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怒喝叫龍天不知所以,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更讓他萬分不解。然而他沒有高聲質問“我做錯什麼了”,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冷冷地掃過爺爺龍千山,掃過族長龍敖,用食指將嘴角處流下的血跡揩去。
單喬兒大驚失色,忙奔到龍天身旁,站在一起。
而此時龍高鋒也脫離了龍天的掌握,逃回到龍敖身邊立即要他父親處置龍天。
“快把龍天抓起來!我要他小命玩完!”
龍敖沒有理會兒子的無知叫喚,面對着龍千山說道:“他真的是你的孫兒麼?!”
龍族是一個傳承久遠,禮數、身份大於一切的家族,尤其在宗族,庶族中更是如此。即使龍千山是龍敖的親族叔,他也只能低聲下氣,不敢有絲毫反抗與不滿。
“他是我三子龍駿的孩子,確實屬實。由於他長年在外,缺乏管教,請族長免他死罪。回府後我一定嚴加懲處。”
說得冠冕堂皇,難怪全成了我的錯!龍敖綁架在先,爲什麼不處置他?!龍天想不通,幾乎狂呼出來,但最終還是忍住了。他已經知道說了也沒有任何用處了。他看到妹妹龍櫻也跟隨在龍千山身旁,但也同樣什麼也沒說。
龍天不想再解釋了。
可是出人意料地龍敖最後卻放了龍天一馬,完全不再追究他私闖族長府,挾迫龍高鋒及重傷他保鏢的事情。也許是他很清楚自己兒子理虧在先罷。
這件事並沒有結束,族中以龍翔、龍番爲首的其他家主借這事大肆鼓吹,說這件事是早有預謀的。龍千山故意讓孫子闖進族長府,對少族長造成威脅,是明顯的居心不良。
同時,經過這一次意外,族中所有人都明白到那個剛回到村子,看似落魄的龍天並不脆弱,相反,是一個實力強大的高手。這個事實也增加了龍天的威脅性,更加在族中其他青年中成爲衆矢之地。也爲他們 的威脅論調提供了更有力的說法,說龍天危險,對宗族甚至對全族都是個威脅,無非是因爲他們知道了龍天隱藏起來的強大實力。因而感到害怕。
這種推波助瀾很快有了效果,龍千山受到了宗族的懷疑。
半個月的祭祖大典,本來是由龍千山、龍翔及龍番三家共同準備的。經過這一個變故,龍敖便奪去了龍千山的權力,命他不要再插手祭祖事宜,由另外兩個人全權負責。
“看看你這畜生惹出來的好事!”龍千山把龍天叫到大廳,幾乎咆哮着。
“我去救人何錯之有?”龍天仍然毫不退讓,他本沒有錯,“相反你們也是真正的不可理喻,別人要說讓他們去說便是,這麼在意幹什麼!”
這是他的真實想法,外面那些族人們的議論他根本就沒在意過。
然而龍千山不這麼想,更不允許龍天這麼想。這簡直是大逆不道,罪無可赦。
“阿天少說兩句罷。”龍睿在旁試圖阻止這場爭辯,他體諒龍天的所做所爲,但也瞭解父親的脾氣,再吵下去吃虧的肯定是龍天。
而龍天接下來說的話更加火上澆油,讓他與龍千山的關係徹底崩潰。
“我一直想不通當年你爲何會如此狠心地將五個兒子趕出家門,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因爲你懦弱。懦弱到恐懼宗族,對其言聽計從,卻從未考慮過自己家人,令其深受傷害。但我不會任你們擺佈的,決不會。”
“放肆!”龍千山暴跳如雷,瞪着龍天,一副恨不得將他吃了的表情。“給我滾出村子,從此不要再踏進家門半步,我一刻也不想再看到你!”
“公公息怒……”龍定海母親想要求情,但被一聲咆哮打斷了。
“誰敢再替他求情的也一起滾出去!”
龍天慘然一笑,不知是悲是喜,“對這個龍族這個家,我早就失望了。離開便離開!”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邁出了大廳。
龍天沒有什麼行李要收拾,說走便走。龍定海想要勸說,但他自己也清楚形勢,明白說什麼也無用了,只好唉了口氣,“我知道留不住你了,但你要明白,不管如何,這裡都有你的親人。”說着遞給龍天一包銀子,讓他路上使用。
龍天點點頭,接了銀子。這兒也許不像一個家,但親人終歸是親人。
走到門口時,單喬兒追了出來,她手臂上的傷經過治療已無大礙。“龍天哥,我要跟你一起走!”
龍天有些吃驚,猶豫不決。
“帶上她吧,她跟着你更安全。”龍定海道。
龍天想想確實如此,便點頭衝單喬兒笑着道:“好。我們走吧!”
“嗯!”
“阿天!”龍定海在後面喊道,“如果可以的話,祭祖那天回來一趟吧。”
兩人並肩而行,很快便消失在龍定海視線中。等他們走遠後,龍櫻從府裡出來,站到他旁邊。
“你也想他離開,是麼。”這點龍定海早就看出來了,雖然少了一隻手,眼睛卻仍像從前那樣明亮。
“他太激進了,這兒或許並不適合他。”龍櫻不予否認,在他看來,這個家已經夠艱難的了,還有時時刻刻需要面對的未知兇險。沒有龍天在這兒好得多。
“阿天的實力已經遠在我們之上了,這你應該很清楚。”
“武力無法解決一切。”
龍定海當然知道這句話沒錯,但有時候有些事情是必須以武力來解決的,別無他法。而他也隱隱感覺趕走龍天可能是個錯誤。
龍天和單喬兒走出龍隱村便來到了長守城,他們找了座客棧暫時住下來,大哥送的錢正好派上了用場。
“喬兒,我就住在你旁邊,不要害怕。”
“嗯,有你在,我不害怕。”她微低着頭,臉上帶着紅暈,不知是害羞還是高興。
一年的分別並未減弱她對龍天的感情,在她眼中,龍天依然是那個幫助她、關愛她的哥哥。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長守城熙熙攘攘,一片繁榮景象。在城中一處張貼告示的牆壁前,龍昊雲死死盯着牆上一張發黃的通緝令告示。他一字一句地看,確保自己沒有看錯。
“我知道你是誰了。”最後他露出了無比滿意的笑容。