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森看到我媽忙忙碌碌地身影偷偷問我要不要去幫一下我媽,我擺擺手不用,我媽這人一向強勢不喜歡別人進她的廚房。
我倆都緊繃着一根弦,一個勁的裝禮貌而不失尷尬的客套。
比如我:“你要不要喝水?”
他:“謝謝,不需要。”
我媽:“這孩子真懶給客人倒水。”
我起身去倒水林木森十分不放心地接過電暖瓶,我媽瞅了一眼又開始批評我:“哪有讓客人自己倒水的。”
我:“你要不要吃水果?”
他:“謝謝,不需要。”
我媽:“趕緊去切水果,人家客人說不吃你就不擡一下屁股的。”
我在心裡偷偷吶喊道:“老媽,你女兒我就不要面子的。”
切好水果後我再也不開口,省的我媽說我惹得林木森笑我,以後兩人單獨在一起時讓他抓住我的小尾巴,肯定會多笑我幾次。
不過後來,等我和林木森的事情公佈於衆後,我逐漸明白我媽不是不給我留面子,是她壓根就沒有把林木森當成我可以發展的對象來對待,覺得沒必要在他面前給我留面子,替我樹立大方知理的淑女形象。
午飯時由於我爸上班,我弟上學家裡就我和林木森還有我媽三人,我媽客氣地問他要不要喝酒,林木森沒看我的眼色行事直接說不喝,我媽頗爲滿意地說道:“不喝酒是好的,不像她爸沒事喜歡喝兩杯酒,酒氣沖沖的燻人。”
她又問:“抽菸不?”
林木森說:“不抽。”
我媽聽後更加高興,飯後讓我送林木森下樓,看着我媽對他很滿意我覺得我們離革命成功不遠了,心中甚是高興,趁着沒人和林木森在樓下膩歪了一會。
“未來丈母孃對你很滿意!”我對他嘖嘖稱讚道。
林木森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來,說了句:“改天你也去我家吃飯吧,我媽一直記掛着你呢。”
我心滿意足地點頭答應。
沒過兩天我也去了林木森家吃飯,他們一家人對我實在熱情,尤其是林木森的媽媽,對我好到不可描述的地步。
我進門時的拖鞋是她幫我換的,儘管我再三說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她還是幫着我換了,他們一家都在忙碌着給我端各種吃食,杯中的熱水剛喝一口立馬就被他弟媳給倒滿了。
就連吃飯時他們也一直問我喜歡吃哪樣菜,我若說了喜歡吃哪樣菜他們便絕不再動一筷子,在這種極爲客氣且熱情的氛圍中,我吃的很不自在總感覺怪怪的。
感覺真是個奇異的東西,他們對我太好感覺怪如若對我太壞感覺更怪,不好不壞不鹹不淡適度適中對我來說纔是正常的存在。
飯畢,林木森的媽媽拉着我聊天,和我講述了林木森從小到大的各種“有趣”時間,比如小時候爲了不讓弟弟和院裡的其他小夥伴受欺負,小小的一個人兒就敢與對門的大哥哥幹架,最後被打的鼻青臉腫也不哭會繼續爲小夥伴鳴不平。
性子太急走路很快,會在上學的路上把弟弟舍幾十米遠,會在大人們還未交代完話後就沒了身影,以至於把交代的事情做的有些驢頭不對馬嘴。
脾氣太固執認準的事一定會去做,考上醫學院後想着去當兵磨鍊意志,就在學校去了部隊,在出任務出了事後上面想爲他謀個待遇不錯的文職,大家都覺得是條出路卻又回到學校念起獸醫,硬說人也算是動物給動物看病和給人看病是一樣的道理,都能實現醫者父母心的理想。
說他做事也算老成但也會做些讓人摸不清頭腦的事情,人家熱心介紹的相親姑娘,總能找到相不成的理由把各路媒人得罪了一遍,會一聲不吭的用辛苦賺來得錢給父母報旅遊團,老倆口年輕時沒去多少地方眼看要老了卻遊遍了祖國的大江南北。
會在大年三十晚上騎着家裡的電動三輪跑老遠去把積存了幾年的煙火一股腦的給放了,明知道一隻手騎車不穩還是在下雪天騎了出去,結果倒好在推車進車庫的時候左胳膊蹭到了牆角上,青了一大塊,白白的胳膊上積着的大片淤血讓人看了就心疼。
最後又補一句都說了他八字忌火,還不管不顧地一口氣放了那麼多煙火,以前是別**傷着這次又爲了煙火碰傷了。
聽到這我好想更懂了林木森,懂了他的追求與堅持以及他的好,只有我能懂的好,我的林木森全世界獨一無二最好的林木森,讓我感到眼眶發酸便走到洗手間偷抹了幾把眼淚,最後是他敲開門抱了我好一會將我的情緒撫平。
林木森一家人送我出門的時候正好碰上了李姐婆媳,她婆婆盯着我看了一會,擠出一句:“原來這姑娘跟了這樣的一個人。”
李姐也熱嘲冷諷的說了些傷人的話,我怒意滿滿地想回擊卻被林木森拉住了,他說:“現在有你在我身邊就證明她們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不存在的。”
等我回到書店後給林木森發消息問他李姐有沒有和他媽媽說我的壞話,他告訴我放心即可,他媽媽是這樣回李姐的“自己既有眼睛看也有心去體會,犯不着將那些耳聽爲虛的混賬話當了真。”他說李姐是氣哄哄從他家離開的。
就在我媽天天誇林木森這好那好還要給他介紹好姑娘當相親對象,我們倆一致認爲愛情的革命道路即將要成功時,我和林木森在一起並去見過他父母的消息,通過李姐的嘴巴傳送到張伯伯那,又通過張伯伯傳送到張伯母,最後通過張伯母傳送到我媽的耳朵中。
有日,林木森把我送到小區門口時,看到我媽正在滿臉怒氣地望着我倆,林木森和她打招呼沒有任何的理睬,從以前欣賞的目光轉變成了看仇人的目光,像拎小雞般把我拎回了家。
“說你和那個沒手的人什麼時候好的?”她用嚴厲且過分的話拷問着我。
“他叫林木森!”我肯定的說道。
“好啊,他上次來咱家時你們有沒有好?”
“您說呢?”我反問我媽。
“宋柔荑,你什麼態度,爲了一個男人對你媽這副樣子,我好好的把他當恩人待,他倒打起我女兒的主意了,引狼上門了。”我媽來回踱着步撫摸着胸口來表現她的怒意,我爸則在一旁準備好降壓藥候着。
“您不是說他是個不錯的小夥子,還要給他介紹對象嗎?”我繼續問着我媽。
“我沒說把自己的女兒許給他,就他的那點小恩小惠還不至於我把我女兒一輩子的幸福搭進去。”我媽的嗓門越來越高,怒氣值也越來越大,聽我爸的勸後吃了一顆降壓藥又繼續審我。
“我愛林木森他也愛我,我們在一起就是幸福!”
“幸福?他能給你什麼幸福,一個沒了一隻手的獸醫能有什麼大出息,以後你們老了都沒有工資領用什麼生活,你還犯不着找這樣的人來糟蹋你自己。”
“呵呵,糟蹋?哪來的糟蹋一說,他未婚我未嫁他愛我對我好尊重我懂我給我幸福,我們因爲相愛在一起,憑什麼說和他在一起就是糟蹋自己。”
“好了,我們先不說那些面子上的事,就先說說實際生活,他扛不動水開不了車的,家裡大小活還不得都由你來做。”
“林木森扛得動水的,上次來咱家時你還說他換水換的好呢,車我自己會開。”
聽到我的話後我媽像是尋思過什麼事情來:“我說呢,怎麼會那麼巧呢你是聽我說他扛不動水特地給他找機會來咱家表演的,去年還發誓死活不要再考駕照說有什麼心理陰影,今年又突然考出來了駕照也是爲了他呀,宋柔荑你是聯合他一直給你媽下套是不?”我媽開始質問我。
“不是,是我一個人的想法。”
“那他也配合了,本來覺得他人品不錯現在看來人品也不咋樣。”
我媽憑藉“連罪推理”把所有的事情都歸結到了林木森的身上,林木森之前光輝偉岸的形象瞬間在她的心中崩塌,到了萬劫不復的地步,一切都歸咎於他和她最寶貝的女兒在一起了。
無論我說盡林木森的多少好話她都不會再聽,她對林木森的看法猶如一對濃情蜜意的情侶在熱戀時看對方哪都是好,瞬間轉變成了分手時覺得那些好都變成壞一般,無論怎樣都是瞧不上眼了。
就在我媽教訓我時我爸一聲沒吭,通過他的反應我覺得他應該早就知道了我和林木森在一起的事情,只是沒有問也沒有說罷了。
今晚也正趕上我弟在家住,氣呼呼地從房間中衝出來:“還讓不讓人睡個安穩覺了,姐你要和那個沒手的人在一起我可不同意,他上次去我們學校做什麼道德模範演講時,我們可沒少在私下討論他傻。要是讓我同學知道你和他談戀愛,我肯定會被笑掉大牙的。”
我狠瞪他幾眼,一直把他瞪回了臥室中。
“看到沒,一個沒成年的孩子都比你懂得識人知道好歹。”我媽得意地說道。
“以貌取人是知好歹嗎?”我倔強的回着。
“明兒再說吧,別打擾了葛虆睡覺。”我爸出來圓着場。
“睡覺?我今晚能睡着那算是沒心沒肺了。”我媽氣哼哼的說道,回了自己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