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實在琢磨不透這個人是怎麼回事。自己從未得罪過她,也不曾找她麻煩,爲什麼她要防賊一樣防自己。
這讓龍天很沒意思,所以他也不怎麼理會阿藍,也幾乎當她不存在。對於這個女人,龍天談不上多麼討厭,更加不可能喜歡。他只是對其敬而遠之,一來因爲沒必要,二來也是爲了不惹事上身。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龍天看她一眼的時候,她立即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算了,隨她吧。”龍天不再多想,因爲他實在是毫無頭緒,肯定怎麼想也想不出來。
在隨後的半個月裡,龍天一共陪天鵝族的人去與野狗、禿鷹兩族交戰過三次,每次都大殺特殺,毫不留情。迄今爲止,死在龍天手上的野狗、禿鷹已經近百了。
天鵝族的人自然是皆大歡喜,他們對龍天的態度也變了很多,比剛開始時友好多了。尤其是小天,對龍天更加關心,時不時跟他走在一塊兒,照顧他的生活。就跟親人一樣。
這叫龍天十分感動,他已經很久沒有的感覺了,這半年來,他與東方秋月在深山中修行,雖說東方秋月也在,對他也很好,把他當作弟弟看待。可更多時候龍天還是一個人,打獵、修行,他都是一個人,東方月不會去幫他,也不該幫他。
龍天內心其實還是孤獨的,自從家人離開後,他時不時想起他們。不知他們正在做什麼,不知他們安全與否。
小天的關心讓龍天感覺到了久違的溫曖,他從沒想過這個森林中的妖族女子會給予他這種溫曖。這實在是太難得了,龍天很珍惜。
天鵝族的人高興,可野狗、禿鷹們就完全相反了。
龍天現在已經人盡皆知,並且因爲大量屠殺,成爲兩族人最痛恨的人之一。野狗、禿鷹兩族人對他是既怕又恨,既不想遇到他,又恨不得殺了他。
晴空萬里無雲,小河涓涓長流,森林鳥叫蟲鳴。
龍天獨自來到河邊,沒有叫任何人。他也只不過是突然興起,想到這兒來看看。
這條河與他的家鄉溪水村的那條河有些相似。
它們都不大,不洶涌,水緩緩地流着,像一個溫柔的姑娘。那曲折的河道就如姑娘曼妙的身體,叫人情不自禁想去親近,想去觸摸。它們都滋養一片生命,帶給別人美好與希望。
走着走着,龍天又想起了小鵝。她死的太不應該了,善良的人爲什麼偏偏都會慘遭毒手?他真的好恨這個結果,好恨小鵝的離開。
龍天對野狗族的厭惡與恨意不由得又加深了。
天鵝實在可憐。
野狗實在可恨。
過了不久,逛地也差不多了,龍天起身返回天鵝族山洞。
在距離山洞不遠的地方有一座荒涼的山頭,上面全是岩石、山壁,整座山一共也數不出幾棵草,幾株樹來。
那兒就是天鵝族人處理犯人的地方,上次那四個野狗族人和一個禿鷹族人就是帶到那兒處理的。那個地方通常被天鵝族的人稱爲刑場。
龍天本來對那兒是沒興趣的,也沒想過要去那兒,他瞥了一眼便轉移了目光。
誰知就在他瞥一眼的時候,看到那山頭上有個人影一閃而過。
再定睛一着,什麼也沒有。
“難道是我看錯了?”
龍天確認自己沒有看錯,絕對有人。
應該是天鵝族的人吧,沒什麼好驚訝的。可他一想又感覺不對,天鵝族這兩天沒有抓到什麼人,不可能去那兒。
不是天鵝族的,那還會是誰……
野狗!
不錯,除了天鵝族人之外只有野***們有可能會去那兒了。
一想到這兒,龍天立即往那邊衝去。
相距不是很遠,龍天一口氣狂奔過來。
這兒確實很荒蕪,沒有草,沒有樹,自然也沒有蟲蟻鳥獸。一走進來就能感覺到此地的寂靜與壓抑,叫人渾身不舒服。
外面欣欣向榮,生機勃勃,而這兒卻寸草不生,除了石頭還是石頭,顯得與其他地方格格不入。這巴掌大小的地方實在是既奇特又怪異。不過這兒確實是挺適合當作刑場,龍天看後也這麼覺得。
往前走了幾步,經過一個轉角,龍天看到了真正的刑場。眼前正對的是一大塊平整的岩石,在這個地方極爲醒目,因爲它是黑色的。
確切地說是暗紅色,因爲太深了才變得發黑,變成了黑色。
是什麼東西把石頭染成了黑色?
只要想一想就能明白,這兒是刑場,刑場上除了血能把地面染紅之外還有什麼?
龍天並不笨,他也明白了。
大石頭表面很平整,甚至可以說是光滑。上面的血液已經完全覆蓋了石頭原來的顏色,只剩下耀眼的紅,令人驚顫的紅。
要多少滴血才能澆滿這塊長達兩米的方形石頭?要多少次洗刷與澆灌才能形成這樣彷彿深深滲入岩石的紅色?
龍天從前也見過類似的石頭,那是村裡的一塊大青石。村裡每次屠宰牲畜都會到那個地方,每次完了之後都會留下一灘血在地上。不知經過多久,那塊大青石就變得跟這兒一樣,漆黑的紅,滲入石頭裡面的紅。
可那兒是宰殺牲口形成的,而這兒呢,難道也是用畜牲的染紅的?
明顯不是。
這是用人血,確切地說是以不知道多少數量的野狗族人、禿鷹族人的血染成的。
這確實是真正的刑場。
龍天已經忘了要去尋找那個神秘人影了。 他站在這個刑場上,前面是一道向左右延伸,寬數米,一眼看不到底的溝壑。
既然這兒是刑場,那這條溝就應該是……墓穴了。只有這樣的墓穴才能配得上這樣的刑場。
要埋葬多少人才需要用到這樣巨大的墓坑?龍天想想就脊背發冷,雙手幾乎顫抖。
他忽然有種下去看個究竟的衝動,下面到底是什麼樣,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樣麼,還是自己多想了?
事實究竟怎樣只有親眼看了才知道,所以龍天決定下去看看。
山壁並不太陡峭,勉強可以順着攀爬下去。龍天沿着石壁一寸一寸,一尺一尺往下爬。對於下面的世界,他既期待又害怕。
溝壑並不是很深,大概往下十幾米就到了底部了。
龍天確實看到了,看到了這他從未見過甚至想都沒想過的世界。
他幾乎就驚叫出來,渾身戰慄,快要站不穩腳……
這是一個白骨的世界。
在這個狹長的溝壕中,除了屍骨之外別無他物。
這不是一具兩具,也不是十具百具,而是千具萬具!具體有多少數目,龍天數不出來,換了任何人也數不出來。而且溝壕左高右低,經過雨水的衝擊,左邊的屍體逐漸往右邊移動,漸而平整地鋪在地面,一直延伸過去。
屍骨一層堆一層,最上面的幾具最新,衣服不怎麼破。他們身上的剩餘的幾片血肉已經乾癟腐敗,還能聞到一點令人無法忍受的爛肉的臭味。越往下層衣服越爛,死去的時間越久遠,最底下只剩下一付骨頭架子了,而且大部分都已經散掉了。可想而知時間有多久遠。
這簡直就是一個地獄,一個真正的人間地獄。
就在龍天的頭頂上方,一個潔白的身影靜靜地立在那塊紅黑色的石頭上。她一身白衣,臉上蒙着面巾,只露出兩隻眼睛。
這個蒙面人就是龍天看到的那個模糊的人影。
可是她又是誰?是偶然被龍天發現還是故意要引他到這個地方來的?
她又有什麼目的?
下面的龍天雙目圓睜,顫抖連連。他再也願在這待下去了,一刻也不想待。
他沿着石壁又爬了上去。
這就是天鵝族人所謂的處理犯人的地方?鮮血浸透了地面。
這就是他們所說的刑場?下面屍骨堆積如山。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天鵝族還是天使?還能稱作善良美麗?
這樣也能稱之爲善良的話那龍天就真的想不出還有什麼能夠稱之爲惡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天鵝族人到底是的一羣人?
龍天現在很混亂,他想不明白。
他要回去好好問清楚,搞明白事情真相。
龍天一步也沒停留,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天鵝族山洞。
還沒進入洞裡,他就看到三個天鵝族人押着幾個人往外走,被綁的是五個野狗族人。他們又髒又瘦,神情激憤,口中咒罵不斷。
“這是要去哪兒?”龍天問道。
“捕到幾隻野狗,帶到那邊刑場上處理了。”一個天鵝族人笑着回答龍天,他說的很輕鬆,就跟丟一件破衣服一樣毫不在意。
龍天心中一冷,繼續不動聲色道:“我也去看看吧,看看你們怎麼處理。”
“沒問題,想看就來吧!”
“你還是別去,與你沒什麼關係。”阿藍也在場,她冷冷地對龍天說道。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想去哪都與你無關。”龍天也冷冷地回她一句。
阿藍欲言又止,嘴張了張但沒說什麼,她確實管不了龍天。
“好了,阿藍龍天,你們兩個別再對抗了,都認識這麼久了好好相處不是很好嗎?”
“好了好了,都快點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