈,然後問梓潼,“這兒都站着,你自己看,隨你挑,要哪個做你男朋友?”
梓潼目瞪口呆。
其他幾個也目瞪口呆。
讓她選?怎麼能讓她選?
她……她……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一起看看梓潼。
她選誰?
她會選誰?
這下,一個個烏雞眼立刻偃旗息鼓忐忑不安起來,每個人心裡都問自己,“她會不會選我?”
選誰?這絕對是個問題。
梓潼被西門郝的問題震了幾秒鐘以後反應過來,這不是今天事件的重點,今天她就是出來和騰躍吃個飯而已,犯得着做什麼選擇題嗎?
再說了,選這一撥魔王幹什麼?她欠虐啊?吃飽了撐着給自己找麻煩。
最重要的是,她憑什麼要選?爲什麼要選?
想到這兒,她撩起眼皮將這一圈圍着自己的男人看了個遍,目光所到之處,一個個都臉色各異。
忐忑有之,期待有之,狐疑有之,旁觀有之,莫名其妙亦有之,但無一例外的,人人都給了她一個暗藏威脅的眼神。
你敢不選我試試?
梓潼小心肝哆嗦了一下,被包圍了,開溜很有難度啊。真是爲難,選,她一個都不想要。不選,他們可不幹。
憑什麼呀!
左思右想,她想出一個絕好的主意來,這主意妙啊,美得她差點樂開花。
“想好沒有?”那頭西門郝催促一下,語氣還挺和藹的,彷彿是一個大哥哥親切地詢問自己心愛的小妹妹,選好了想要的漂亮衣服沒有。
梓潼深吸一口氣,擡起頭,用力點了點。
這一點頭啊,就跟點在他們心坎上似的,一個個都不由嚥了口口水,屏息。
這就跟一羣彩民等着福利彩票開獎時的心情差不多,這肥嘟嘟500萬的大獎,就要花落誰家?
梓潼環視一週,神情猶如上帝,然後緩緩開口,拋出福音。
“你們都挺好的,一時半會我也選不出來。”
這叫什麼話?一個個聽完了都愣住,嘿,你不能這麼拿句沒頭沒尾的含糊話來糊弄大家呀。
“這怎麼回事?好的歹的,你總該心裡有個數,選一個。”騰躍自信憑自己跟梓潼深厚的革命情誼,中選的一定是他。
林旭機靈,眼珠子一轉,不搭腔,裝木頭人,他明白這只是開場白,後面肯定還有事。
吳海洋看看她,也屏住了不說。
顧焱只是,繼續做觀衆,什麼叫你們都挺好?睜眼說瞎話。
西門郝純粹看熱鬧,興致盎然。
雖然大部分人都不吭聲,但目光卻都盯着她,梓潼知道他們終究還是等着她把有份量的話說出來,不給一個結果是不罷休的。
於是,清清嗓子她又開始說,“我當然會選一個,但首先得給我一點時間。”
時間?
“多久?”這次問話的是吳海洋,乾淨利落,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是啊,多久?梓潼揉了揉眉心,她想說最好一輩子,但這是不可能的。不管了,反正是脫身計,隨便說一個吧。
“六個月……”
颼颼幾道刀子似的目光射來,嚇得她急忙改口。
“五個月……”
刀子一點也不少,紛紛扎過來。
“四個月,不能再少了!”她舉起手閉着眼喊起來。
衆人這才罷休,可一想到還要混戰四個月,又都不悅不耐起來。
雖然有小小的衆怒難解,但大致上衆人還是同意她這個四個月的期限,但人人心裡都有點不是滋味。
這事情怎麼忽悠着忽悠着就朝這個方向來了?怎麼會搞成這樣的?總覺得哪兒有不對勁的地方,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脫身計能成功,梓潼鬆一口氣,她小心翼翼地提議,“那……那今天就解散了吧?”
“等一下,我還有個問題。”林旭開口。
“啊?什麼問題?”
“這四個月,你按照什麼來選擇,總得說清楚吧?”
“按照什麼來選?”梓潼目光掠過衆人。
衆人也看着她,是啊,你怎麼選?怎麼就決定選出來的哪一個能服衆?
“很簡單,誰對我好,我就選誰。”
聽畢全場譁然。
高啊,不愧是天才少女,這簡直是借力打力,四兩撥千斤,問題一下就從她手裡拋到了大家手裡。
這一句話放出,大家還不得卯足了勁,自己打自己打出腦漿子來。
這個“好”可真是用的妙,好不好,到底有多好,還不是她說了算,她可真是佔盡了便宜。
三位少爺面面相覷,看得出,大家心裡都有想法,可更有自己的小九九,顯然團結一致,那是完全不可能的,籃子同志已成功瓦解了大家,只能各自爲政,各顯神通了。
成,對人好有什麼難?小爺們有的是錢有的是權,撒開了可勁對一個人好,那還不甜死膩死她去。
一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就在這時,一輛銀灰色的轎車開了過來,慢慢停下,車門打開,走出一個高瘦的青年男人,他走到梓潼面前,面無表情地說,“掌櫃的讓我來接你,上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