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與B市的交界處,確切的說還是在北城的管線範圍之類,與B市毗鄰,只差一個收費路口便是B市的範圍區域。
“三哥!”白霖看着狼藉的現場,整個現場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了地上,路面都被染了一層的血,來了幾輛救護車,但都沒有用處,因爲人已經全死了!
“他們很多人應該最初只是受了重傷,但是卻在最後被人殺人滅口!”
好狠的人!
如此血腥,更何況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來的事情!
白霖蹲在凌芥的身邊,凌芥的屍體上到處都是彈孔,但他腰間纏着的那件襯衣卻是唐易恆的,也就說,凌芥在死之前受了重傷,也就是在那一刻唐易恆還活着,用他的衣服爲凌芥止過血,但凌芥後背上的彈孔則表示了,他用自己的命保護了唐易恆!
白霖心情格外沉重,四周都是屍體,而他要找的人卻早已不知所蹤。
“三哥!”白霖語氣沉重地走到蕭景琛的車邊,將手裡的那隻摔碎了屏幕的手機遞了過去,這是在現場找到了,是唐易恆的手機,搖了搖頭,沒有,沒有一個活口!
全死了!
這應該是有史以來唐易恆身邊的人死得最多的一次,這麼多年過去了,除了十年前那一樁喋血事件之外,今天是傷亡最慘重的一次。
他不知道唐易恆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是不是還在被追殺?
白霖看着前方不遠處的收費路口,過了那條線便是B市的勢力範圍,他真怕,如果唐易恆的去向是B市,那麼--
他這是,羊入虎口!
坐在車裡的蕭景琛目光緊緊凝着車外,看着那一具具的屍體被蒙上了白布擡上了車,收回目光時,一雙眼睛開始染成了血紅色,慢慢閉上眼睛,片刻之後一撐開,“讓人立刻封鎖消息!”
不管易恆現在在哪兒,此時的他都是危機重重,如果驚動了警方,勢必會暴露他的行蹤!這不是在幫他反而是在害他!
白霖點了點頭,這件事他要跟朱古力交涉,不管朱古力那邊有多大的壓力,都得給我暫時頂着!
白霖疾步朝朱古力那邊走去,而這邊坐在車裡的蕭景琛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一個他很少時間會主動聯繫的電話,電話被接通時,聽見那邊傳來的低沉聲音,蕭景琛一雙血紅的眼睛慢慢沉澱。
“哥,有件事,你必須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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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車!”
喬雪壓根就沒聽到後面的聲音,倒是副駕駛座上的韓奕聽到了,側臉朝後面看了一眼,這一眼便撐大了眼睛。
“喬喬阿姨,你快停車!”
“怎麼回事?”喬雪還在看後視鏡,她一路飛馳,都不知道跑了有多遠,而她自己都沒有看路也不知道現在跑到哪兒去了,見路就跑,來不及思考應該走哪條路,倒是這路是越來越窄,比剛纔那些路差遠了。
韓奕小臉一緊,“喬喬阿姨,他受傷了,暈過去了!”
啊?
喬雪喉嚨裡發出一聲低叫,暈過去了?
喬雪立馬將車靠邊停下,轉臉看向車後排,果然見到後面的人暈倒了過去,而他因爲上身沒有穿衣服,又是趴在車座上的,喬雪看不到他此時的臉色,但是卻憑藉直覺嗅到了空氣裡的血腥氣息,再仔細看車座座椅上,有血,都染到腳墊上了。
天啊!
這麼多血!
任憑喬雪是醫護出身,但在經歷了剛纔那驚心動魄的恐怕這一輩子都要做噩夢的那一幕,再看到這鮮紅的血,人還是嚇懵了。
“喬喬阿姨,你這車不能開了!”韓奕喘着氣,頭探過破碎掉的車窗朝後面看了看,沒有見到可疑的車輛,急忙說道,“這輛車不能再開了,他們會順着這輛車查過來的!”
“可是,可是沒有車,我們怎麼辦?”喬雪在回過神來之後鬆開安全帶下了車,着急地要替後面暈倒的唐易恆檢查傷勢。
“車的目標太大,而且你的車已經沒油了!棄車,我們走!”
韓奕說着,將車裡能用到的東西都收撿起來,他從喬雪家離開時就帶了個揹包,還是喬雪的,當時他想着自己要逃命,萬一自己受了傷最缺的肯定就是最基本的藥物,所以他在沒有經過喬雪的同意下便帶走了醫藥箱裡的藥,都還沒有來得及跟喬雪說!
啊?
走,靠兩條腿?
喬雪頓時覺得頭暈目眩,卻又不得不承認小奕說的對。
他們現在在逃命,如果之前被唐易恆追着還不至於真槍實彈地要將他們打成一把篩子,但剛纔那一幕兩人也看到了,追殺的人手段好狠,他們開的這輛車恐怕早就被人盯上了,繼續開這輛車無疑是自找死路!
可是--
靠着兩條腿走路的他們,現在能去哪兒?
喬雪擡臉看着周邊的大山,頓時感覺前途生死未卜,她咬着牙將車後排的人給扶出來,但唐易恆比她高一個頭,體重也明顯比她沉,昏迷過去的人因爲使不上力氣那是相當的沉重,喬雪雙腿都在打顫,靠着車門才勉強能站穩,一扶着他下車,他身上那股血腥氣息更是撲面而來,喬雪這也纔看清他的傷在哪兒。
在右肩膀處,肩胛骨的位置,鮮血還在流!而另外一處的傷口,是在右臂上!
喬雪雖然嚇得臉色一白,但心裡卻微微鬆了口氣,還好,不是傷到要害!
剛纔她就在想,萬一傷的是心臟,那麼,她就是大羅神仙也無力迴天了!
韓奕爬上車後排,他將塞在車後面的兩個抱枕給強行塞進自己的揹包裡,又撿起了唐易恆掉在座椅下面的那把小手槍,在對上喬雪那有些緊張的表情下,他把手槍往包裡一塞。
“相信我,喬喬阿姨,這些東西一定能用得上!”
剛纔就在他拿起槍的時候,喬喬阿姨看他的表情是緊張的,她是怕他一槍蹦了那個混蛋吧!
雖然,他也很想!
扶着唐易恆的喬雪剛纔在見到韓奕拿起那把手槍時確實是嚇住了,那孩子拿着那把槍時,槍口就對着他們,她知道,對於一個想要追殺他的人,追得他差點死在了那場槍戰中,哪怕是一個六歲的孩子,那也是打從心裡滿是仇恨的吧!
可是,可是她不能讓他死!
已經死了那麼多的人了,他們是一路逃命才撿回來的命,就算她不是個護士,她也不能讓悲劇再一次在她眼前發生了!
“喬喬阿姨!”韓奕從車裡下來,將車門一關,鎖眉,指着這輛車,“這車最好是不要停在這裡!”
喬雪心裡一咯噔,她也想過,這車停在這裡目標太大,可是不停在這裡停哪兒?
韓奕擡臉看着前方的小樹林,正是斜坡,斜坡以下至少有個一千米,便果斷地說道:“把車發動,讓車自己滑下去!”
那麼即便有人找來,只要他們及時走出那輛車所在地點的搜捕範圍,那麼,他們的安全係數也會更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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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司家,司承嘉見到從書房出來的父親。
“承嘉,你跟你媽媽說一聲,我現在要去一趟宮家!晚上可能回不來!不用等我!”
“爸,需要我陪你去嗎?”承嘉站了起來。
司嵐搖了搖頭,“不必!”
承嘉看着父親乘坐的那輛車離開,看父親臉色有些凝重不由得心有疑惑,怎麼了?
什麼事情讓父親這麼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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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看武俠小說,或是現在的古裝電視,男主女主每次跌下山崖或是落難都能找到一個山洞什麼的,你說,我們是不是運氣差了點兒,走了這麼久,一個坑都沒看到!”
喬雪用樹枝把坐的地方周邊都給清理了乾淨,她已經累得實在是走不動了,可她卻沒有時間休息,她把自己的衣袖撕下來給受傷的唐易恆包紮傷口,接過韓奕遞過來的消炎藥時不由得勾了勾脣,露出笑容來!
這個死裡逃生的弱女子在累得恨不得直接倒地不起的這一刻還對着韓奕露出了一個寬慰的笑臉來。
“子彈要儘快取出來,不然會很危險!”韓奕說着眉頭皺了皺眉,看看四周,他們是走了很久,因爲天都要黑了,只是喬雪阿姨體力不支又要扶着這麼一個大塊頭,他們根本就走不快!
“我們還是要儘快找個能歇息的地方,他的傷勢不輕,容易感染!”喬雪將唐易恆的傷口給包紮好,打穩了結固定住。
韓奕點了點頭,兩人一個又開始沿着蜿蜒的小道走了,只要有路應該就能找到有住的地方,哪怕是一個茅草棚也勝過了荒郊野外的風餐露宿!
“小奕,你恨他嗎?”喬雪忍不住地問,她自己都在爲自己而感到震撼了,她居然能扶着一個一百多斤重的男人走了這麼遠!
走在前面探路的孩子深吸了一口氣,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開始低聲地說着,“我第一次見他是在我三歲的時候,當時念姨還沒有跟謝叔叔離婚,謝叔叔之前是個人人都喊打的‘人渣’,我也很討厭他,那天是他開車過來直接把謝叔叔的車攔下,遣走我們之後把謝叔叔按在車裡給揍了,我當時就覺得,他真的是一個英雄!”
“他敢做我們很多人只是想卻不能做的事情,愛憎分明,看不順眼就揍,我當時真的好崇拜他!我甚至都在幻想着,如果我的父親也是這樣的一個人,該多好!”
喬雪沉默了,這是屬於一個孩子發自內心的話!他在用他僅有六歲的理智剖析着自己此時的心理想法,最先說的並不是有多恨,也是對這個人的崇拜和喜歡!
這其實遠比一個‘恨’字來回答要讓人更加撼動。
是的,比恨更博大浩瀚的便是,寬容!
“但也是這個人,抓了我媽媽,甚至還要殺我,可我卻連具體什麼原因都不知道,這些年我跟我媽媽兩人看似過的平靜,但其實我們每天都戰戰兢兢,之前是我不懂事,這兩年我懂事了知道也多了,漸漸地也明白了,有人想置我們母子倆於死地,不爲什麼,就是我們兩個活着礙了他們的眼!”
喬雪覺得自己的雙腳就像灌了鉛,這些話對於她一個二十四歲的成年人來說都顯得太過沉重,更別說是一個六歲的孩子,聽起來如此滄桑淒涼!
“小奕--”喬雪正要安慰他,卻見前面走着的孩子腳步一頓,伸手指向前方,“喬喬阿姨,你看,有人家了!”
那是建在半山腰上的一排瓦房,還是土牆瓦房,門外懸着一盞二十瓦的電燈泡,光雖然不亮,但此時就像一座燈塔,讓跋山涉水這麼久的喬雪差點要喜極而泣。
住在這裡的是一個老人,說是老伴走了,兒女們都去省城了,前幾年這邊居住的鄰居都一個個搬出去了,就他一個還住在這裡。
老人很好說話,借了一間屋子給他們住,喬雪將昏迷着的唐易恆放在木板*上就出去燒水,她要用水給唐易恆擦擦身子再換藥包紮一下傷口。
喬雪一走,屋子裡便只剩下了韓奕和*板上躺着的男人,韓奕聽到門外傳來的老人跟喬雪的談話聲,似乎談得很愉快,畢竟老人一個人在這裡住久了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來了個人也使得整個家裡都熱鬧了幾分。
瓦房裡的光線昏暗,走到*板邊的孩子卻舉起了手,他的手裡正握着那把銀色的小手槍,直接抵上了對方的太陽穴。
“我知道你醒了,告訴我,我媽媽呢?”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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