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放下心,微微一笑。
和聰明人交流就是輕鬆。
“先等等看你姐的意思,要是她樂意,安排兩個年輕人見一面,要是有一丁點不願意,也別逼她,好姑娘不愁嫁,就是早晚的問題。”李芬又說。
她也擔心——擔心那姑娘剛被退婚,面對周圍的閒言碎語,着急嫁人,衝動下勉強點頭,等嫁過來開始過日子,聽見街坊鄰居說她弟弟傷腿的閒言碎語,後悔自己沒嫁個腿腳好的,心裡生出怨氣,把家裡鬧個人仰馬翻。
林昭能理解李芬的擔心,軟聲安慰:“如果兩人真對上眼,等他們彼此瞭解後,再談結婚的事,免得以後後悔。”
這話正中李芬心思。
“是這個理,婚姻大事,不能心急。”
可是啊。
將近半年沒有媒人上門給弟弟說親,突然有個合適的姑娘,李芬不可能不着急,一上午都坐立不安。
中午。
宋雲錦來給林昭送飯。
李芬男人也來到供銷社。
他懶的鎖車,沒進來,站在門口朝媳婦兒招手。
李芬拿上糊好的火柴盒出去,把東西遞給男人,“來的正好,順便把這個拿回去!”
緊接着,又囑咐道:“驗收完後再送點材料。”
男人一聽這話就明白了,媳婦兒要把這活給同事。
“成。”他應聲,把鋁飯盒遞過去。
見李芬有些神思不屬的,關心道:“你沒事吧?看着有氣無力的,熱的?”
“不是。”李芬撥開男人探向自己額頭的手,手指緊攥着飯盒,說道:“沒中暑。”
沒等她男人追問,她開始碎碎念。
“我不是託林同志幫我留意合適的未婚姑娘嘛,她說了個人,是她表姐,我聽完覺得年齡什麼的都挺合適的,這不……有點緊張。”
李芬男人知道媳婦兒爲小舅子的事操碎了心。
夜裡做夢都是小舅子結不了婚,孤獨終老。
他說:“緊張什麼,先讓他們見見,處得來就談,處不來就結束。”
李芬想讓他閉嘴,道理誰不懂,事情落在自己頭上,總也想不通。
“你別說話了。”
精瘦活絡的男人瞬間閉嘴。
行吧。
說啥都是錯。
“先吃飯吧,明天的煩惱留給明天。”他說。
李芬不再發愁,拿着飯盒要回供銷社,走兩步腳步頓住,說道:“晚上早點回來,今天包餃子。”
男人眼睛晶亮,“真的?”
每月糧食就那麼多,家裡崽子又都是能吃的年紀,他媳婦兒天天摳摳搜搜,就怕月底餓肚子,非過節不吃餃子,今天居然主動提起,稀奇。
“那還有假!”李芬白眼一翻,臉上卻露出笑,“下班別磨蹭。”
“噯!”男人應聲,跳上自行車,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
騎車離開的背影透着高興。
李芬笑了下,心裡的焦躁被撫平。
今天劉春紅請假,沒有掃興的人在旁邊,供銷社的氣氛好上不少。
林昭打開飯盒,是紅燒茄子和涼調胡蘿蔔絲。
吃飯前,她把手伸向挎包,從裡面取出兩個砂糖橘,掌心向上,遞給小表弟。
“雲錦,請你吃橘子。”
這年頭物資是真的不豐富,水果容易壞,保鮮技術跟不上,運輸成本也大,基本上算難得一見。
宋雲錦眼睛蹭的亮起,激動地喊:“姐!”
眼睛亮的像小琥珀在討食,怪可愛的。
“吃吧。”林昭輕笑,“要是喜歡,明天再給你帶。”
想起蘋果還剩下兩個,又說:“再給你帶兩個蘋果。”
宋雲錦吞口水,拿起橘子抵在鼻子前面聞,這味道好香,他真喜歡。
“謝謝姐,你真是我親姐。”他這個年紀飯量實在不少,才吃飽沒一會又餓,吃再多都不管用,歸根結底也是因爲肚子油水不夠。
林昭擡眼看他,眼神疑惑,“這麼激動呀,你沒吃飽?”
“不是沒吃飽,是肚子沒油水,一會兒就餓,一會就餓。”宋雲錦真覺得,不如把他送到鄉下養豬,只要有肉吃。
他家有肉票,可是肉很難買,他每天早早去排隊買,連個肉骨頭都買不到。
肉都讓關係戶提前買走了,唉!
林昭有抽獎轉盤,抽到不少肉,現在還沒吃完,有些時日沒因爲吃肉發愁。
聽雲錦說肚子缺油水,想起曾經一個月開一次小竈的日子,覺得真是苦不堪言啊。
她沒說什麼,再次拿過挎包,從裡面取出錢票,衝宋雲錦道:“幫姐跑個腿。”
“要買什麼?”宋雲錦湊過來,特積極地問。
“到國營飯店買十二瓶汽水。”林昭隨意道。
供銷社也有汽水售賣,是限量供應,半個小時被搶光了。
十二瓶?
姐要搞批發嗎?!
宋雲錦伸手托住自己的下巴,滿臉錯愕,“怎麼買這麼多!幫村裡人帶?!”
村裡人都捨得買汽水喝了?!
“我和你姐夫等會要帶孩子們去看電影,先買好汽水,我擔心等會沒了。”林昭出聲解釋。
“看電影啊,姐,我也想去~!”宋雲錦黑眸盯着他姐,撒嬌道。
林昭輕輕挑眉,雲淡風輕瞥過去的那一眼,明豔動人,“你不上學了?”
“上不上有什麼關係,學校亂糟糟的。”宋雲錦斂起笑,撇撇嘴,語氣似有不滿,“希望明天能復課,不然我什麼時候才能畢業啊。”
他對鬥別人沒興趣,只想好好學習,考高中,進廠上班。
“那些事,你沒參與吧?”林昭擡眼,漆黑明亮的眼裡的光看着不似平日暖。
好似他敢點頭,就把他暴打一頓。
小動物直覺告訴宋雲錦,千萬千萬不能點頭,否則會捱揍,不止一頓的那種。
“沒有沒有,我沒有!”他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慌的要死,“我同學叫我一起來着,我沒去。”
那天,他看到同學在打罵老師,尋常熟悉的人一霎那變的陌生,他們臉上的狂熱讓他害怕。
他看不下去,說了一句適可而止吧。
然後。
所有人轉頭盯視着他,探究、懷疑、若有所思,很複雜,甚至還有惡意。
那一道道目光讓他渾身發涼。
這以後,他知道,哪怕覺得不適,也不能說。
說了,會倒黴!
“以後也不能去。”林昭眉心輕皺,神色嚴肅。
宋雲錦點頭如搗蒜,連聲道:“我不去,我沒想去,我對那事沒興趣。”
他要是感興趣,右臂早綁上紅‘掛飾’了!
而且。
他眼窩淺,看不得人間疾苦。
那些老師,罪不至此。
“嗯,去吧,給你也買一瓶。”林昭斂起臉上的冷意,擺了擺手,打發他跑腿。
“噯!”宋雲錦應聲,腳步輕快地往門外走,走幾步後停下,“姐,你的自行車在嗎?”
“沒在,你姐夫騎回去了,你走過來的?”林昭問。
說到這裡,宋雲錦可有話說。
他又衝向櫃檯。
“家裡的自行車被我爸騎走了,鄰居家的也沒在,我只能走着來。”說這句情緒還算穩定。
吐出下面這幾句,話裡怨氣滿滿。
“十一點多我媽就開始趕我出門,說我在家閒出屁了,不如早點出門,就當鍛鍊身體。”
宋雲錦滿肚子怨氣。
林昭只問一句,他像倒豆子般的,嘴叭叭的,不停吐苦水。
“姐,天地良心,學校停課沒幾天。”
少年伸出手臂,重重地比了個二,“我纔在家待了兩天,兩天啊!兩天而已,我媽就開始嫌我煩了!”
他咬字變重,滿滿的幽怨。
林昭忍俊不禁,眼角眉梢流溢出笑,險些被飯嗆到。
撞上表弟怨念的目光,她笑道:“我家的房開始建了,我估摸最慢一個月能修好,不行你到時候住我家,順便替我教雙胞胎認字。”
也免的在縣裡被那些人帶壞。
“可以嗎?”宋雲錦滿眼期待。
“有什麼不行的。”林昭說,“你姐夫他弟也是初中生,過段時間會回來,你倆應該會有共同語言,能玩到一塊。”
“好!”宋雲錦瞬間被他姐哄好。
林昭扭頭向王菊借到自行車,把車鑰匙給表弟,讓他快去快回。
宋雲錦快步離開。
看他腳步輕快,林昭頗爲詫異。
昨天走路還彆彆扭扭的,只一晚上過去就徹底好啦!
還得是年輕人,恢復力是快。
……
後座沒坐人,顧承淮自行車騎的飛快,不多時回到大隊。
想起媳婦兒的話,他回屋從櫃子取了些東西,又去大隊長家,付出兩枚雞蛋的謝禮,成功借到自行車。
隨後。
徑自去了大姐所在的大隊。
他要帶兩個石頭回來,女士自行車不方便,帶樑的自行車才坐得下。
顧承淮騎着自行車離開村口。
行出一截路,發覺身後有動靜,他停下車,左腿撐地,回頭看去。
竟是大黃在尾隨他。
“回去。”顧承淮朝看家大黃擺手,示意它回去。
不想大黃沒聽,搖晃着尾巴,跑過來。
蹲坐在他面前,擡起狗臉望着他,眼睛晶亮。
顧承淮:“……”
一人一口對峙須臾。
男人輕嘆,“……想跟跟上吧。”反正不會多耽誤。
“汪!!”大黃汪一聲,迅速跟上。
……
衛家。
顧嬋還不知道,給她撐腰的孃家人在路上,馬上就到。
她正在應付衛大嫂。
卻原來——
分家後,二房馬上搬了出去,家裡勞動力少去大半,衛大嫂又不是什麼勤快人,衣服要洗,飯要做,衛生要打掃,菜地要澆水……都是雜活,還得下地掙工分,根本忙不過來。
短短兩天,她後悔了!!
上門來求和,以說教的口吻。
“弟妹,就算分家了,爹孃還是你的公婆,兩個石頭的親爺親奶,你不能什麼都不管吧,被外人知道,要戳你脊樑骨的。”
衛大嫂張口就站在道德制高點,用孝道壓人。
顧嬋皺眉,“我和向東沒說不管。分家協議不是寫的很清楚,等爹孃過六十,我們會給養老錢,不用大嫂操心。”
“話不是這麼說!”衛大嫂滿肚子歪理,不贊同她的話。
“爹孃離到六十還有幾年,這幾年怎麼說?”
“你們兩口子不會兩手一攤,啥事不管吧?你們要真是這打算,我可得找人說道說道,問問這是什麼道理。”
顧嬋深吸一口氣,不想再說,淡淡地道:“哦,你隨便。”
衛大嫂感覺拳頭打在棉花上,胸口像堵着石頭般難受。
“大嫂要沒事就回去吧,我還要做飯,沒時間跟你扯東扯西。”顧嬋語氣平緩,說的話卻是不留情面。
“向東說,爹孃養老的事,他到時候會和大哥談,讓我別插手。”
“顧嬋,你還是不是衛家人!”衛大嫂怒聲,聲音尖銳,像被踩中尾巴的野貓。
顧嬋的反駁擲地有聲。
她說話字字清晰,每個音節都精準地送進她的耳膜。
“我姓顧,我是顧家人。”
“我和衛向東只是組成新的家庭,但這並不意味着,我的姓前面就冠了衛姓。”
“我剛生下來就姓顧,這輩子都姓顧。大嫂上趕着改姓,別覺得所有人都想改。”
衛大嫂哪怕再笨,也聽出這話是在諷刺自己,氣的衝上去想打人。
她比顧嬋高一頭,肩膀也寬,身體逼過去,眼睛裡佈滿惡意,嘴角上揚的弧度不善,似乎想幹什麼。
“姐。”
外面傳來一道沉玉叩冰般的聲音。
顧嬋神色乍喜,猛地撞開衛大嫂,朝外面跑去。
看見弟弟後,笑容滿面。
“承淮。”
“姐,你沒事吧?”顧承淮疑惑。
話纔出口,瞥到另一人的身影,眼神倏然凌厲。
“你怎麼在這裡?”他眉峰不着痕跡地蹙起。
昭昭說,這個人總針對他姐。
他姐都搬離了衛家,她居然還找上門門,還是趁着衛向東不在,不可能沒壞心。
顧承淮不可能給她好臉。
衛大嫂心眼壞膽子小,再加上剛剛想幹壞事,心虛的不行。
她被顧承淮盯的心快跳出來,說話結結巴巴,腦子亂糟糟,胡亂想了個藉口,“我……我,家裡要做肉,我喊兩個石頭回老宅吃飯。”
實則,衛家有個錘子肉,連肉皮都沒有。
顧承淮發出一聲輕嘲的冷笑,沉聲警告:“既然分家了,就是兩家人,這裡不歡迎你,以後有事沒事別過來。”
衛大嫂不敢多待,說聲‘知道了’後,被狗攆似的小跑離開。
她才走,顧承淮緊蹙的眉頭便舒展開。
“姐,她要是再來,別給開門。”
顧嬋苦笑,解釋說:“我沒想開,院門沒修好,她強闖進來的。”
聞言,顧承淮乾脆利落轉身,衝出去,大跨步往衛家走。
轉瞬間,看見前面的衛大嫂。
“站住。”他喊。
衛大嫂聽出這聲音,知道自己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沒敢動。
轉過身,等他上前。
那道迫人的身影漸近。
她嚇的往後退幾步,嘴上說道:“你又想幹什麼?我什麼都沒來得及幹啊。”
衛大嫂心慌的不行,口不擇言地自曝,“我是想打她,可是,那也是因爲她太氣人了。”
瞬間。
周圍溫度驟降。
無法忽視的冰冷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顧承淮渾身氣質冷得像淬過冰的鋒刃,聲音沉沉,“你還想打人?”
平時刻意收斂的氣勢外泄。
像野獸露出尖銳獠牙,讓人感覺到徹骨的冷。
衛大嫂只覺得,面前是個可怕怪物,嚇得她想跪下。
“我沒,我沒想打她,我沒,我沒有。”她猛烈搖頭,這回真被嚇得不輕。
“我是去講和的,想讓她幫幫我,我沒想惹她,我不敢……”
顧承淮面無表情,凜聲道:“講和沒必要,以後別再上門。要是再敢,我帶人拆了你家的房。”
他是軍人,當然不會做違反紀律的事,但是對付這種惡人,不能露怯,得讓她怕。
“不上了,不上了,再也不上了!”衛大嫂忙說。
她只在幾年前見過顧承淮,沒覺得他多可怕,這次見,覺得這人真可怕。
這個人,他絕對殺過人。
“你弄壞我姐的門,得賠錢,五塊。”顧承淮冷聲說。
“?”
衛大嫂臉黑了。
“那麼個破門,兩分都……”
正要回懟,一擡眼,對上那雙深幽森寒的眼睛,頓時,到嘴邊的話被她咽回肚子。
死摳的婦人肉疼的心肝亂顫,咬牙道:“我賠。”
“我賠!”
老天奶,一點便宜沒占上,還損失慘重。
“給你十分鐘,把錢送來,別讓我上門取。”顧承淮留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衛大嫂:“……”不敢,不敢讓你上門,她並不想重新蓋房。
她有氣無力地回到家,從老鼠洞裡取出鐵盒子,數出五塊錢,塞到當家的手裡。
衛大哥以爲媳婦兒良心發現,給自己私房錢,眼睛唰的亮了,感動道:“媳婦兒?”
“……送到二房去。”衛大嫂幾乎要泣血,剋制住想把錢搶回來的心,衝回房間,伏在牀邊,嚎的如喪考妣。
衛大哥滿頭霧水,往屋裡衝,肩膀撞到門框,震得牆上的土簌簌往下落。
“爲啥?”
“這可是五塊!五塊啊!給二房幹啥?!”他着急問。
“讓你送就送!問問問問,不想咱家房子不保,你就趕緊去送。”衛大嫂表情扭曲。
聽媳婦兒說的這麼嚴重,衛大哥不敢多耽擱,跑着去二房,路上無法控制的胡思亂想。
到二房,才知道他媳婦兒幹了什麼。
“賠門的錢,就那門?”衛大哥指着那隨時能垮掉的門,滿臉不可思議。
這麼個破門,值五塊?
“就這門,還有我姐的精神損失費,沒多要,要是有下次……”顧承淮巧妙的微頓,威脅加倍。
這還沒多要啊?
衛大哥幾乎無法直視‘沒多要’這三個字。
他看向青年,想討價還價,對上他冷冽的眼睛後,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萬般不捨地把錢放下,快步離開。
顧承淮不覺得自己過分。
大房兩口子佔他姐一家不少便宜,分家了還敢來欺負他姐,五塊算少的。
“姐,你收着,請人打個結實的門。”
顧嬋沒跟親弟弟客氣,把錢收起來,笑道:“好,打個好的。這還是頭一回佔大房的便宜,一定要打個好的!”
門外,有道催促的童音傳來。
緊接着,大石頭和小石頭跑進來。
“三舅舅。”大石頭喊道。
他對三舅舅沒什麼印象了,但他認識軍裝。
正想讓他弟喊人,沒想到小石頭快速跑過去,衝顧承淮張開雙臂,難得主動地說:“三舅舅,抱下。”
顧嬋從沒見過小兒子這麼不怕生過,微怔。
知道三弟性子冷清,不喜歡與人親近,忙要拉開兒子。
卻見顧承淮彎腰,抱起小石頭。
小朋友玩的一身土,那土沾到綠軍裝上,很是顯眼。
大石頭瞧見後,上前給他舅舅拍,手落到軍裝上時,動作放的很輕,神色崇拜,肅然起敬。
顧承淮眼底閃過淡笑,任由外甥拍。
他看向顧嬋,說道:“姐,我媳婦兒說,要帶大石頭和小石頭去看電影,我等下帶他們回大隊,順便也讓爹孃看看他倆。”
“啊……?”顧嬋微微張口,驚訝道:“昭昭怎麼忽然想帶兩個石頭看電影,有啥好事嗎?”
“沒有,四個崽纏着要看,昭昭就想把孩子們都帶上。”顧承淮面容含笑,眸光湛然。
“這樣啊,昭昭真有心。”顧嬋說。
她認真叮囑弟弟:“承淮,你好好對昭昭。”
“嗯。”
顧嬋衝兩個兒子說:“你倆好好招呼舅舅,我去給你倆找衣服,去縣裡不能穿的太髒太破。”
不能讓人笑話昭昭和承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