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並未接話，他四處掃視一圈。
很快。
早已失去意識的伊治三兄弟出現在克洛的視線當中，一旁唯一有行動能力的蕾玖也被索隆控制住。
算上眼前被克洛自己重傷的伽治，傑爾馬六六的統治階層幾乎全被高文一夥控制住。
這個時候你敢跟我談條件？
“看來你有點沒搞清楚狀況。”
克洛一臉戲謔的看向伽治，毫不掩飾自己的嘲弄之意。
“什麼意思？！”
伽治心裡咯噔了一下，臉上不由浮現出一絲不悅。
雖說傑爾馬沒有國土，但這並不妨礙它作爲一個國家而存在，這是世界政府認可的，而文思莫克便是這個國家的王族。
即使是海軍，沒有世界政府授權的情況下，也不允許直接對世界政府的加盟國王族出手。
這是寫在世界政府法律之中的鐵則。
“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海兵！”
“你現在的做法，如果讓世界政府知道——！”
“你沒有跟我談條件的資格！”
克洛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看向伽治的眼神，像極了在看一個小丑。
“我給你兩個選擇。”
“其一，你帶着傑爾馬以及你們附屬的海賊離開，我把那幾個人偶還給你。”
“其二，傑爾馬今夜在大海上除名。”
呼——！
海風呼嘯，捲起大地上的塵土。
伽治一時間連身上的疼痛都忘記，他的大腦都有了瞬間的宕機。
傑爾馬橫行北海，身爲傑爾馬首領的伽治自然與海軍打過不少交道。
每一次海軍得知他加盟國國王的身份，便對他的行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即使實在看不過去也多是口頭警告，從未爆發過大範圍的衝突。
海軍不過是世界政府的狗！
這樣的認知早已刻在伽治這些人的本能之中，以至於現在即使自己戰敗，他也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可現在事情的發展，卻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我……”
“三！”
克洛失去耐心，豎起三根手指，隨即又彎下無名指：
“二！”
“一——！”
“我接受！”
伽治高呼一聲，唯恐下一瞬間，克洛直接對傑爾馬出手。
這一刻伽治只覺得自己的頭腦無比清醒，此生從未有過的那種程度的清醒。
方纔短暫的交手之中，他感悟最深的不是克洛的斬擊有多鋒利，而是是他肉眼不可見，不，不僅如此，是見聞色都捕捉不到的速度。
這般速度的加持之下，又有足以切開海樓石的利刃，只需要幾分鐘時間，克洛就能將在傑爾馬的戰艦全部鑿穿。
失去反抗之力的伊治、尼治等人更是隻能等死。
這就意味着眼前這個男人，在此時此刻，有着決定傑爾馬命運的力量。
什麼世界政府承認的國家、什麼限制海軍行動的律法，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是狗屁！
伊治他們是我的希望，是傑爾馬的希望，不能折損在這裡。
我身後的艦隊更是復國的基石，同樣不能在這裡葬身大海。
一念之間。
伽治心中已有決斷：
“我選一。”
“我接受你的條件。”
“呵~”
克洛緩緩放下手掌，嘴角噙着一絲笑意：
“在這一點上，你遠不如那邊的幾個人偶。”
“起碼他們不會恐懼，不會被個人情緒左右，更不會在這種選項明確的題目上，浪費如此多的時間。”
伽治面色一陣紅一陣白。
今夜的遭遇，幾乎讓他想起了當年傑爾馬戰敗，失去北海的時候。
同樣是被人以絕對的力量碾壓，同樣是如此的無力。
他心中的怒火幾乎要讓自己燃燒起來，可面對此時的克洛，卻只能竭力將其徹底壓制住。
衝動就會死。
伽治清楚這一點，更不願死的如此窩囊，因而他只能以一種更窩囊的方式活下去。
“我現在可以帶走伊治他們幾個了吧？！”
“當然不能。”
克洛搖了搖頭：
“等七水之都的事情結束，我會讓他們離開。”
“你在耍我？！”
伽治牙關緊咬，語氣中的怒火幾乎壓抑不住：
“現在無數豪強都隱藏在暗處，其中甚至不乏金獅子、大媽、王直那種曾經與羅傑交手的怪物。”
“即使是以你的力量也不可能保住七水之都，你把他們留到那個時候就是要他們死，我不可能同意這樣的交易！”
“哎……”
克洛嘆了口氣，再度擡眼之時渾身的殺意已如同潮水一般涌出，四周氣息奔流將他的衣衫吹起，更顯得無比讓人膽寒。
“那我現在換個說法。”
“要麼我現在宰了你們，要麼你賭一把，那幾個人偶還有幾分活下去的可能。”
伽治張了張嘴，本能的想要拒絕，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你現在最好祈禱我們能守住七水之都。”
聲音尚未落地。
克洛便消失在空氣當中，如同一陣狂風掠過戰場消失不見，而與他一同消失的，還有伊治三兄弟以及蕾玖的身影。
轟！
轟！
轟！
……
四周的海賊依舊在不斷進攻，喊殺聲整天，炮火紛飛。
伽治在港口中站了許久，最終只能無奈的啓動戰衣，一躍而起，踏上返程。
他也是此刻才明白，從一開始自己就沒得選。
砰！
伽治重重砸在蝸牛船的甲板上，雙眼已然佈滿血絲。
“海軍！”
“海軍！”
“海軍！”
一連三聲怒喝從伽治口中爆發，此刻的他宛如一隻受傷的雄獅，想要反抗卻無論如何也敵不過獵人的槍炮。
不。
與對手相比他根本就不是什麼雄獅。
更不是什麼以龍爲食的怪鳥迦樓羅，這個外號此刻更像是一個笑話。
他轉過頭來，回望着遠處幾乎燃燒起來的港口，勉強將心中的怒火壓下。
“伊治他們幾個，是傑爾馬最完美的作品，不容有失！”
“那傢伙再強，也強不過大媽、王直、金獅子，七水之都淪陷是早晚的事情。”
“他能脅迫我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甚至在七水之都戰力不足的時候，未必沒有讓我參戰的可能。”
“不能放任下去！”
“可……”
回想起克洛壓倒性的強大力量，伽治只覺得一陣無力。
不僅僅是伊治他們三個，就連自己的戰衣戰槍，都被對方輕鬆毀壞，這樣的力量或許無法與大媽金獅子抗衡，但絕對不是自己能夠匹敵的。
“既然如此……”
思索間伽治的眼眸中逐漸浮現出一抹決絕，他緩緩從懷中取出一個電話蟲，並將其撥通。
很快。
一道蒼老沙啞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來。
“傑爾馬的小鬼嗎？！”
“啊。”
伽治應了一聲，視線卻依舊看着遠處的港口，他的瞳孔折射着遠處升騰的炮火，更有一股子決然的火光在燃燒。
幾乎將他的靈魂都點燃！
“王直，你的要求我同意了，傑爾馬可以爲你提供足夠的兵力，甚至可以與你共享血統改造之外的技術。”
“但我要你出手幫我從七水之都當中救幾個人，以你的能力要辦到這一點應該不難。”
“哦呀~”
電話那頭，名爲王直的男人嘆息一聲，聲音中卻透着幾分底氣不足的意味：
“如果是在幾天之前，這個要求沒問題，但現在恐怕難了。”
“你別太貪心了！”
伽治只以爲是對方要坐地起價，方纔尚未發泄的怒火在此刻徹底被點燃：
“我已經做出了極大的讓步，你開出的價格，是幾個賣家之中最低的，我甚至能不能回本都難說。”
“不是這個問題。”
王直搖了搖頭，回想起方纔的戰鬥，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
“七水之都藏着一個怪物，那一身力量即使與我年輕之時相比都不遑多讓，我在他手中吃了點小虧，現在只能暫時撤退。”
“那傢伙比你都強？”
伽治腦海中浮現出克洛冷峻的面孔，下意識便覺得王直是在說謊。
他曾經歷過王直所在的時代，更清楚這些能從千萬人中殺出來的怪物究竟有多麼強大。
克洛強嗎？！
很強！
毫不誇張的說，要是克洛站在伽治這邊，傑爾馬統一北海絕對不是現在這樣的一個口號。
但即使強如克洛和王直之間也依舊隔着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
“這不可能。”
伽治斷然否定：
“我剛剛纔跟他交過手，那傢伙很強，但絕對不是你的對手。”
“或許我們說的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那傢伙是幻獸種能力者，速度很快，斬擊威力極強。”
電話那頭一時間安靜下來，足足沉默數秒之後，方纔傳出王直虛弱的聲音，顯然他說的小虧是要打引號的。
“那可巧了。”
伽治直接被氣笑了：
“我這邊遭遇的，也是一個幻獸種能力，速度快的嚇人，斬擊威力……”
伽治低頭看了看手中斷成兩截的戰矛，嘴角微微一抽。
“硬度堪比海樓石的戰矛，連阻擋那傢伙一瞬間都做不到。”
“啊？！”
王直一臉黑人問號，反應過來的時候，聲音中已然多了幾分怒火：
“既然你旁觀了我這邊的戰鬥，你大可不必如此作態，這交易不做也罷！”
“嘟——！”
電話被掛斷。
伽治看着手中的電話蟲聽筒，一時間有些茫然，他再度轉頭望向七水之都的港口。
便見一道通體赤紅的身影，自七水之都的另一側疾馳而來，轟然落在港口之中。
“這種姿態和不詳的氣息，又一個幻獸種能力者？！”
“等等。”
“王直跟我說的真的是同一個人，還是說現在的七水之都，存在着兩個戰鬥方式相似，卻同樣強大的男人？！”
伽治猛然想起方纔王直的話。
他與王直打了多年交道，後者是傑爾馬重要的買家之一，自然清楚王直的性格。
說是小虧，不出意外的話，他大概率被對面打的心態崩了。
“撤！”
“我們撤！”
……
港口中。
高文落地之時，克洛便已然從一旁的建築中竄出來。
第一眼克洛便注意到高文破損的衣衫，那明顯是斬擊留下的痕跡。
雖說沒有破開高文的防禦，只留下幾條白色的劃痕，卻也讓他看上去極爲狼狽。
但克洛清楚，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
“阿金那邊已經出現能跟你交手的強者了嗎？！”
“算是吧。”
高文語氣淡然，一手按住腰間的長刀，一邊看向遠處來襲的海，解釋道：
“阿金那邊遇到了一個的老傢伙。”
“因爲上了年紀的關係，劍術、霸氣、體力都開始下滑，但能力卻有些棘手，滑的跟泥鰍一樣。”
“超人系-瞬移果實，可以瞬間出現在一公里內的任何位置，也能帶着人類瞬移，只是消耗的體力相應更多。”
克洛眉頭一挑。
這樣的能力無需更多描述，便已然能夠感受到其變態之處。
但高文出現在這裡，就已經說明了戰鬥的結果。
只聽高文繼續道：
“跑的再快，被人預測到瞬移的落點也只有等死。”
“你那種預知未來的見聞色嗎？那活該他倒黴。”
高文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他緩緩拔出觀世正宗，淡淡道：
“接下來這裡交給我，你們先撤。”
克洛點了點頭，又將這邊的戰況以及他與伽治達成的協議告訴高文。
高文對此自然沒有意見。
畢竟解決一個大勢力，還白賺幾套傑爾馬的戰衣，除開範奧卡受了點小傷之外，幾乎可以說是贏麻了。
另一頭的索隆也在注意到這裡的動靜之後，沒有一絲猶豫，當即扛起昏迷的山治，撤向大後方。
蕾玖看了看遠處與也開始撤退的防衛軍，一時間有些不解：
“現在戰局剛剛逆轉，正是擴大優勢，甚至一舉擊潰海賊的時候，爲什麼要撤退？”
索隆撇了她一眼，回想起蕾玖方纔對山治的態度，開口提醒道：
“接下來的戰鬥不是我們能夠插手的，即使留在這裡旁觀都有被波及的風險。”
“不想死跟我走！”
蕾玖忍不住嚥了口唾沫，遠遠看了高文一眼。
瞬間便感受到了高文身上讓人驚悚的氣魄，如同山嶽一般壓得人喘不過氣。
“那傢伙……比那個叫克洛的還強？！”
“克洛在他手中走不了一招。”
“真的假的？！”
蕾玖還想追問。
索隆卻已經無暇顧及，他一把扛起山治，全速向後方狂奔而去，就像慢一步便會遭遇什麼怪物一般。
蕾玖見狀咬了咬牙，啓動腳下的戰靴，瞬間加速追着索隆的身影。
半路上。
蕾玖忍不住回頭，只看到無數海賊如同潮水一般，涌入港口。
他們揮舞着手中的刀槍，向立在中港的那道身影殺去，一聲聲滿是貪婪慾望的咆哮，從黑壓壓的人羣中傳出來。
“雖然不知道防衛軍爲什麼要撤走，但現在只要幹掉這傢伙，冥王設計圖就是我們的了！”
“沒錯！”
“他只有一個人，即使是海軍中的怪物，也不是我們的對手！”
“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